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元木瞧着这么凄惨的何仲盛,什么责怪的话也说不出口,让宫人带他下去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服。
张潇芸不知道宫中具体的情况,自然也不会知道何仲盛是谁,
但她知道自己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只乖巧的将备好的吃食拿在手上,轻声说道,“饿了吗?”
安元木摸了摸刚吃饱的肚子,面不改色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吃?”
张潇芸眉眼里都写满了担心,“今日发生事情这么多,我就猜你没时间吃东西。”
安元木看了眼手中的食盒,
所以这就是她现在进宫的原因?
“宫中局势不明,你不要随便进来,”安元木柔声说道,自己一个人在宫中就算了,但是太子妃跟孩子在宫中,他还是有些担心。
张潇芸微微颔首,等看完他吃了东西,她就会立马回去,
不给他添麻烦。
“为父没有吗?”
安元木身后,出现一个酸溜溜的声音。
张丞相低咳一声,他站在这里这么久,这两人都没注意到自己。
真的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这么快眼里就没亲爹了。
张潇芸也真的是才看见亲爹,耳尖瞬间红的快要滴血,
局促不安的低头看着自己鞋尖,声音软糯,“爹,你怎么也在这里。”
张丞相沉默一瞬,
他怎么在这里,他是丞相!丞相!
宫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就是住在这里都是应该的。
偏偏刚出嫁的女儿,就不觉得自己该在这里。
“那为父走?”
张潇芸哪里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补救,“爹,女儿不是这个意思。”
张丞相撇嘴,你不是这个意思,但你就是这么走的。
安元木哪儿能见着自己夫人被训,而自己在这里无动于衷。
就算是老丈人训,那也不行。
他当即出声说道,“丞相,你还饿吗?”
不饿的话就离开。
张丞相看向太子,那眼中明显写着:请你离开,远离太子妃。
他心里五味杂陈,太子这么维护自家女儿,他当然该开心。
但是这转变的也太快了,
他昨天还有个暖心的女儿,现在女婿就跟女儿站一块。
偏偏对方的身份,还不是自己能够说的。
张丞相嘴角扯了扯,说道,“臣不饿,臣还有事,先走了。”
再不走,自己就只能看女儿只带了太子的吃食,而自己在外面吃冷风。
想想更惨了,还不如主动点,眼不见心不烦。
张潇芸感觉这样不好,挽留父亲,但对方呵了一声,头也不回就走了。
“我爹他是不是生气了?”张潇芸暗自懊恼,
她怎么就忘了父亲也在宫中的事情,
现在父亲肯定心里难过。
她作为女儿实在太不称职了。
“没事,丞相不会因为这点事生气的,”安元木安慰她一声,假装十分自然的牵着她柔软的手,朝着御书房而去。
宫人们见到他们,纷纷行礼,
尤其是太子妃的称呼喊得十分高。
张潇芸面色粉红,但仪态却没有一丝错误,
她也不能有错误,因为天下女性都会以她为榜样。
御书房中,依然是南康帝生前的布置,安元木进这里的时候,仿若父皇还活着。
不久前,他还是只是个不懂世事的三皇子。
而如今,他的背后在无人,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扛起这偌大的国家。
手中忽然传来一阵热量,更是给予他坚持下去的力量。
“太子,臣妾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张潇芸语气坚定的说着,就像太子在迎娶她的时候那样坚定。
他们既已成亲,那就荣辱与共。
“好,我们一起努力。”安元木唇角扬了扬,
心里有些暖暖的。
两人之间原先的生疏在这时候少了许多。
另一座宫殿内,
张丞相看着面前冰冷的奏折,心比外面雪堆泡过还要冷。
呵,这两个人还真是将自己忘得干干净净呢。
他真想将奏折全都给推一边,到时候在慢慢看着太子处理。
不过想想到时候耽误的还是自己,他只能认命的做事。
半个时辰后,宫人才过来通知他,
何仲盛已经休整好了,状态也无事,已经前往御书房。
张丞相立刻将面前的奏折收拾妥当,让宫人搬过去,
等到了御书房,
虽然张潇芸已经回去了,食盒也被拿走了,
但是空气中那股甜腻味道经久不散,他心里更酸了。
女儿大了,对自己漏风去暖别人了。
“丞相,您来了?”安元木撑的有些难受,靠在椅子边,说话声都有气无力。
张丞相真想说了一声,活该。
面上恭敬的回了话后才说道,“何御医到了吗?”
“马上。”
正说着,门外,何仲盛就被两个宫人扶了进来。
在冰冷的湖水中待了大半天,身体也会落下永久的伤势。
“太子,”何仲盛一看见安元木眼泪就落了下来,
“臣没用,没有看好陛下,让陛下糟了毒手。”
安元木瞳孔猛地一缩,
父皇是被人害死?
不是因为那碗毒药?
他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问道,“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何仲盛哭道,“之前陛下喝了药后,身体已经好转了,臣几次去给陛下探脉,都没有任何意外,但直到快天亮时,臣感觉寝宫内,有人来过的痕迹,于是臣赶紧去看陛下,结果发现陛下……”
他哽咽了一声,满脸泪痕,几次张口说不出话,
“父皇他到底怎么了,你赶紧说!”安元木手紧紧的握着椅边,似乎要将扶手给捏碎,
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何仲盛缓了会儿说道,“臣发现,陛下的脖子间有蜘蛛咬过的痕迹,毒性很强,再加上臣的药,毒性过于猛烈,才会促使陛下身亡。”
可是这蜘蛛的伤口太隐蔽,他怕敌人要将他灭口,
来不及告诉太子这个事情。
所以他当机立断就从寝宫逃走。
直到被太子妃发现,才从湖水中出来。
要是再迟一些,恐怕他会死在湖水中。
安元木脸色煞白如雪,他看了一眼何仲盛后,踉跄着朝着寝宫而去。
他得亲眼看看那个伤口,否则也无法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