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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沈愈突然急声喝问:“沈善儒我问你,你女儿姓什么?”

“当然是姓沈!”

“那沈美喊你什么?”沈愈继续急声问道。

沈善儒大骇:“你怎么知道我女儿叫沈美?”

“别废话,我家祖传是干什么的你会不知道?回答我,沈美喊你什么?别多说,就说两个字。”

“父亲!”

“在证件上,或者说上学填表时,她与你的关系栏中,你写的是什么?”

沈善儒皱着眉头:“当然是写父女!”

“沈美现在六岁已然懂事,你现在回家跟沈美说,你不是她的老爸,她信吗?”

“当,当然不信!”

目视沈善儒,沈愈神情无比凝重凑到他面前狠狠的说:“既然是这样,谁特么的敢说沈美不是你的女儿,谁又能改变沈美是你女儿的事实?”

“这……”一时间,沈善儒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这什么这?你说是谁?是张三、李四,还是王二麻子?或者是我沈愈?

“我要是敢说沈美不是你女儿,你是不是会大嘴巴子抽我?”

沈善儒挠了挠头:“这到从来不曾有人说过,因为小美的长相随我,都说跟我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质疑过!”

沈愈猛的一拍桌子,将桌子上的杯盘碟碗震的全部跳了起来,“那你心里还有什么过不去的?沈美是你的女儿,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将来永远都是!

“你就记住一点,她与你的关系谁也无法改变!”

沈善儒打了一个激灵,心中已是翻江倒海,“是啊,沈美是我的女儿,这是铁的事实!

“我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了,妻子也因为不敢面对自己的质问而不知所踪。

“小美打出生就是跟着自己夫妻二人生活,跟着爷爷奶奶她能适应吗?

“妈没了,自己再不要她,她怎么办?

“谢谢,您这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沈善儒站起身对沈愈深深鞠了一躬。

“我看你对妻子感情很深,出门就给你妻子打个电话吧,我想她也是在手机前守着呢,然后你夫妻二人一起回家好好过日子吧!

“对了,你妻子我若是没猜错的应该是叫李一吧?”

“没错,阁下这蟠龙神算真是高深莫测。”沈善儒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

“去吧,去吧!”沈愈朝其摆了摆手。

走了几步,沈善儒突然顿住,而后转头看了沈愈一眼:“恕我多嘴,如果让您解一字,您怎么解呢?”

沈愈正色道:“一字无拆,当一如从前。”

“善字呢?”

“吉字不拆,为善始善终!”

沈善儒的眼睛忽然变得明亮了起来,整个人的气质也为之一变。

“若是李字呢?”

“李字可拆,十八子,则为十八岁,作为父亲你至少要养沈美到十八岁,也就是成年。”

“大恩不言谢,我现在要赶紧回去看小美了,这块玉牌是我在外省某处古玩店花二十万购得。

“您放心,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之后的谢礼我会好好准备的。”沈善儒说完,丢给沈愈一物,然后匆匆转身往门外跑去。

沈愈接过来也没仔细看,而是望着沈善儒的背影一语不发,待看不见沈善儒的背影后,沈愈的嘴角突然露出一抹狡黠的弧度,“小样,不管你写什么字,本‘大师’都能给你圆了,哥们知道就是天塌了,你也不会舍得丢弃宝贝女儿的。

“说破天,你不就是心中有根刺吗?

“现在这根刺我给你拔了,啧啧,以后一切安好。”

倒了一杯热茶,沈愈笑着一饮而尽。

实话讲这种事谁摊上都受不了,但有一点并不是所有人都视血缘关系为天,不是自己的就马上翻脸。

其中也有内心虽然痛苦,但对朝夕相处的感情无法割舍的情况存在。

很明显,沈善儒就是属于后者,他想要女儿,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只有求助什么所谓的天意卦术。

沈愈做的就是顺水推舟,他哪来的什么蟠龙卦术,无非就是心理学加急智。

既然对方求一个理由,沈愈觉得自己就让他得偿所愿好了,甚至还给他了一堆的理由,足可以让他过了心里这个坎。

“咦,这玉牌的玉质很不错啊。”

张开左手,沈愈才发现这枚玉牌晶莹洁白,入手细腻温润,就好似握住一块无暇温玉。

沈愈马上就感觉这个形容不对,因为它本身就是一块玉,还是玉中王者:羊脂白玉。

质地莹润通透,看上去无比精致。

玉牌正面刻的是三位人物。

第一位是个满是书生气的儒生,手执一柄纸扇,正对两位女子躬身施礼。

不远处的软凳上坐着一位身着长裙的妙龄女子,她以衣袖半遮面做娇羞状,然后一双大眼又禁不住看向执扇书生。

另外还有一位梳着冲天鬓做侍女打扮的女子挡在二人身前,一副想见我家小姐没门的样子。

只看了一眼,沈愈就知道这玉牌雕的是什么了。

这是一件羊脂白玉西厢记人物故事子冈牌。

翻看玉牌背面果然是《西厢记》的两段诗词。

“花阴重叠香风细,庭院深沉淡月明。”

“悲欢聚散一杯酒,南北东西万里程。”

《西厢记》讲的是书生张珙,亦叫张生,上京赶考,路过河中府时去找八拜之交,也是同窗杜确叙旧。

住店时,张生问店小二,你这里有什么名山胜境,福地宝坊啊?

店小二说这里有一座普救寺非常有名气,是为武则天盖的,南来北往的人们,不管三教九流都要去一次。

张生慕名去普救寺游玩,正好碰到随母亲扶父亲灵柩回老家安葬的前相国之女崔莺莺。

张生立时惊为天人,店也不住了,干脆搬去了普救寺住宿。

普救寺就是崔莺莺的父亲崔相国,崔钰监造的,所以崔莺莺与母亲还有红娘就住在了普救寺的西厢。

西厢记就是这般得名。

后来叛将孙飞虎得知崔莺莺有倾国倾城之貌,更是诗琴书画样样精通,就率兵围了普救寺要抢崔莺莺为妻。

崔母大急,发下话来谁有退兵之策,就将崔莺莺许他为妻。

张生就等这句话了,请了有白马将军之称的八拜之交杜确解围,也叫白马解围。

后来崔母却是说出了心事,因为崔莺莺已经许了郑尚书之子郑恒为妻,让张生与崔莺莺结拜为兄妹,以兄妹之礼相待,并答应多给张生些金银财宝,更是可以为他寻找名门闺秀说亲。

张生根本不信这个,直接病倒,后来经过红娘的撮合,张生与崔莺莺终于见面并定下终生。

崔母见生米煮成熟饭,无奈之下勉强答应了婚事,但要求张生必须要有功名。

后来张生赴长安赶考果然中了状元,并以河中府尹的身份归来迎娶崔莺莺,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大团圆结局。

《西厢记》用现在的话说,算是唐代传奇故事《莺莺传》的同人文学,《莺莺传》里的张生是个始乱终弃的大渣男,《西厢记》中的张生人品明显变好了些。

并且西厢记里的张生不再是什么家境贫寒的落魄书生,张生的父亲是礼部尚书,属于官宦之家。

因为父母先后去世,觉得没什么意思,才仗剑游天下。

待唐德宗即位后,他上京赶考,每到一个地方都是住店的,还游山玩水,真正的穷书生赶考多是在寺庙道观住免费的厢房,哪有心情游山玩水。

只是沈愈对于《西厢记》的主角张生也没有什么好感。

张生见崔莺莺时不算光明磊落,什么一见钟情,说白了就是见颜起意,并且严格来说他算是插足者。

崔莺莺许配的本来就是反派之一的郑恒。

作为书中反派,郑恒虽然说谎,什么张生被卫尚书招了东床快婿,但谁的未婚妻被别人夺走了也受不了,最后郑恒撞树自尽也是冤的很,等于被抢了未婚妻还落个身败名裂。

反派之一崔母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人,无非就是救女心切。

笑着摇摇头,沈愈再次将心思放到玉牌之上,此玉牌所雕人物装扮,无论是幞头儒袍,还是长裙宫装皆是清晰无比。

而张生,崔莺莺,红娘三人的面部表情更是惟妙惟肖,各有精彩。

其外的亭宇楼阁,花草林木在雕工上也都是下了很大心血,意境清幽如同缩小版的真实景色。

总体来说,此玉牌雕工上乘,用料珍贵,可说是子冈牌上品中的上品。

“看雕工这牌子很像是清代的?”

沈愈默念一声鉴宝,一团深蓝色宝光在玉牌上方三寸处浮现而出,大小为蚕豆般大小。”

“深蓝色宝光,看样子这很可能是一枚康雍时期的羊脂白玉子冈牌,再加上这么好的雕工,价值不菲啊!

“合着我做了一回心理医生,这就赚了六七十万?

“算了,先收着,找机会把玉牌再还他吧!当然,看对方的财力送出去的东西肯定不会再要……”

这时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多,很快就座无虚席。

沈愈也没什么心情再吃饭,索性结账出了二荤铺。

此时月色正明,沈愈抬头望天喃喃自语:“好月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