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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淙元慢慢地上前,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脑海里有无数种他不能来到这里的理由,但是,他却来了。

郑淙元深吸一口气,他是为了她的安危而来,也不算全是为了她的安危,如今再将他的人留在她身边也不合适,但是,今日的事情,他是听了居南一无意说出来的,他又怎么能不来。

郑念如突然回头,就在郑淙元要筑牢最后一道防线,将心锁进世俗伦理的那一霎那,郑念如突然转头了,郑淙元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锁咔嚓一声破裂了。

郑淙元不愿意承认,站在原地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倔强。

郑念如已经起身朝着郑淙元高兴地走来,那青染越发通透的纱在空中蹦蹦跳跳着,虚化着一切。

“太子哥哥,你来了?”郑念如心情有些不错。

有些东西想开些,总比纠结着的痛不欲生强,郑念如突然有一种不想将来,不看眼下,随心所欲地自暴自弃来。

这种念头一旦在脑海里种下了种子,立刻生更发芽般蔓延开。

“念如,你……”郑淙元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此刻的她不应该心情不好,哭着鼻子,还未成婚,已经让宗大夫人不满,换做一般的女儿都会不高兴。

“我怎么了?”郑念如见郑淙元问得奇怪,歪头看着郑淙元的表情,那长发一侧垂下,发梢已经在郑淙元的手臂轻扫,那微痒的触感在安静中放大,像窗棂上的花影,暖阳和煦。

“居南一午后来,说了中午发生在河鲜斋的事情。”郑淙元言简意骇,居南一是个心思细腻之人,虽然是因为鬼影之事无意中说出来,但是观察事情目光如炬。

“他说了我今日差点在河鲜斋出不来的事情啦?”郑念如微微一笑,她也觉得奇怪,郑淙元怎么会突然来,他总不会承认他是想她了才来,所以每一次都有十分重要且让人驳不了的理由。

郑淙元刚想点头,这事情并不小,惊动了禁林御,也是那文家的那个旁亲倒霉,遇到的人是郑念如,此事连他出手都没来得及,那消息刚递到了文家,首先就被那文二公子一脚踢了出去,亲自押着人去见了郑皓元。

郑念如看向眼前的男子,突然一笑,莞尔的笑顿时舜华,一手拉住郑淙元的袖子。

“就说一句,你是因为想我了才来的,就这么难么?”郑念如说着,眸子里蹙着水光,仿佛无害的羊,引诱着善变的狼。

郑淙元看了一眼郑念如,也只是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目光微垂,手指捏住自己的袖口。佯装镇定。

“说正经的,你不怕那宗大夫人就此恼了你?”郑淙元自然知道郑念如的性子,宗大夫人那样的性子放在一起,就好比石头碰到了石头,念如不是会服软之人。

“恼就恼了。”郑念如不甚在意的说道,“总归嫁过去也不是能相处的来之人。”前一世里,她成了太后,为了拉拢宗大夫人,倒也忍着性子说了两句好话的,事实证明,她与那宗大夫人相处不来。

“念如,这里已经不是启顺楼,万事不能由着你的性子胡来。”郑淙元心里叹一口气,不是所有人都会容忍她的那些小毛病。宗云骞今日没护着,那么往后也自然不会护着。

郑淙元说不出来心里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干嘛说这些让人不高兴的事情。”郑念如低头,她不想听说教。

郑念如去拉郑淙元的手,晃晃悠悠的袖子与郑淙元青衣玄边的锦袍交叠在一起,层层叠叠,纱的软和锦的厚重又是那么和谐。

郑念如想,这就是她和郑淙元的关系,只看眼下,随她心意。

“哥哥,你都不说想我,我都想你了。”郑念如轻轻地将自己圈进那怀中,很熟练的在郑淙元要拒绝的姿势边缘停了下来,手抓住衣袖,耳朵贴在那胸膛之下,那心跳猛然骤跳,郑念如嘴角微微一笑。

很多东西都骗不了人,郑淙元的心比他的嘴、比他的眼睛、鼻子、嘴都诚实多了。

“念如——”这样不合适,你该想你将来的路。

“你别说话,我只想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心里才舒服,才心安。”郑念如的声音软软糯糯的传来,用的是郑淙元最不会拒绝的语调,像一条游弋而上的蛇,小心翼翼,悄无声息,慢慢地想要攻克眼前的距离。

郑淙元张了张嘴,认命地放下了手臂,那怀中传来的美好的触感一次又一次地麻痹着他的神经,一步一步地将他要拖入深渊之中一般,随时会熄灭他心底的最后一丝火光。

郑淙元再一次麻痹自己,只是如此而已,比寻常姊妹更亲近一些,只是更亲近一些。

郑念如抬头,嘴角的笑狡黠,前一世她琢磨的最多的就是郑淙元的性子,自欺欺人、只愿意呆在自己的那一片天地里,那天地里堆满了礼仪纲常,要把他时时刻刻都绑在耻辱柱上。

她急过、疯过、骗过,都未得逞。

“哥哥,你说寻常兄妹之间会有如此好的感情么?”郑念如问着一本正经的问题,手指却有意无意地描摹着郑淙元衣襟上的花纹,暗色花纹,精致利落,低调的奢华,的确适合眼前的郑淙元。

“大约也有。”郑淙元的声音从喉咙里出来,带着沙哑,有些想放开,更舍不得。这是他唯一能坚持的底线,他只愿时间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停下来。

“嗯,我也觉得,我们要比寻常兄妹都好,比夫君、比父母都好。”郑念如的声音继续传来,抬头之间,头顶的发擦过男子的下巴,微微酥痒又因为郑念如一本正经地眼神给压住。

郑淙元的喉结一滚落,这该死的……

“自然——”郑淙元觉得自己快疯了,可是声音不由自主地从喉咙里滑了出来。

郑念如笑一笑。

“哥哥,我觉得这兄妹之情,还可以有一种更好一些的方式。”郑念如抬头,踮起脚尖,那呼吸轻喷在男子的颈间,不知不觉最为致命。

“念如,禁林御的人不必担心,他们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郑淙元觉得自己要疯了,他在干什么,他再不扯开话题,他觉得自己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