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都督府,长史衙堂。
“长史大人,程处弼怎么说,他凭什么抓人,他为什么抓人!”
“他是不是刻意刁难我们荆州世族啊,故意与我们不对付!”
“我们哪些个家族子弟怎么样了,不会被打得皮开肉绽了吧,我们家那小子从小就含着金汤匙的,娇贵得很,可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苦啊!”
长孙师刚刚到长史衙堂,都还没有入府,就被心急气躁的荆州世族们团团围住,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拉着议论。
“程处弼还能怎么说,就是不放人!”
“再说了,你们那些个飞鹰走狗、整日在江陵城游水好闲的子弟们,干出什么事情,你们自己他娘的,心里没个逼数啊!”
在程处弼那里碰了一鼻子灰的长孙师,冷冷地推开了周围的世族宗主,径个地往里走。
“不放人,那可如何是好!我家那小人混是混蛋了点,但那可是我家老太爷的心头肉啊,那小子吃点苦头无所谓,要是我家老太爷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如何得了啊!”
“是啊,长史大人,我们家那些个子弟,虽然纨绔一些,欺善怕恶了点,但是也不至于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程处弼,他到底是想怎样,难道他是要铁了心要对我们荆州世族对着干!”
“长史大人,你可要好好想想办法,我们可都是和您站在一方的,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被长孙师这么冷声一怼,这些荆州世族们更是束手无策,急得团团转,怨声盈庭。
“你们要我怎样,程处弼摆明了态度就是不放人!”
“江陵县令苏然又是武士彟的人,武士彟是什么态度,也不用我多说了,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这些个荆州世族,你一言我一语的闹腾,吵得大堂上是沸沸扬扬,听得长孙师是头晕脑胀,狰狞着脸、眦裂着眼,一拍几案,当下冲着他们一顿咆哮。
被长孙师这么一喝,堂下立马便静下来了,但还是喝止不住,没过几分钟,又变得喧闹起来,而且喧闹得让长孙师心慌。
“那可怎么办,那我家那小子,不是摆明了凶多吉少!”
“早知道这样,就不得罪程安抚使了,程安抚使的宴会,我们就过去参加了!”
“是啊,是啊,要是参加了程安抚使的宴会,没有与程安抚使闹出这样的矛盾,说不得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要不,我们去向程安抚使低个头、认个罪,说不得程安抚使大人大量,就放过我们那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
“去是可以,可就怕程处弼那厮狮子大开口,昨天我们不给他面子,这下轮到他坐庄了,说不得怎么整我们呢!”
“狮子大开口又怎么样,谁让那些个该死的混小子不争气呢,形势比人强,我们也只能认栽!”
“没错,没错,为了那个逆子,老夫也只能拉下这张老脸了!”
眼见着荆州这些个世族,病急乱投医,竟然想着去向程处弼低头,长孙师如何不心慌!
要是没了荆州世族的支持,变成了光杆司令,他就成了没牙的老虎,只能待宰了!
以自己区区一个长史的身份,别说和持节署理荆州军政的程处弼斗,就是现在暂时不掌权的武士彟那也不是他可以比拟的!
到时候,他就只能被程处弼和武士彟吃得死死的,毛都没得剩了!
灰溜溜地离开荆州还是情况好的,要是被堂兄或陛下认为自己无能,断了自己的政治前途,那才真的绝望了......
“等等,你们急什么,程处弼说不放人,但我又没说,没办法!”
想到这里,长孙师不由得火急火燎地急中生智,冷咳了几声,出言制止。
“长史大人,既然您有办法,怎么不早说,这不是白让我们担心一场呐!”
“只是呢,这个方法吧,也是有一些消耗的!”
“长史大人,您快些说来吧,什么方法,只要能救出我们家那个孽子,什么都好说!”
听得长孙师应对之策,世族们又一个个转悲为喜,急急忙忙地围着长孙师,往前凑赶。
“把你们家里那些个纨绔所有的犯事,都一清二白地主动上报上去,并且让他们坦白从宽,认罪伏法!”
长孙师抬起手指,紧慢有序地敲打着几案,一字一字,缓慢地说道。
但长孙师这一句话,却把所有的世族都给整晕了,看得是瞠目结舌,半饷无人发言。
顷刻之后,大厅又立马若炸雷一般,弥漫起铺天盖地的嘈杂言语。
“坦白从宽,认罪伏法!”
“长史大人,您这不是硬生生地把我们家那些个子弟往死路上逼吗!”
“尽管我们家那些个孽子,确实不孝,但也命不至死啊!”
“我朝向来主张数罪并罚,刑杖叠加,虽然这些个不肖子,没有犯什么劳子死罪,但那些个刑罚叠加起来,保管是会被打死的!”
“是啊,我家那小子犯的事情,虽然不至死罪,但加起来百把杖还是有的,七八十杖就可以打死一个健壮的军士,我们家那个细皮嫩肉的活宝,哪经得起这一百来杖!”
犯了罪,谁不是想着把罪责掩盖,尽可能地少判少犯,最好是混得个无罪释放!
哪有这么傻傻的,主动承认自己所犯的罪状,还把自己的罪状全部都罗列出来,一五一十地坦白,这不是犯傻吗!
刘捷虽然一时间也没有明白长孙师的意思,但看到长孙师那一本正经、从容有度的神色,不像是犯傻,更不像是说笑的样子。
他便顺着长孙师的意思,出声为长孙师作势,安抚世族们,和笑着说道。
“诸位叔伯都不用着急,长史大人提出来的计策,肯定不会害我们的,等长史大人说完,诸位叔伯再出声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