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声传来,林屿放下手中的书,走过去开门,多少有点惊讶:“我姐让你来的?”
江临声单手插兜,单手提着饭盒的走进去,放在桌上,环视着这间宽敞的房屋:“阿南担心你照顾不好自己。”
他倔强:“我能照顾好自己。”
他清秀的眉宇诉说着他懂事的成长经历,然而他此时所表现出来的任性,似乎是他让它们颠倒了。
他在沙发上坐下,指了指饭盒:“我给你带了饭菜,趁热吃。”
“我不饿。”他还特意将饭盒推远了些。
他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北京好玩吗?”
他扭过身子去:“不好玩。”
“看来,你玩得不怎么开心。不过,阿南倒是玩得很开心。”他将南涔发给他的照片,点开给他看过。
那笑容是他从未见过的灿烂与盛大,就似有一双白皙柔和的手将那小巧精致的铃兰,镶嵌在了那一朵朵向阳的向日葵上,她被温暖所包裹,汲取快乐的因子,成就岁月中的不成全。
他不知道南涔可以笑得这般开怀,恍若囊括了整个世界的满足。她的脚步在宽广的山河游走,她的心却爬至银河,乘风高飞出了生活的笼。
林屿一张张的翻过,看的很是专注。他被她悠扬的身姿所吸引,失落一寸寸地禁锢他心房,他也曾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去为她酿造这样一份炽热的欢喜。
这一幕幕的笑容,一段段快乐,刺痛了他这些年的努力,他没能将快乐成功输送,未能拨开她心间愁闷,她成为了别人手掌心上跳舞的欢乐孩子。
他抬起头来,眼眶微微泛红,干涩沙哑的喉咙挤出声音:“我从未见姐姐这样开心过。”
江临声收了手机,双手肘搭在双膝上,身子微微前倾,抬眸看着他,透亮的眉宇恍若有一团清水在那里漾,是他对她情感的纯粹,连带着对她所在乎一切的关爱:“林屿,有些东西,你注定无法给予。她当你是弟弟,如果你能全心全意当她是姐姐,我很乐意你陪伴在她身边。”
“如果不能呢?”
他上身依靠在沙发上,随意之间,添了几分强势的占有:“林屿,你这是要逼阿南做选择题?”
林屿在他的眼中,看见了胜券在握。
在与江临声的对峙之中,他感觉自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无法接住他未尽全力的还击。两人之间,是他在越界,就如同他一直想要穿过封锁线,闯入南涔的生活,他想要成为她生命中特殊而唯一的存在。
父母离世之后,他被卓家收养,成为了有家的孩子。然而,这一屋的光辉,始终无法添补他心底的洞。他寻到了他的同类人南涔,她生活在看似幸福美满的家庭,却在他人不知的角落,开了一扇小小的门,这里面的欢笑声溜走了,剩下的只是与他相似的凄凉沧桑。
他喜欢待在她身边,想要待在她身边,不止是亲人之间的拥抱,想要恋人之间的亲密,似乎这样他们才能真正的融为一体。
他才能真正的拥有她。
可是,南涔的世界被截取了。他还未找到入户的门,就被人全屋挪动到了他无法触及之地。他成为了被关在屋外的流浪人,身份未曾改变。
林屿慢慢拾起桌上的筷子,拉过饭盒打开,夹起食物缓慢地往嘴里送,泪滴落在米饭上:“你觉得姐姐你会怎么选?”
“如果你想要试试,我很乐意奉陪。”
江临声的自信刺痛了他。他将头埋的更低:“我9岁就陪在姐姐身边了。”
他未有半分慌乱与忌惮的就拆了他自以为的筹码:“所以,阿南当你是亲人。”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他安静地等他吃。让林屿找来纸和笔,他写下家里的地址以及自己的电话号码,手撑在纸上,用了力:“林屿,珍惜你作为阿南弟弟的这一身份。”
“你想怎么样?如果我有事,姐姐不会原谅你的。”
他淡淡一笑,铸着温柔的剑:“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只需要将阿南带离你身边就行。如果有必要,我不介意亲自逼迫阿南做选择。”
“江临声。”
他将纸张折叠起来,提着饭盒起身,走到他身边,顺带插进了他衣服的口袋里,手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压了下去:“你放心,我会帮阿南好好照顾你。从今以后。”
他着重强调了最后四个字。
“我不会去你家。”
“随你。”
江临声刚刚点燃汽车,便看见林屿拖着行李朝这边走来,他将行李放进后备箱,将双肩包抱在胸前坐到后排位置上:“等姐姐回来,我就会回家。”
他的模样,他只当他是任性小孩。
江临声没有带他回江山樾。那里有南涔的梦之角,他不愿他人窥探到她的秘密。
她的梦只能属于他。
这段时间,得唐幼薇吩咐。他也会时不时回来,给家里的花与菜浇水。两人走进屋,他指着转角处的客房:“这几天你就住那房间。”
他打量这座古色古香的屋宇,推着行李进了屋。整理好后出来,江临声正准备出门:“我要出去,回来很晚。冰箱里面有饭菜,吃之前记得加热。”
“嗯。”
“随意点。”
他犹豫几秒:“谢谢。”
鹿溪鸣这段时间没事总会窜到江家来看一看,江临声的车子刚拐出来,就撞见了他。他停在旁边,堵住他的去路,摁下车窗:“鹿溪鸣,我说过,我家不欢迎你。”
“我又不是来找你的。”
“你不觉得你这些行为都是在自取其辱吗?”
“你管得着吗?”
“只要你不骚扰阿南,我自然不会管。”
“江临声,你现在只不过是阿南的男朋友,凭什么干涉她的生活?”
“阿南是我女朋友,我有权利保证她不受到任何伤害。”
“你怎么知道我会伤害她?”
“你已经伤害过她一次了。”
鹿溪鸣怒视他问责式的陈述:“江临声,我是不会放弃阿南的。”
丢下这样一句话,他就掉头回去了。江临声坐在车里,给鹿溪闻致电,让他管好鹿溪鸣。如果他不知分寸,他不会再顾及两家的相交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