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出宫不是小事,即使是微服私访,也会有一大帮人在暗中保护。
再加上大夏朝民风开放,不会将女子过分拘于后宅,顾娇娇就没有穿搁在她身上一眼就会暴露性别的男装。
南宫桀则是选了月牙白的长衫,腰间用银丝腰带束着,头顶是玉冠,一看便是那自小锦衣玉食的世家公子。
“你之前应该是有出过宫的吧?”
顾娇娇兴致勃勃的看着青石路边吆喝拉客的小商小贩,祁南的水灾并没有影响到都城的繁荣,他们脸上最多的依旧是幸福的笑容。
“有过几次,不过都是去拜天祭祀。”
南宫桀看了一会儿市井后就不再感兴趣,视线凝固在顾娇娇身上,分出几分余光,不让路人撞到她。
顾娇娇夸张的叹了口气,“那未免就太无聊了吧。”
南宫桀静默片刻,吐出两个字回应。
“还好。”
少时不知事,后来一朝为傀儡,他哪有那么多心思伤春悲秋。
顾娇娇看到有卖糖炒栗子的,立刻拉住南宫桀的手从人群中挤过去。
她闻到扑鼻糯香,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大叔,我可以先尝一个吗?”
“当然可以。”
老板难得见这么贵气的神仙人物,乐呵呵从筐里挑选了好几个又大又饱满的递过去。
顾娇娇说尝一个就真的只拿了一个,她剥好壳,咬了一半,鼓着腮帮子嚼了几下后把另一半塞进南宫桀嘴里。
“怎么样,好吃吧?”
不远处伪装成路人的李公公看到这幕直冒冷汗。
竟然让陛下吃剩下的,这位凭空冒出来的娘娘委实不知尊卑。
南宫桀没吃过这种街边的东西,愣了一下,然后才仔细品尝。
只说味道的话,糖炒栗子绝对比不过宫里的那些山珍海味,不过胜在新奇。
“还不错。”
听见南宫桀的评价,顾娇娇笑弯了眼睛,转头看向站在小摊后面的中年男人。
“帮我包两袋。”
“好嘞。”
老板乐呵呵的应声,手脚麻利的包好。
顾娇娇拽了拽南宫桀的衣袖,示意他付钱。
自己身无分文,希望他这个一国之君别像某条恬不知耻的蛇,对吃白食不以为然。
顾娇娇的担忧显然是多虑的,南宫桀不仅付了银子,还多付了很多,让老板笑得见牙不见眼。
“大叔,你觉得当今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顾娇娇靠近老板,神神秘秘的开口。
她声音不大不小,让路人听不真切的同时,确保南宫桀可以听清。
一听顾娇娇这话,老板哪里还笑得出来,紧张兮兮的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道:
“姑娘,你好大的胆子,咱们平民百姓岂能妄议圣上。”
“我就是有点好奇嘛,毕竟我身处幽闺,只听父亲说陛下是个宅心仁厚的,不晓得他是不是在骗我。”
顾娇娇说话的时候悄悄看了南宫桀一眼,毕竟是天子脚下,百姓们对他的印象总不至于偏差太多。
老板看在那锭银子的份上,咬咬牙,心一横道:“我从来没有见过陛下,不知陛下品性如何,但皇后国丧都没有大办,这次祁南大水,陛下却拨了两百万银去赈灾,可想是位心里有我们百姓的好皇帝。”
顾娇娇哑然失笑,什么好皇帝,只不过是自己来的早,他没来得及作妖罢了。
“谢谢你啊大叔,我心里有数了。”
顾娇娇向老板告别,离开摊前,她笑盈盈的看着南宫桀。
“刚才那位大叔的话,你都听到了吧,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感受。”
南宫桀表情淡漠,他本就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对名留青史还是遗臭万年更是无所谓。
“行吧。”
顾娇娇无奈的耸耸肩,她原本还以为南宫桀听见别人夸赞他是好皇帝会开心呢,事实显而易见是她想多了。
两人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
顾娇娇一颗颗栗子剥得十分熟练,南宫桀看见她的动作,有些疑惑。
“你怎么知道此物的吃法?”
顾娇娇差点被嘴里的东西噎到,刚忙拍了几下胸口,把栗子咽下去后随口扯谎。
“我以前偷偷下来玩过,所以对一些风土人情还是了解的。”
南宫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忽然想到些什么,眸子蓦然黑了下去。
“那你为何不来见寡、我?”
我为什么要来找你。顾娇娇心里吐槽,面上却带着些许遗憾的开口,“那个时候你还没出生。”
顾娇娇的这个理由,南宫桀实在无法反驳,闷闷不乐的把脸转了回去。
顾娇娇见此,剥了几颗栗子塞进他嘴里,很快把人哄好。
走得累了,顾娇娇提出想歇一歇,正好不远处就有间茶楼,两人进去后在店小二的带领下上了二楼。
“咱们就在外面坐吧,正好还可以听先生说书。”
顾娇娇往下面瞧,一楼正中央的看台上,一位山羊胡的老先生正在口若悬河的讲着白蛇报恩传,围坐的观众们十分捧场,剧情讲到激昂处时掌声雷动。
小二见南宫桀点头,机灵的给他们找了个看、听绝佳的位置,用肩上的毛巾快速擦了几下桌面。
“二位请坐,小的给您二位上些茶水、干果?”
顾娇娇大大咧咧的坐下,“可以。”
南宫桀未动时,李公公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仔仔细细擦拭了一番桌椅板凳,然后又神出鬼没的消失。
老先生已经讲到白蛇被那狠心的和尚压在雷峰塔下,顾娇娇捧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她口渴想喝茶时,余光瞥见南宫桀看着台下,眉头微蹙。
“怎么了,难不成你认识他?”
顾娇娇好奇,看不出来啊,这个老先生是个有能耐的,竟然进过皇宫说书。
南宫桀收回目光,“我只是觉得他讲的故事太过荒谬。”
“白蛇为报百年前的恩情,对恩公以身相许,后来为了跟夫君在一起不惜与法力高强的圣僧对抗,多感人啊,怎么就荒谬了?”
顾娇娇满头雾水,他刚坐下没多久吧,怎么听出来荒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