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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念如坐在椅子上,目光一动不动盯着床幔里的影子,站在一旁云娘、拂冬等人满脸焦急,只等床幔上出现了人影。

郑念如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向出来的人。

宿长老不是第一次见郑念如,在第一次来郑都的时候,就已经从参长老口中知道了郑念如这个名字,也见识过端王。

宿长老不知道这一切对于这位少女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郡主殿下,他已经没事了,只要慢慢修养,我们少主子每月以鬼影的气血震住毒素,便可性命无忧。”宿长老十分清楚地说道,参长老的目的他知道,也在一瞬间,他们少主子与那个居大人已经达成了协议。

所以,趁着刚才,他悄悄地下了毒,这毒并不伤基底,也查探不出,只要少主子出手镇住,可一辈子呆在体内。

郑念如看了一眼老者,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每月都要银河出手,不管是不是有意为之,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什么目的,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了。

“郡主若无别的事,那么老朽先告退。”宿长老对郑念如表现的十分恭敬,实在是他们少主子性情不定,对于在乎的东西偏激的厉害,哪怕现在,只要这女子勾一勾手指,他们少主子立刻屁颠屁颠地过去了,杀了他们更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所以,就算是得罪少主子,都不能得罪了眼前的少女。

郑念如点点头,等宿长老一走,直接走到床边,掀开床幔,郑淙元气息平稳地躺在那里,郑念如这才松了一口气,目光还是舍不得离开,活着就好。

外面的动静慢慢的小了,清理尸体的侍卫们来来回回,清理的血水从渠沟之中流到了护城河内,将整个护城河都染成了粉红色。

一片平静之后,只慢慢地整顿。

居南一第一时间将还活着的文武百官都召集了起来,在这一场叛乱之中,南郑国的损失不止是民不聊生和兵荒马乱,而是培养了几辈子的朝廷,将近一半的能臣都死了,整个朝廷几乎瘫痪。

居南一很快就发挥了他过人的天赋,在一天之内,就已经将朝廷的几个重要的位置固定了下来,一切开始重新运转起来。

晨元殿内小心翼翼伺候着的宫女太监,虽然都是陌生面孔,但都是宫里的人。所有的嫔妃也回到了各自的宫里,死了大半,剩下的也不敢作妖,只希望在宫里安稳地活下去。

延平太后与萧皇后依旧回到自己的公里,萧皇后一天几趟过来看郑淙元,只是郑念如在,萧皇后想要说什么,却又无可奈何。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眼前的郑念如,也如同别人手中傀儡,更不用提其他人。如此一来,倒也相安无事。

禁林御就不一样了,禁林御的所有首领都换上了鬼灵壑的人,几乎将整个皇宫都监控了起来。

第三日,居南一这才重新回到了晨元殿内,虽是寒冬,但景治帝的梓棺总不能一直放在晨元殿内。

那依旧在晨元殿里熟悉的身影,染上了一丝疲惫,然而这具身影的主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一般,凡事亲力亲为,端茶送水。

倒是床上的郑淙元先一步看见了居南一。

郑念如说的并不清楚,萧皇后带着愤怒,又长期只专心修行,对朝中之事早已经放下了,如今最懂的也只有居南一。

郑淙元抬起手都有些吃力,浑身就像是千斤重一般,连起身都有些困难。

“郡主殿下,端王在殿外。”居南一开口说话之时,目光就落在女子手中的丝帕上,那帕子上的绣线针脚绵密,他早就在太子殿下的帕子上看到过。而郑念如手中的明显要女性化一些,绣着海棠红的盛开的花。

拂冬立刻接过碗,郑念如想起端王来,见郑淙元依旧老样子,那宿长老倒是十分勤勉的人,一天三次来问候,对郑淙元的病倒是十分伤心,挑不出任何的错来。

郑淙元看着侯着的居南一,只等郑念如一离开,声音已经冷了下来。

“你倒是胆大的很——”郑淙元的声音透着冰霜,若不是浑身绵软无力,他一定会亲自用剑抵在居南一的脖子上,才能抵消他此刻心里的愤怒。

“皇上请息怒,当时情况紧急,郡主殿下只想跟你一起去了,臣这样做,只是为了南郑,为了南郑所有的百姓。”居南一并没有跪下,神情却依旧恭敬。

郑淙元深吸一口气,想要开口已经透不上气来,这种无力的感觉让他十分挫败。

居南一与萧皇后一五一十地说了交谈的条件,想必现在,郑淙元已经知道了。居南一甚至十分想知道此刻郑淙元的想法,在知道这样的结局之后,会怎样想。

“你,可有法子带她离开?”郑淙元闭上眼,良久才开口问道。

“没有,此刻皇宫都在他的监视之下。”居南一据实回答道,况且,离开也解决不了问题,一辈子在逃亡之中吗?她也受不了这样的生活,过惯了奢靡的生活,就算是叛乱的时候,也是如此。

“我宁愿死了,也不会接受这样的……”郑淙元再也说不下去,他不可能容易。

居南一看了一眼床上的郑淙元,有些想不明白,上一辈子,又是怎样闹到了那一种田地。不过,这辈子与上辈子,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殊途同归而已。

“皇上,臣认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郡主希望皇上活着,就如同皇上不惜一切要救郡主一样。”

郑淙元闭上眼睛,第一次有一种挫败的感觉,为如今的一切不公。

“皇上,登基大典放在三日后,一同举行的还有国师的加冠之礼,此后先王的灵柩将送往皇陵,封后大典放在十五,若无不妥,臣立刻去办。”

居南一说完后,是长久的安静,良久,床上的郑淙元才慢慢地点了点头,闭上了眼,苍白的脸上投下浓黑睫毛的阴影,掩盖住了所有的神情。

如果有选择……

可是,他还有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