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刺史府。
“劳烦禀报你家老爷,京城故人来访!”
房俊向着看门的家丁作揖施了一礼,呈上程处弼的拜帖,说道。
“这位公子,我家老爷病笃,不能见客,还望公子海涵,改日再行登门!”
本来看门的家丁看着程处弼三人衣冠楚楚、非富即贵的打扮,是要来接纳房俊手中的拜帖的。
但是呢,瞥见房俊的手中除了拜帖,而没有打赏的礼金,那伸过来的双手,立马滑稽性地换成了抱拳,带着歉意、迎着笑容说道,只是那笑眼之中,夹杂着一股讽刺与不屑。
谁都知道出门办事,吃拿卡要,再正常不过,你不请人家吃饭、不给人发烟,事根本就办不成。
换在古代,去高门大户拜访,要是你不给门前的家丁礼金,你连门都进不去,都没人给你通报。
房俊这几人哪里知道这般规矩,在长安城哪条街上走、那个坊间停、登上哪家门、去往哪个院,谁不会敬称一声“房郡公”、“房将军”。
但是呢,长安城里出了名的门户世家、酒肆青楼的门子,谁不长着一双火眼金睛,将京城所有勋贵公子认全,一者不便招惹祸事,二者还好开门纳客。
这荆州城和长安城比起来,穷乡僻壤的,哪里知道那般高深规矩,只认拜门的金银。
“你且把在下的拜帖呈上去便可,你家老爷自会相见!”
因为不知道原因,房俊第一次觉得这个家丁有魄力,也不发纨绔脾气,再次摆出了房家书香门第的风范,将拜帖再呈上去。
老爷我还以为真是什么富家公子,没想到还真是三个表面骚包、实里寒酸的落魄户!
“说了不能见客,就是不能见客,你这厮怎么如此聒噪,要是影响了我家老爷休养,你担待得起吗!”
门子见一回不收拜帖,以为第二回必然知趣,但没想到这三个还是没有一个明事理的,当下便袖手而归,高抬着头颅,趾高气扬的喝道。
“你这狗家奴,好不识趣,老老实实按房老二说的去做,不然信不信老子扒了你这身皮!”
房俊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一个小门子呼喝,有些傻眼,还没有反应过来。
但当下的尉迟宝琪便被惹恼了,纵横朱雀街、脚踏长安城十几年,何曾被这般触了眉头,大吼一声,撸袖上去,便要打人。
“嘿哟,你这厮黑鬼,还胡乱叫嚣了!”
那门子不但不惧尉迟宝琪,反而单插着腰,一手指指点点,恣肆谩骂。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敢在府台门衙闹事,信不信我这叫官兵把汝等抓起来,打入大牢!”
“好个狗仗人势的东西,本少爷我,今天......”
尉迟宝琪恨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气得发冲上冠。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他尉迟宝琪,尽然被一个小门子羞辱了!
“府门外,何事大声喧哗!”
这时,一个管家打扮的人,双手背负,领着几名家丁,从庭院中走了过来。
“管事大人,这几个不知深浅的宵小......”
小门子远远望见管事,满是麻子的脸上就立马堆积起谄媚的笑容,躬着身子,迎上前去。
那管事并没有理会那小门子,而是反手将他拦开,走上前去,将目光聚焦在尉迟宝琪的身上,好生打量。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尚书左仆射房玄龄家的二公子房俊!
陛下最为宠爱的大将右武候卫大将军尉迟恭家的二公子尉迟宝琪!
还有,现在陛下最为宠幸的青年才俊右武卫大将军程知节府上的三公子程处弼!
这三位可都是驰名长安城的勋贵子弟,要是在长安城,这三位可是他家老爷请都请不来的贵人!
尤其是程处弼,代天巡狩,为荆州安抚使,总督行军政之大权,与他家老爷是平起平坐的!
小门子依旧嬉笑着贴近那管事:“管事大人......”
但谁知那管事,反身就是一个闪亮的耳光,扇在那门子的脸上,脸上阴沉沉的,开口大骂:
“滚开,没眼色的狗东西,就汝这腌臜身份,也敢冲撞几位公子!”
“来人呐,将这不识好歹的狗奴才带下去,好打一顿!”
“喏!”
小门子被一巴掌扇得两眼冒金星,还没明白事理,便被几个家丁端手抬脚的,避入了府中。
“几位公子,小人武福,是老爷从京城带来的管事,有幸识得几位公子的尊颜!”
收拾完那门子之后,那管事赶忙过来作揖行礼,向程处弼惶惶请罪。
“这门子是老爷在荆州上任之后招来的,下里巴人,不知礼数,不识勋贵天颜,还望诸位公子多多包涵!”
“包涵就免了吧,赶紧通报你家老爷,便可!”
房俊随意地摆了摆手,不远不近,不冷不热。
“公子说哪里话,我等岂敢怠慢公子,三位公子快快请进吧!”
看到房俊这态度,武福觉得到正常,要是房俊的态度很好,他到会怀疑此刻的房俊是不是那位京城大少,笑呵呵地将三人引入前厅,吩咐好后,方才退下。
“来人呐,奉茶!”
“三位公子稍事休息,小人这便去禀明我家夫人,因老爷困笃,府中之事,且由夫人掌管!”
“三位公子久候了,老身有礼了!”
不多时,便有一位五旬有余的贵妇在一众侍女的牵引之下,来到庭前。
“后生程处弼(房俊、尉迟宝琪)见过夫人!”
程处弼知道这便是武士彟续弦的夫人、武则天的母亲杨氏,带着两人起身还礼。
“夫人说哪里话,是后生冒昧前来,打搅了尊府,还望夫人见谅!”
“程公子,果如我家老爷所言,体貌俊美,英姿洒脱,乃人中龙凤呐!”
杨氏将程处弼上下打量一番,面色尤喜,赞叹道。
“三位公子且随老身往后院去,我家老爷行动不便,只能在后院等候三位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