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给过她好脸色看了?”她伸手捏捏他的脸,轻笑道,“这张脸再好看,你这个表情可是一点也不可爱。再加上你说话冷冰冰的,年纪又比她大许多,赵姑娘就算一开始眼瞎了,如今也早该醒悟了。”
楚莫虽然长得好看,但是阴沉着脸实在是不讨喜,小姑娘一般都是第一眼见到他时想入非非,再后来看见他就像是耗子见了猫。
“眼瞎了?!”楚莫惊得站起身,指着她道,“你……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当初嫁给我是眼瞎了?”
“没有啊,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人本来就不是一种完美的生物。”朱影越解释,就见他脸色越难看。
“你……你说我不完美?你这是……变心了?”他幽怨地看着她,脸色惨白。
“……”她瞠目结舌,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坐下,“我不跟你瞎扯了,咱们还是说案子吧。”
楚莫复又坐下,浑身还是冒着黑气,“明日咱们去拜访巡察使方大人。”
“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先想想,怎么让城外的苏凛退军,毕竟那才是事关生死。”朱影忧虑地看了一眼屋外,“咱们不会真的死在这里吧?”
“你后悔来齐州找我了?”楚莫扭头朝她苦笑一声,“不然……你就随陆云舟去吧!”
“你把我当什么了?”朱影安抚的摸摸他的头,“我岂是那贪生怕死之人?”
“哦?”从前都是他拍她的后脑勺,今日被她一摸头,男子似乎还很受用,微微一笑道,“今天不知是谁……听说会死的时候吓晕了过去。”
“那是因为……我当时……是个病人。”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正要跟你说,我的惊恐症已经好了。”
“这么快?”玄衣男子一脸惊诧。
这是什么病?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嗯,说起来还要多谢陆云舟,”朱影望着屋外,冷笑一声,“把我的病气好了,让我觉得自己还不能死,非将他绳之以法不可。”
“抓陆云舟恐怕没这么容易。要将他治罪,就要先解决……”楚莫从碟子里拿了一颗青枣,又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才低声道,“先解决刘太后。”
“嗯。”朱影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刘太后高高在上,又有圣上罩着,这个事情不好办,“这可难了,上回查到她贻误军机又私通宦臣,都没能治她的罪,恐怕已经没什么事能动摇她的地位了。”
刘太后是李研的生母,楚莫不想动李研,要在李研的眼皮底下和刘太后斗,简直是痴心妄想。
“是不容易,”楚莫忽然看向她,侧目问道,“徐子辅回长安了没有?”
“还……没有吧,我离开长安时,听皇兄说……打算召他回来。”朱影顿了顿,抬眸问道,“你想……借徐子辅的力?”
“此事须从长计议……待回了长安再说吧。”楚莫揉了揉眉心,又苦笑道,“我这段时日劳心劳力,你看看我,是不是看上去老了好几岁?”
楚莫的寝房内没有摆镜子,他平时都是用水盆照影,此刻便将她当做镜子。
“劳心劳力?”朱影觉得奇怪,这一个月来,他明明就什么案子也没断,比在长安时还要轻松,“我看你日子过得挺舒坦,不止没老,还年轻了好几岁呢。”
“你这张嘴!”男子闻言,心中甜蜜顿生,揪着她的腮帮子爽朗一笑,方才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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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二人便带上驹九和玉柳,去郊外拜访巡察使方庸。
方庸并未入官署,而是落脚在齐州近郊一处农家小院内,竹篱草屋,十分简朴。
“方大人品阶虽然不高,但是深受圣上信任,一会儿你可不要放肆。”临近院门口,楚莫再次叮嘱她。
巡察使的品阶通常不高,还比不上一般的刺史、长史等地方官员,但是巡察使代表圣上的耳目,他们一句话,地方官员轻则罢官,重则问罪,所以向来深受地方官员礼遇。
为避免地方官员走访贿赂,方庸很自觉地避到了郊外,并谢绝一切访客。
他不出来见人,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相反,巡察使比起一般人更加耳聪目明,总是盯着地方上的可疑动向。
“我知道了,”朱影穿着男装,打扮成小厮的模样,为免引人注意,出门前又在脸上抹了一把锅底灰,“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一向都是规规矩矩的。”
“规规矩矩就好。”楚莫斜睨了她一眼,便命驹九去敲门。
驹九敲了敲柴门,不多时,有个小厮出来开门。
“我家主人是大理寺楚问离,来拜访方庸方大人,请小哥进去通传一声。”驹九说着,身后的几人都望着那小厮礼貌地微笑。
小厮见这些人人多势众,又笑得怪异,第一反应就是关门,“我家主人说了,一律不见客。”
柴门合上之际,忽见驹九一拳抵在了门缝中。
“这位小哥,”楚莫从后面走上前来,手持一块白玉令牌,“本官凭圣上亲赐的龙鳞令牌,求见方大人。”
小厮匆匆看了一眼那白玉令牌,便明白不是俗物,态度变得恭顺了许多,“几位请耐心稍候,小的进去问问我家大人。”
几人静静等了约莫半盏茶的工夫,才又出来另一个小厮,将院门开大了些,向几人抱拳行礼,“几位请随小的来。”
几人走进柴门,行到正屋门外,那小厮又对着楚莫行礼道,“楚少卿请进,其余人请随小的到花厅中用茶。”
这个方庸还真是讲究,楚莫持有令牌,他不敢不见,但却有权把其他人都拦在门外。
朱影看了楚莫一眼,后者朝她使了个眼色,又朝那小厮道,“那便有劳小哥。”
楚莫说着就独自掀帘进入了正屋。
朱影、玉柳和驹九则跟着那个小厮来到花厅中。
这里说是花厅,其实就是个宽敞一些的草棚子,厅中摆了一张能容纳四五人的木质小圆桌。
“几位客人请在此用茶。”那小厮给他们上了一壶清茶,便打算退下去。
“这位小哥,不知怎么称呼?”朱影忽然站起身,朝那小厮抱拳施礼。
闲来无事,她便想与他搭话,打听一些事。
“小的叫慎行,是谨言慎行的‘慎行’。”那小厮防备地看着她,不卑不亢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