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老奴到是知道,大王是在禁军统领大酋所夫孙入宫之后才写这封诏书的......”
“而且,在写下这封诏书之前,大王似乎很生气,殿内一直有吵闹之声传出......”
“老奴在入殿给大王研墨拟旨的时候,还看到御书房内有泉盖苏文给大王的亲笔信......”
但命在旦夕,眼前着那灿着寒光的画戟月牙,无限地在逼近自己的咽喉,老太监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把自己所了解的和抖豆子似的,全掏了出来。
难道是我想多了,这让出辽东城,确实是因为泉盖苏文与高建武之间的君臣斗智?
可是,那为什么高建武在事后还要达成诺言,册封泉盖苏文为莫离支呢?
本来在泉太祚死后,他所有的职位都应该由泉盖苏文继任,但是高建武为了不让泉盖苏文继承所有的职务而暗中怂恿百姓请命阻止泉盖苏文任职。
最后,泉盖苏文只能向“百姓”叩头道歉,请求让他暂代此职,并且保证如果有不称职的地方,再被大家罢免也不懊悔,“百姓”同情他,便让他继任。
但泉盖苏文虽然还是继承了泉太祚的官职,但泉盖苏文却并没有完全的继承泉太祚的官职,他只是继承了高句丽东部大人和大对卢这两个职务。
而泉太祚的莫离支,却被高建武剥夺,授予了乙支文德。
没道理,高建武会做出这么出尔反尔的事情,而且授予地还是自己最为厌恶的权臣。
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悟道于无极,起始亦是终。
“你之前说泉盖苏文退守了安市城?”
将自己与这老太监的对话,来来回回再回顾几遍,寻找哪些被自己漏去的重要信息,程处弼终于又露出了怡然自若的笑容,轻声问道。
“是的,将军大人,泉盖苏文从辽东城撤出之后,就直接撤往了安市城。”
看到程处弼脸上的微微笑容,老太监的心情也愉悦了很多,轻松地答道。
原来如此!
泉盖苏文是以安市城的安危甚至整个高句丽的安危作为赌注,逼迫高建武就犯!
安市城一失守,则整个鸭绿江以东的高句丽以东地区将无险可守!
历史上李二陛下东征高句丽失败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安市城这颗钉子没有拔出来,所有李二陛下只能班师回朝。
“本将明白了!看来还真是本将误会你了,多谢你为本将送来如此重要的情报!”
将一切都融会贯通的程处弼,笑容可掬地向老太监说道。
差一点自己就因为个人臆想,将思维带入了完全对立的方面,竟然还以为泉盖苏文和高建武这两个君臣会携手与同......
“那将军......”
听得程处弼的感谢,老太监瞬时大喜,自己终于躲过一劫了......
绝美的画戟月牙枝,划过一道同样绝美的弧线,月枝上没有丝毫的血液,但老太监已经匍匐在地,含笑九泉了。
“为感谢你给本将军送来如此重要的情报,所以,本将军决定亲手送你上路!”
程处弼舞动回收画戟,冷然地下达决定这四千多条人命是生是死的命令。
“将一应辎重全部押解回山,所有俘虏全部就地斩首,所有尸体运回山上掩埋!”
没有半分的怜悯,说完之后,程处弼便视若无物般地调转马头,往山上回去。
“喏!”
对于程处弼的命令,左卫将士们严格地执行着,手起刀落,干脆利落......
很快地鲜血就染红了这一片的土地,那土壤的颜色比天边的夕阳还要来得红艳、妖冶......
“将军大人!”
就在程处弼往山上走的时候,一骑快速地驱马赶到程处弼的身侧。
“正则,怎么了,刚才的话,你都听懂了?”
程处弼没有去看身侧的将领,但他知道肯定是刘仁轨,之前的事情肯定在刘仁轨的心中留下了难解的疑惑。
“是的,将军大人,只是末将愚钝,不清楚这件事情的真正用意。”
刘仁轨向着程处弼拱手行礼,然后道出了自己心中的困惑,虽然老太监之前透露了那么多的消息,可他却还是弄不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记住,战争不仅仅只是军力和将领之间的单纯较量,战争同时也是朝堂目的的实现方式,有一句话叫做“战争是朝堂的延续”。”
程处弼好为人师地点拨刘仁轨,语重心长的说道。
“不仅仅是我们攻打高句丽的原因、高句丽抗击我们的原因,就是你、我、泉盖苏文、高建武这些参与到这场两国大战之间的人物,所谋求的朝堂目的也不同......”
“战争是朝堂的延续......”
程处弼的话,刘仁轨似懂非懂,但他可以确定地是,将军不是一名单纯的武将,是要出将入相之人,而将军从荆州开始就一直在引导自己,往文武兼备方向发展。
虽然不能完全理会将军的用意,但刘仁轨也没有做太多的迟疑,权且将话记在心里,道出了另外的军情:
“将军,今日我们获得如此大胜,缴获了如此丰厚的钱粮,待高句丽发现这支军队和这些钱粮消失之后,定会派遣军队前来寻找......”
他知道将军大人是为了不留下痕迹,所以不放过那些降兵,也为了不冒出吸引敌人的烟雾,所以将军大人不让他们焚烧尸体,而选择掩埋。
但他还是选择道出自己的担忧,希望将军大人能够重视对待。
“我就是希望他们主动来寻找我,同时又不能完全锁定我,单纯的守株待兔游戏,岂不太无趣?”
程处弼狡黠地眨了眨眼,一夹万里烟云罩,一骑绝尘,踏着灿烂的夕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