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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蛇蛇……跑了?”地宝挠头,眨了眨眼。

“应该不至于。”江南摇头。

六目碧蚺虽然平时很不着调,但也不傻。

它应当明白它的身上还与江南帮着契约,而且这离宫之内大能遍地,它若是想安安稳稳的,最好的选择就是跟着江南一起现在蕲休背后。

背靠大树好乘凉,这句话在哪儿都是道理。

特别是对于六目碧蚺这样的凶兽来说,这里可是人族圣地,它若是当真乱跑,说不准真的可能被人抓来炖了……

一瞬间,江南就判断出六目碧蚺应该不是自己逃了。

而是……出了什么意外?

循着隐约的契约的联系,江南还能够感受到它应当还活着——只是似乎被什么屏障隔绝了一般,探不到具体位置。

思索片刻后,江南朝那停靠着诸多座驾和异兽的御空台上走去。

“江南,别慌,师姐去找人!”

地宝小丫头的丢下一句,飞叉叉转身跑进宫殿,找到负责御空台管理的人殿执事,径直问道,

“你们两个,刚才有看到一条小蛇从御空台出去吗?”

今日在御空台轮值的是人殿宗部的两名年轻执事,俩人听得声音,睁开有些百无聊赖的眼睛,刚想随意敷衍过去。

但当二人看到这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时,顿时心头一个激灵!

地宝!

竟然是这姑奶奶!

诚然,这小姑娘本身化道巅峰的修为在离宫只能算是平平无奇。

但整个离宫有谁不知道?天材地宝师从天殿七仙之一的蕲休,那可是出了名孤僻,护短,不讲道理……

当即,其中一名执事立刻道,“请稍等片刻。”

说罢,拿出一枚铜镜一般的法器,运转起来。

刹那间,整个御空台的场景便呈现在其中,每一分毫,都栩栩如生!

而其中,正有缩在角落,毫不起眼的六目碧蚺!

“就是它!就是它!”地宝眼前一亮,颇为着急的模样——她还等着找到六目碧蚺,然后去下方的天阙城玩耍,否则等到师尊回来,那可就真没机会了。

“您莫要着急。”那执事擦着额头的虚汗,又是一番施法,那水镜中的画面仿佛被摁上了播放键一样,缓缓动了起来。

——只见化作尺许的六目碧蚺在御空台上,如履薄冰地谨慎移动着,在一众趾高气昂的神异珍兽中毫不起眼,大多数异兽也无视了这“小家伙”,画面没有什么异常。

但下一刻,一头无比庞大地金色巨雕仿佛发现了什么一般,提着翅膀缓缓朝六目碧蚺靠近。

后者似乎也发现了它,两头异兽僵持不下,似乎在交流什么。

然后那金色巨雕双翅一展,猝不及防出口,一口将小小的六目碧蚺吞进了肚子!

画面到此结束。

“吃……吃了……”

看到监控着整个御兽台画面的法器中的这一幕,两位人殿执事额头上,顿时冒出细密的冷汗。

——因为,他们已经听到一旁小姑娘愤怒的磨牙声。

.

而正当地宝去查看究竟监控的时候。

天宫外。

江南已登上御空台,念识探出,搜寻着着诺大的平台上的每一个角落。

诸多异兽感受到这股窥探,皆抬起头来,目露不善。

但也没有哪一头异兽有什么过激反应——毕竟都是被人道修士训化的座驾灵宠,不至于像野外那些大妖一样飞扬跋扈。

然而探了一圈儿,还是没有六目碧蚺气息的痕迹。

江南眉头皱起。

但正当这时,异变突生!

位于御空台东南角的一处,一头浑身闪耀着金光,英伟不凡的巨雕,突然一声惨嚎!

响彻天穹!

刹那间,周遭修士皆被些声音吸引,看了过来。

然后,只见那金雕的胸腹之间,骤然隆起一处巨大的凸起!

一个桀骜而愤怒的声音,嗡嗡响起!

“欺蛇太甚!”

“本座……忍不了了!”

声音落下,金雕痛苦地长大了嘴,仿佛正在经受某种剧烈的痛苦一般!

下一刻,那布满漂亮的金色羽毛的腹部,骤然裂开一条巨大的口子!

狂乱而暴戾的气息冲天而起!

伴随着浓浓的黑雾,六点猩红之光骤然亮起!

哗啦——

一个巨大的蛇头,自那裂缝中探出,一声嘶鸣,冲天而起!

化作一头碧绿的巨蛇,狰狞可怖!

正是……六目碧蚺!

“他娘的!大蛇不发威,你当本座是土泥鳅?!”

碧绿蛇身翻涌之间,风暴骤起,如渊如狱,极为可怖!

与此同时,望着愤怒至极的六目碧蚺,江南的目光也变得古怪起来。

先前,他想了一万种可能。

想到了六目碧蚺趁机遁逃,想到了它野性难驯四处游荡,甚至脑补了一出它被人道大能看上捉走的大戏……

但唯独没想到,它是被一头金雕活活吞了。

怪不得一人一蛇之间的契约,探查不到它的位置——这金雕的皮毛,看起来似乎有隔绝心神念识的作用。

而正当此时,六目碧蚺也看到了江南。

顿时身躯一缩,缠上他的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

“江南!这可不怪本座啊!”

“本座一点儿都没惹事,这蠢鸟一口就把本座吞了,还用体内真火炙烤,本座若再不反击可就化成灰了!”

江南:“……”

只能说的确是蕲休昨天把着大蛇吓到了,至使它无比谨慎,如履薄冰。

否则它能等到别人把它吞了才反击?这玩意儿一向是别人多看一眼它就得瞪三眼回去的主好吧!

“我又不瞎,当然看到了。”

江南叹了口气,又看向另一边的金雕。

——这巨大金雕大抵也是化道的修为,但气息却隐隐弱于六目碧蚺一分,此刻被开膛破肚,自是身负重伤。

它转过头来,金红色的眸子瞪着江南与六目碧蚺,其中怨恨与怒火交杂,高声嘶鸣!

下一刻,挥动金翼,扬起熊熊烈火,化作漫天火海烧来!

凶性大发!

江南冷哼一声,浑身道行鼓动,茫茫气血爆发!

将迎来的火海震碎!

“孽畜,还不退下!若敢再犯,当诛!”

在江南说话同时,他身上浩荡气息暴涨,仿佛山岳一般镇压而下!

顿时,金雕惨嚎一声,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他两万年道行,虽只是对标成道之境,但实际战力却连六目碧蚺都接不下一招,就更别提这金雕了。

仅是气势,就已将其压倒!

当然,江南没有下狠手——六目碧蚺既然没事,在离宫这种一板砖能砸出十个合道强者甚至仙人的地儿,他并不愿意多生是非。

不过这一番异动,却是也吸引了周遭修士的目光。

此刻的御空台外,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人道修士——望着江南陌生的身影和眼中蕴着愤怒但又并不敢轻举妄动的金雕,人们议论纷纷。

“呃……那大蛇是六目碧蚺,这金雕是炽焱金雕,这俩好像是天敌啊……”

“废话,要不是血脉天敌,这两头孽畜怎么会在御空台闹起来的?”

“那与六目碧蚺一道的修士又是谁?好面生啊?难道是试炼者?”

“说起试炼者……好像前几天来登记的漠圣州的仓央邬就带着一头炽焱金雕,不会就是这头吧?”

“应该不会,人家早都登记完了,还来宗部干嘛?”

“……”

不得不说,无论是血肉脆弱的凡人,还是抬手之间翻天覆地的修道者,在看热闹和吃瓜这件事上都是怀抱着极高的热情。

但各种各样的嘀咕声中,一名身穿紫色锦衣的男子,望着江南,却是陷入了沉思。

这一人一蛇,好像有些眼熟。

突然间,他猛然想起——昨日在地殿九宫的时候,好像就是在他们紫穹圣州的队伍前赶到的就是这一人一蛇,甚至,当时双方的视线还有一瞬间的交汇?

而正当众人喧哗之时。

天宫门口。

两道年轻身影正交谈着走了出来。

左边那人一身白袍,面容俊郎若谪仙,明明未负刀兵,但举手投足之间,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力。

右边那人年纪还要小一些,穿着破旧亚麻衣裳,脚踩草鞋,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无论白袍男子说什么,都是微笑应对。

“魏兄,如今登记之事已办妥,关于仓央先前所说的,魏兄可有考虑?”

白袍男子自称仓央,面色和熙,徐徐开口,

“这离王陵寝之中危机四伏,魏兄又是独身一人,恐怕不容易走到远处;但倘若是与我仓央还有诸多道友结盟,定当所向披靡,大获而归!”

“再看,再看。”魏姓少年咧嘴一笑,脸上透着一股至纯至净之意,仿若不惹凡尘一般。

闻言,仓央眉头不易察觉地一皱。

不知为何,眼前少年的那双眼睛,让他让他升起一股无法形容的厌恶之感,也不知道州中长尊为何非要他去和这云州的土包子拉拢关系。

但一想到是那位长尊仙人的命令,仓央即便是再不爽,也得全心全意去办。

“魏兄,大试在即,可犹豫不得了啊……”

俩人之间,一人讲,一人听,跟随着走出了天宫大门。

然后就看见了远处围满了所修士的御空台。

那一瞬间,莫名的牵动心神的烦躁感从仓央心底升起。

他与那魏姓少年快步走去。

随着距离的拉进,一股愤怒与怨恨之意被仓央所感受到。

——这自然并非是他的情绪,而是另一头与他有着血脉联系的另一尊生物的感觉。

“道友,御空台上发生了什么?”仓央随手拍了拍外围的一名修士。

“谁啊?不知道自己看吗?”那修士一脸不满地转过头来,但仓央的容貌一瞬间浑身一颤!

“仓……仓央阁下!”

那修士顿时浑身颤抖,低下头去!

开玩笑!八大圣州之一的漠圣州绝代天骄仓央邬!年纪轻轻便已是合道之境,甚至被誉为漠圣州最有可能成就仙人的存在!

修士心头惊骇,翻起滔天巨浪。

然后,见仓央邬并没有在意自己方才的无礼,他这才松了口气,快速解释道,“是……是御空台上有一头炽焱金雕吞了另一头六目碧蚺,最后被撑爆了肚子,引得众人围观。”

这时,仓央邬的眉头已紧紧皱起,随着他的心境发生变化,一股沉重的压迫力也跟着缓缓溢散而出。

“炽焱金雕?撑爆了胸腹?”

这时,那被问话的修士才猛然反应过来——来自漠圣州的仓央邬,似乎就带着一头炽焱金雕?!

而当他面色骇然,再看去的时候,仓央邬和那少年的身影却早已消失!

同一时间,虚空台上。

两道身影如鬼影一般闪烁,出现在赤炎魔雕身前。

正是仓央邬与那魏姓少年!

见状,周遭围观修士顿时神色一滞!

哗然大惊!

“不会吧?不会吧?这炽焱金雕真是仓央阁下的?”

“仓央邬可是圣州试炼者啊!他的灵兽伤了,今日怕是没法善了!”

“那年轻人又来自何州?诸位可有印象?”

“我方才见他领取大试令……好像来自赤玄州?”

“赤玄……咱们离道有还这地儿?”

“……”

诸多声音中,大伙儿的情绪,随着仓央邬的出现都明显被调动了起来。

——有热闹看了。

“你来便罢了,为何还要拉我一起?”御兽台上,魏姓少年仿佛永远都是没睡醒一般,眼眸惺忪,叹了口气。

显然,他对眼前的一幕,并无兴趣。

“魏兄说笑了,既然要与魏兄结盟,自当显露一些资本才是。”仓央眼睛一眯,开口道。

虽是如此说,但他心头却是冷哼——其实借眼前这一人一蛇来杀鸡儆猴,让你别不识抬举!

想到这儿,明明知晓了一切的仓央邬,也是装模作样地看向炽焱金雕胸腹部狰狞伤口,沉声问道,“如何回事?”

那赤焰神雕顿时咕咕怪叫了几声,眼睛却死死盯着江南身上的六目碧蚺。

几个呼吸后,仓央邬眼睛一眯,看向江南,“孽畜,敢伤我灵兽,凶性难驯,万万留不得。”

说话之间,一手探出,化作无相之行,竟自顾自地要擒拿六目碧蚺!

身上茫茫的合道之威,一同绽放!

当即,六目碧蚺即便背靠江南,也浑身被压得动弹不得!

六只眼眸内,惊怒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