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史大人,你这是......”
被长孙师这么如芒在背的一扫眼,这些世族宗主们都虚汗淋漓地转过头,各自的脸0上都夹带着紧0张的血色。
长孙师的目光太可怕了,凛厉地仿佛真要杀人一般,双目充0血,红赤赤的,晃得他们手心、背上、额前全是汗!
“没什么嘉庆(长孙师的字)就是想请各位叔伯长辈,好好聊聊我们接下来的计划!”
长孙师深呼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火气,笑请着诸位世族宗主重新入座。
“接下来的计划......”
剩下来的世族宗主们,虽然不是很乐意,但还是在长孙师刺红得有些血疯的眼0神高压下,回到了各自之前的座位上。
“诸位叔伯坐得如此甚远干嘛,难道我长孙师是吃人的饿虎不成!”
长孙师故作亲切地扬手邀请他们上前团团围坐,漠然而森冷的眸子扫向周围的侍从侍女,沉冷的命令道。
“来人呐,关上厅门,此厅之后,无需任何伺0候!”
“长史大人,您这是要......您的计划,又是什么?”
眼见着这些侍从侍女接连从厅内出去,大门也被合上,困在这间桌椅斜倒、鲜血染污的房间,这些世族宗主们的心更加的惧怕,各自虚力地擦拭着额前的汗渍。
“刺杀程处弼!”
长孙师环视了一周惨淡的厅室,最终目光凝视在世族宗主们的身上,面色冷冽如刀,以只有这么一圈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细小却森冷的说道。
刺杀程处弼!
“刺杀程......”
这些宗主们才刚刚有些血色的脸0庞霎时又苍白无比,比府门前的大石狮子还要白,白得吓人,紧捂着突然长大的唇口,各自的眼瞳难以置信的死死地放大!
没有人敢将长孙师的话,完全的复述出来,因为实在是太过于惊世骇俗了!
“没错,就是刺杀程处弼!”
长孙师闭上眼睛,将心一沉,继而猛然睁开,一字一顿声音幽冷。
“可程处弼是堂堂的三品大员荆州安抚使,陛下钦命的钦差大臣,长史大人,您应该知道,刺杀程处弼对我们意味着什么!”
许久之后,这些世族宗主们才勉强接受了这句骇人听闻的话,缓缓地向长孙师询问道。
刺杀程处弼,刺杀堂堂正三品的大员,还是皇帝钦命下来代天巡狩的荆州安抚使!
这样的事0情,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至少在和平年代是史无前例的!
若是在群雄争霸的战争年代,皇帝派来的钦差大臣、侍者什么的,杀了也就杀了,自己起义或是再投靠一个君主便是!
可是,这是和平年代!
这要是真把程处弼给杀了,这可是对整个大唐官府的挑衅,是对大唐皇帝的挑衅,到时候他们得到的必然是大唐官府的疯0狂查访与报复!
如果真查出来程处弼是遭了他们的暗算,那可就是形同谋反的十恶不赦之罪,是要抄家灭门的!
“我知道,大逆谋叛形同谋反,十恶不赦,抄家灭门!”
长孙师冷呵一0声,血色充盈的眼眸中,全是凛冽的杀意。
“您知道?”
世族宗主狐疑地探着头,打量着长孙师,大惑不解。
他长孙师若真是知道,若真是没有被冲昏头脑,怎么会提出这么可怖的提议!
“我当然知道,正因为我知道,所以程处弼才,非死不可!”
长孙师皱起眉头,闭上双眼,过了一会,猛然一睁,平静且嗜血的说道。
那么多家荆州世族被抓,再加上他此前折损的两名折冲都尉,还有被程处弼捉去收监在江陵县牢的荆州世族官员,他的手0上再无一张底牌可用。
此刻天灾已过、程处弼代天巡狩,地方世族以被程处弼一网打尽,而程处弼又收归了大0片荆州商人之财力物力,城内百姓手0中有粮不慌,灾民有居可住、有粮可食。
天时地利人和,他长孙师不占其一了,全部掌握0在程处弼的手0上。
如今,荆州的政权军权又全部掌握0在程处弼的手0中,在外有左卫禁军镇压城池,在内有荆州商会为他安定荆州民生,有武士彟一系的官员为他处理民政,荆州俨然成为了程处弼的天下。
荆州政战,他长孙师,大势已去了,已经无力回天。
事已至此,他想要战胜程处弼,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只能是刺杀程处弼,剑走偏锋,铤而走险!
“可是,长史大人,刺杀程处弼,对我们能有什么好处?”
凝视着双目晶莹、神色平静的长孙师,世族宗主们这才相信长孙师没有疯,平缓这一霹雳消息,带来的不宁与害怕,细声的问道。
普通百姓只看到商人趋利南来北往,所以他们认为商人逐利,其实他们并不知道世族比商人更为逐利,因为他们的政治投资比商人更为长远!
政治长远的世家可以谋求家族的繁荣而谋一国之大利!
就像出身清河崔家的北魏宰相崔浩,经历后赵、北魏两朝,出身弘农杨家的北齐宰相杨愔,经历北魏、北齐两朝,出身陇西赵家的北周宰相赵贵,经历北魏、西魏、北周三朝一样。
他们在保全家族传承的同时,未尝不是对旧朝的谋利与对新朝的取利!
长孙师要杀程处弼他们明白,这是他们顶尖世家子弟之间博弈与争斗,他们在争夺出将入相的入场券!
谁在荆州证明了自己,谁就可以进位,从军转政!
如果程处弼一死,长孙师自然就没有了对手,他也就顺理成章的晋级了!
可是,他们这些世族为什么要跟着他长孙师去拼命,他们能获得多大的利益,最多恩荫一下他们的子孙后代了不得了!
可万一要是输了,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在风险与回报不成正比的情况下,他们为什么要提着整个家族脑袋去为他长孙师争取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