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啊,苏白。”
熟悉的声音里隐着笑意,男生的食指在她鞋面上点了两下。
幸好今天穿的运动鞋,是前几天刚刷过的,苏白这么想。
“好巧啊,江墨。”
四目相对时,两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前面怎么都没看见你,你测了几个项目了?”苏白问。
“和你一样,不过是另一个老师测的,所以你可能没注意到我。”江墨笑着说,“不过你一来我就看见你了。”
苏白点点头。
也是她今天状态不好,都没什么精力起观察周围的情况,不然也早该看见江墨了,毕竟他那么高的个子,还是很显眼的。
“好了,都做好准备了,三、二、一,开始!”
男老师按下秒表,一分钟倒计时。
仰卧起坐这种项目,对苏白来说并不难,一分钟做五十几个不是什么问题。
只是今天,她的动作有点慢,且在差点撞到江墨的下巴之后,显得更加拘束。
江墨注意到她的变化,默默将背又挺直了些,不至于让苏白撞到。
“……三十四、三十五,可以停了。”江墨突然说道。
因为时间没到,听了他的话,苏白下意识又做了两个,才停下来问:“为什么?”
“及格就行了,这个不重要。”
苏白瞥了一眼老师,对方正站在靠中间的地方,背对着她。
江墨松开她的脚,从口袋里摸出一袋面纸,抽出一张递过去,“擦擦汗,等会还要跑步的。”
因为是和自己一样牌子的面纸,苏白多看了一眼,才接过纸巾,“好。”
“时间到,停!”
男老师拿着表格一个个过来登记,苏白听见,江墨给她报了四十八个,是八十五分的成绩。
没想到这人居然会作假。
“我去做引体向上了,晚点见。”江墨对她眨眨眼。
“好。”
帮着压腿的男生都在老师的指挥下,往单杠那边走,苏白她们暂时可以歇一会,继续坐在仰卧起坐的垫子上。
引体向上这个东西,在苏白眼里,一直都是个很难的项目,像他们班级,大部分人都像祁喻那样,只能做一两个,最厉害的张超也就做八九个,勉强及格。
不知道江墨能做几个。
“哇,那个男的是谁啊,那么厉害!”
“这速度绝了,旁边的人根本没法比啊!”
身边女生的讨论声传来,说的是江墨。
“哎,这时间还没到,他怎么就停下了?”
“可能是太累了吧,也很厉害了,我刚刚数了一下,他做了十五个。”
“这么多?牛皮啊。”
苏白撑着下巴,跟着女生们一起看向江墨那里,她没参加讨论,但嘴角一直挂着浅笑。
有点巧,十五个引体向上,刚好也是八十五分来着。
五十米短跑结束,苏白觉得自己有点累了。
想想后面的八百米,她感觉肚子疼得愈发厉害。
江墨第二次出现在苏白的附近,是八百米快开始的时候,一大群人站在起跑线上,等着老师一声令下。
苏白跑步还是挺有经验的,开头向来不会跑得太快,没一会儿,就被前面的人拉开了距离。
男生一般速度快一点,她看见江墨开头速度也不快,但还是在她前面很多。
换作平时,第二圈开始时,苏白会和前面的人慢慢拉近距离,只是这次,她一直处在落后状态。
并没有耿绵绵经常说的,双腿灌了铅的感觉,但小腹里仿佛塞了块砖,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沉重。
“苏苏她今天有点反常啊。”
快了半圈的张超,隔着操场看见她,有些担心地嘀咕了一句。
回过头继续往终点跑时,他看见监考老师的脸色有些奇怪。
张超顺着老师们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在他身后一百多米远的地方,有个男生正蹲在地上系鞋带。
那有什么稀奇的?
等到了终点,他转过身,撑着膝盖调整呼吸,再看操场过去时,才发现了端倪。
那位同学,你这鞋带是不是系得有点久啊,动作也不紧不慢的。
苏白在还剩下三百米的地方被人拉了一把。
“我跑不动了。”江墨染了委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苏白,你陪我一起垫底吧。”
引体向上那么厉害的人,体能会这么差吗?
正想发表自己的怀疑,苏白听见江墨重重的喘气声,似乎真的很累。
“好吧。”
刚好她也不太跑的动了。
步子渐渐放慢,直至变成走。
一个个学生,在苏白和江墨身边赶超他们,往终点跑去。
张超:“???”
这什么情况啊?
他感觉苏白是被那个江墨拉着停下的!
敢情你自己系鞋带耽误了时间,还要拉着苏白一起?
快走到终点,江墨落后了两步,苏白的序号便在他前面一个了。
两人自然是没有及格的,不过也还好,并不是最后几个。
这种体测只是检查学生的情况,不计入成绩单之类的,分数并不是很重要,只是太低的话,面子可能不太过得去罢了。
对于低分,苏白并不是很介意,她也不会因此觉得丢脸,所以这个长跑她压根没往心上放,如果不是后来听见陆清野的话。
由于最后几百米是走完的,苏白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累,但小腹的痛感也不容忽视。
八百米的终点在操场的一个出口,苏白没急着回去,靠在围栏网上歇会。
跑完步江墨就不见了,等张超和苏白确认了她没什么事了,先离开一中后,江墨才拿着两瓶巧克力奶出现在她面前。
江墨将其中一瓶瓶盖拧开,递给她,“喝一口,缓缓。”
“谢谢。”苏白伸手接过,有些惊讶,“你们学校还卖热的?”
“嗯,很周到的。”江墨面不改色地说完,拧开自己手中的常温牛奶,灌了一大口。
他皱了下眉,这也太甜了,不知道苏白怎么喝的来的。
体测安排在下午最后两节课,此时距离放学,还有十几分钟,走回三中就得十分钟,没有回去继续上课的必要了。
“我们坐一会吧,然后再去吃饭。”江墨说。
苏白点点头,“好。”
她抬脚往对面的看台走去,下一秒被江墨拉住了领子。
“怎么了?”
江墨松开她,将牛奶放在台阶上,开始脱校服外套,“太远了,就坐这吧。”
“好。”
苏白准备坐下,却见江墨将校服对折,铺在了台阶上。
“快坐下来,累死了。”
不由她说什么,江墨抬手将她按到了台阶上,坐在校服上面。
苏白:“我这样坐……”你校服上不好吧?
“好累。”江墨没让她有说完话的机会,跟着坐了下来,“地上不干净,垫个校服才舒服。”
“……”苏白捧着牛奶喝了一口,“你的校服要是有意识,我觉得它会很伤心。”
摇摇头,江墨看了一眼大部分在苏白身下的校服,笑着说:“它应该觉得荣幸才对。”
就像我这么觉得一样。
一瓶热牛奶见底,苏白觉得自己的小腹都舒服了好多,身上的力气也渐渐恢复。
“等会晚饭你想吃什么?”她转头问江墨。
“嗯,喝粥怎么样?”江墨问。
“可以啊。”苏白将空了的牛奶瓶拧好,“不知道绵绵他们今晚吃什么。”
“说不定会碰到。”
“嗯。”
江墨左手肘搭在膝盖上,手撑着自己的脑袋,看向右侧的苏白,“卷子做得怎么样了?”
“做了三份,明天应该能把师大附中的做完。”苏白回答说。
“那我周五去给你改,你体育课的时候。”江墨说。
“你周五也有体育课吗?”苏白问。
江墨“嗯”了很久,如实回答:“没有。”
“那你怎么来给我改?逃课吗?”苏白问。
又想起苏白喜欢乖的男孩,江墨瘪瘪嘴,“算了,我还是周六去给你改吧。”
“好,刚好我们体育课也不一定给上。”
进了快餐店,苏白都没有机会自己拿吃的,直接被江墨按在椅子上,说让她好好占座。
因为她上厕所耽搁了下时间,他们出校门时下课铃已经响了。
江墨还没回来,就已经陆续有学生到店里了。
“嗨,苏白。”陆清野突然出现在苏白的面前,笑嘻嘻地和她打招呼。
“嗨。”
“墨哥没和你一起吗?”陆清野问完,对着门口招招手,“霍霍,这里。”
“他去拿菜了。”苏白说着脊背挺直了些,有点不自在。
“苏白,又见面了。”翟霍笑着和苏白打招呼。
“你好。”苏白淡淡地和他打招呼,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心里其实挺尴尬的,因为她在几天前,和江墨说过翟霍的坏话,虽然江墨说,他是将那些话当作事实来听的,不是坏话。
“我们等会也去拿菜吧,霍霍。”陆清野说。
翟霍目光还定在苏白身上,“好。”
“对了,苏白。”陆清野起身到一半又坐下,“你今天是不是也体测了啊?”
“对的。”
“我说呢,不然你不会这么早就到店里的。”陆清野为自己正确的猜测而得意,“那你今天看到墨哥体测了吗,他是不是又每项都是满分?”
“除了引体向上和八百米,其他都是满分。”苏白说。
前面几项她虽然没有看见,但和江墨聊了会,得知那几项都是满分。
“啊?”陆清野表情有些古怪,“这两项对他来说不是很简单的吗?”
他嘀咕着起身,拉着翟霍一同离开,去拿餐盘点菜。
苏白靠在椅子上,琢磨着刚刚陆清野那句话的意思。
她觉得陆清野就是随口一问,那个感慨,应该也是真的奇怪。
所以说,江墨的跑步应该挺好的,能拿满分的成绩,应该不会出现跑到一半跑不动的情况才是。
江墨端着一大盘吃的回来,两碗黑米粥,还有很多包子点心,和一碟开胃小菜。
“你应该吃黑米粥的吧?”江墨问,他记得之前苏白有吃过一次。
“吃的。”苏白朝柜台那抬抬下巴,“陆清野和翟霍同学在那里。”
江墨转头看了一眼,“嗯,我看见了。”
他回过头来,垂眸看着苏白面前的餐盘,似乎在思考什么。
“怎么了?”
“我在想,我应该坐你旁边,还是坐你对面。”江墨说。
苏白愣了一下,“就这么坐着吧。”
都是男生的话,她还是希望一抬头就能看见江墨在自己对面。
“好。”
将吃的都摆好,苏白也没急着吃,“对了,你哥的腿怎么样了?”
“已经好多了,就是还不太能走,要柱个拐。今天本来体测抽到的就是他,我是来替他的。”
江墨说完开始摸手机,“我问问他想吃饭还是喝粥。”
“已经来上学了?”
“嗯,一直待在家里他也无聊,上学还能听听课,给别人讲讲题什么的。”
陆清野他们两人端着餐盘过来,翟霍刚好坐到了苏白的旁边,江墨的眼神立刻黯淡了几分,苏白听见他用力嚼五仁酱丁的声音。
“墨哥,我刚刚听苏白说,你八百米和引体向上不是满分?”陆清野问。
江墨淡淡地“嗯”了一声,“不拿满分不是很正常吗?”
陆清野一口菜卡在嗓子里,他咳嗽了几声,才跟着点头,“嗯,正常的,哪有人能次次拿满分啊。”
虽然他觉得江墨可以,但对方都那么问了,他得有点眼力见!
视线在江墨和陆清野身上转悠了一圈,低头时,苏白笑了一下。
她好像听出点不对劲来了。
翟霍今天吃饭不专心,一来就将手机拿了出来,放在靠苏白的那一侧。
手机开了声音,不停地有微信提示音。
没立刻去看,翟霍等了会,发现苏白没有任何要转头瞄一眼他手机的意思,才伸手拿过。
“墨哥,田若云说她晚点想找你道歉。”
“霍霍你什么时候还加了田若云啊?”陆清野问。
“噢,就之前加的。”
“道什么歉?”江墨听见这名字就烦,语气中满是不耐。
翟霍似乎被他这态度弄得有点莫名其妙,接下来说话时呆愣愣的,“她说是为了上次扑到你怀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