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屿。
他端着一碗糊掉的面条,上面盖着一个煎糊了荷包蛋。
他将面条递给她:“我没有煮好。”
南涔并没有看见他关心的份上而领情,抬手打掉他手中的面条。碗碎了,面条撒了一地:“谁要吃你煮的面条?”
她起身将他往屋外推:“你滚。滚出我家。我不要你在我家。”
九岁的林屿被她推到了门外,沉默地驻足良久:“姐姐真的很讨厌我吗?”
“讨厌。这个世界上我最讨厌的就是你。”
林屿慢慢转身,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看她,奢望她会跑来拉住自己。然而,他看见的只是双手叉腰,愤懑到无动于衷的她。似乎,他走了,她的天地就能回归。
第二天,大家起来发现林屿不见了。在大家质问是不是她赶跑了林屿时?卓孟君又一次给她直接定罪。
她的母亲,没有将信任给予她。
她歇斯底里地承认:“对,就是我。”
卓孟君直接将她赶出家门,厉言:“如果找不回阿屿,你也不要回来了。”
卓青云不放心,让卓望津与她一起出去找。两人没有走多远,便看见了蜷缩在花坛边睡着了的林屿。卓望津走过去叫醒他,让他跟自己回家。
他看着南涔,等待她的允许。
南涔不理他,继续往前走去。两人跟在她身边,他们一起走进旁边的公园,她在湖边坐下,卓望津推了推林屿,让他过去跟她好好说说。
谁知,他刚走过去,南涔便伸手将他推进了湖中。
卓望津来不及责备南涔,猛地一头扎进湖中救人。事后,林屿心脏病发,被紧急送往医院,经过抢救,总算脱离了危险。
他看着围在病床边的卓家人,却独不见南涔:“姐姐呢?”
卓孟君生气女儿的所作所为:“你找她做什么?还想她害你一次吗?”
卓青云咳嗽了一声,是在提醒女儿。身为母亲,这样说自己的女儿,残忍了。
“姑姑,姐姐不是有意推我的。”
“你还替她说话?”
他手捏着被子:“其实,姐姐很可怜。”
这话一出,屋内的大人都惊了。他们从未去探讨过这个问题,总觉得南涔有吃有喝,上下学有司机接送,更不需要像其他贫穷家的孩子那般力所能及的帮衬父母。她住在漂亮的房子里,穿漂亮的衣服,上最好的学校,何谈可怜?
然而,他经历过她的感受。在父母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围在你身边的人,看似都在对你出言关心。其实,他们想要的不过是怎样瓜分你尚无能力处理的哪些利益。他被亲人所摒弃,就如同南涔被家人所忽视那般。
他小小的手握住卓孟君的手,想要奉还南涔所有:“姑姑,我已经想好了要陪着爷爷奶奶去G市生活。”
她不舍,紧紧地将他搂在怀里。
离开那日,南涔被卓孟君强行拖到机场送行,她执拗的站在原地,看着卓孟君对他的难分难舍。她突然觉得,她的母亲很可怜,觉得林屿可怜。他们将对方当成自己生命中不可重来的珍贵的替代品。
而她呢?
竟然未有成为一个替代品的资格。
林屿朝她走来,将自己从小戴在身上的平安符取下来,强行塞进她手中:“姐姐,我走了。”
她陡生不舍,渐渐握紧手中的平安符,嘴不饶人:“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林屿突然上前抱住她:“我想要一直一直叫你姐姐。”
她猝不及防的落泪,一把推开林屿,转身朝机场大厅外面跑去,甚至还不忘将平安符扔还给他:“谁要你的东西?”
林屿弯腰捡起来,落寞凄凉。
南涔站在屋内,想起这些年来,林屿在自己面前的乖巧,想起他在种种事情上对自己的维护。她内心的愧疚酿造出悔恨,懊恼那日将他独自抛在车站,让他独自去奔赴那陌生的地界。若是出事,她又将如何绕过自己?
林屿见她久久不答话,问:“姐姐,你在听吗?”
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阿屿,等明年放暑假,我就陪你出去玩。”
“嗯。”他的声音是落寞消散后的欢喜呈现。
南涔从房间出来,二老已经提着东西先行去了车库。她回到桌边,将碗内的早餐吃完,询问他:“你真的不一起去吗?”
“工作上出了点事情,我去不了。”早上,他接到父母电话,说他们打算带南涔出去自驾游,没有多想便答应了。
好好的一个暑假,若是让南涔就这样每日待在家中,总觉得有几分辜负时光。资金的问题,要尽快解决,他自是没有多少时间来陪她。
她走到愿望墙前,拾笔写下:我希望每天能接到你的电话或者短信。
他揉揉她的头:“可以。”
她莞尔一笑,踮脚轻轻扫过他的唇:“我会想你。”
“我希望小孩到时候不要乐不思蜀。”
她喜欢抱着他,赖在他的怀里:“你的世界,是我乐不思蜀的天堂。”
他夸奖:“嗯,小孩很会说情话。”
“那你是不是应该回应我一两句?”
他摇摇头,牵着她往车库去:“我负责去实践你的情话。”
她满意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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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临声的微博一出,最先给他来电的是梵音,说他在这个时间段,发布这样一条微博,实在不甚明智。
她是娱乐圈的老牌经纪人,创造过多起神话,她给出这样的评断,并不是信口胡诌。她欣赏江临声的才华与傲气,也叹息他性格中的天真,多少觉得有他的几分任性。
他明白梵音的意思,对于这条微博的发送,算是冲动,也算是深思熟虑。然而,在他的认知中,事业与爱情从来都不是想驳斥的。它们可以齐头并进,可以相伴成全。
这般看得人不止梵音一个,张欣也是其中之一。她说:“江导,你这样一宣布,会让自己丧失很多机会?”
“什么机会?我是导演,不是明星。”
“江导,任何一个人的成功都是需要资本的。”
“我说过,资金的问题我能解决。”
“江导,因为宸远撤资的缘故,原本已经定下的演员这些时日都在给我打电话。”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放下名节,丢掉羞耻去为自己铺路?因为我需要他们手中的钱,而他们正好看上了我的皮囊?”
“大家现在不都是这样玩的吗?”张欣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错?
“那是他们。不是我。”
“江导,每月工作室的开支,电影的这些前期投入都是需要钱的。如果我们再找不到投资,别说拍电影了,工作室的日常维持都难以继续。”
“工作室不会散,电影也会按时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