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庆猛然扭头看向上方的景柔,
那眼神中的意味分明是猫戏老鼠一般。
瞬间,一股惶恐的情绪,让他整个人如入冰窖。
他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褚宇飞会成为证人。
那他昨晚连夜做的那些证据?
褚庆慌了,
是真的慌了,
哪一步出了错误?
在场的不仅仅是褚庆蒙圈,还有其他人也都在蒙圈状态,
分明在上早朝的时候,褚尚书还一脸愧疚觉得对不起王上的信任,因为家中的小儿子做出了滔天大罪,他还要义正言辞的依法判决,
可转瞬间,那个他口中的滔天大罪的小儿子,居然变成了证人出现在这里。
褚宇飞自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什么坏事都做尽了,道德伦理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他只知道,昨晚,他的父亲跟大哥,准备将他们所做的事情,嫁祸到他的头上,让他做个替死鬼。
如果不是他恰好听见了,今天他肯定会死得冤枉。
甚至还会被所有人唾沫。
其实说实在的,他早就习惯被人骂了,
但他自己做的坏事,被骂了他无所谓,
可不是自己做的,他凭什么被迫接受这种骂名。
带着恨意的眼神看了一眼在人群前方愕然的父亲,褚宇飞丝毫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意味。
他遥遥看了一眼上方的王女,随后不规不拒的行了个礼,
礼数问题是其次,
重要的是他行礼后说的话,
“穆家的事情,草民全都知道,幕后指使者正是褚宇林。”
哗——
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的看向褚宇林,
这是大义灭亲的节奏?
一部分人看向褚庆,
好像这位早上也打算大义灭亲,
合着是良好的家教传统?
褚庆的脸顿时十分的难看,他顿时呵斥了出声,“孽子!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哥可是朝廷未来的栋梁,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随后他有些痛心疾首的说道,“为父知道,你是怕你指使人杀了穆家满门的事情被发现,所以想嫁祸给你哥是吗?你糊涂啊!王女何等的英明,怎么可能会被你所欺骗。”
褚宇飞抬起脸,讥讽的回道,“是啊,王女那么英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有些证据是伪造的。”
这就是他敬重的爹,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还要舍弃他,保下大哥。
景柔脑袋微微侧了侧,看向一旁的沈时,低声嘀咕道,“看,一场好戏。”
谁也不同情谁。
毕竟不管是褚宇飞还是褚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时抿了抿唇,其实本身拿出证据也足够让褚宇林认罪,
但景柔偏偏觉得让褚庆彻彻底底感到被背叛和绝望,才是最好的报复。
她自问,永青对待官员向来不薄。
褚庆也坐上了极高的位置,
为何要做下这种事情,为了什么?
褚庆的确感觉到深深地背叛,
父子俩当朝的互相质问,让他感到阵阵凉意。
褚宇飞一开始还说的有些凌乱,但却是说下去思路也越来越清晰,
不仅清清楚楚的将栽赃的证据一一说了出来,还顺便爆了一下褚宇林平时请各位同僚去青云苑的真相。
这些都是昨晚的那位给的信息。
随着一样接着一样的证据送上来,
褚庆的脸色越来越灰败,
褚宇飞也明白,他爹这是彻底没了办法了。
他捏了捏手心的软肉,
如果不是那位再三强调扳不倒他爹,他都想直接指认他爹了。
百官们其实都不傻,能混到这个地步的都是人精。
虽然褚宇飞句句说的都是指认大哥的事情,
但眼神却一直盯着褚尚书。
众人这时才认真的看了看褚尚书,原来这位也不是真的傻啊。
私底下做的事情,也真不少。
褚庆心中的思绪万千,
褚宇林是保不下来了,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他也不做挣扎。
但他的事情还不能暴露,
推吧,只要王女不知道真正杀了穆家的真相,那么也可以推到私人恩怨上。
死一个儿子没什么,只要不影响最后的大计划就可以了。
想通了之后,他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一样,背都瞬间佝偻了起来,整个人泄了精气神一样,
眼神灰败,“是老臣教子不当……愧对王上的栽培,”
他将这件事情认了下来了。
景柔也在意料之中,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个,居然真的是褚宇林的神情,
“孤相信,褚尚书也不希望是这样子的,毕竟有这样狼心狗肺的儿子,保不齐别人也会觉得你狼心狗肺……”
褚尚书眼皮子跳了跳,
“不过你放心,大家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因为你儿子狼心狗肺,就觉得你也狼心狗肺的。”
褚尚书脸皮子又抽了一下,
“只要褚尚书不是狼心狗肺,孤就觉得还好,毕竟年轻人总会犯点错误,”景柔说着,话锋一转,
“不过褚宇林所做的事情罪恶滔天,断然不是一个抄斩就能解决的。”
穆家的事情影响了整整五年。
那是一百多口人命,
就算是株连九族都是轻的。
褚庆扑通一声再次跪下,“老臣不敢求饶,王女可按照律法,老臣毫无怨言。”
“按照律法……”景柔歪了歪脑袋,
“好像刚刚我们说到了那些酷刑的事情,就是对待这种人的是吧。”
褚尚书咽了口唾沫,
妈的,他怎么没昨晚打死褚宇飞这个孽子。
只要死了,事情推到他的头上,
再哭丧一下丧子之痛,再让同僚们打个圆场,说不定事情就过去了。
但昨晚他担心做的太明显了,所以才留了手。
结果就造成了今天的这幅局面。
褚庆现在不上不下的,
接话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横竖都不是什么好结果。
场面顿时很是尴尬,百官们也有人摸了摸鼻子,他们讨论的十分开心,是因为没想过真有这样的事情。
现在面对自己的同僚,他们心里有点怪怪的感觉。
景恒估算了下时间差不多了,才按照事先商议好的,走上前一步说道,
“本王觉得酷刑一事还需再商议,”
他回身看了一眼褚庆,淡淡说道,“褚尚书可是几朝元老,是本朝的栋梁,怎可轻易的因为家中晚辈的事情,就遭到如此酷刑。”
褚庆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脸。
信王,在给他求饶?
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