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骨城,李二陛下的行营。
“陛下,这泉盖苏文惶惶苍苍地奔逃于大行城,我等为何不趁胜追击,而在这乌骨城多加逗留!”
薛万彻紧手抱拳带着质疑,对李二陛下昂声的叹问道。
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陛下要放弃这大好的时机!
不派兵对追击,也不紧接着就率领大军向乌骨城进发,就这么在乌骨城待着,白白让着削弱泉盖苏文实力的绝佳机会就这么流失、浪费!
“不用着急,我们在这乌骨城多留守一会,安养军力,等他泉盖苏文在大行城多待些日子,安住心神再进军也是不迟!”
李二陛下气定神闲地一边喝着茶,一边向薛万彻招手下压,和顺的说道。
他非常了解薛万彻,薛万彻作战英勇,然用策以急,虽然他认为薛万彻具有名将之资,但同时对薛万彻也进行的保留的评价,“至万彻,非大胜即大败矣”。
“陛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一声不成,薛万彻又连着向着李二陛下再度进言道。
“此时一鼓作气,拿下大行城,一举兼并整个高句丽东部方为上策,而不是应该在这乌骨城安养军力,要安养军力,待攻下大行城也是不迟!”
“万彻将军稍安勿躁!”
李二陛下见着薛万彻再度进言,只能望着诸将温和的解释道。
“朕本来也是想一鼓作气,攻下大行城,怎待程处弼放弃了易山,转而攻取了泊汋城。”
“两面夹击之势,已是不成,朕只能等这小子回军鸭绿江东岸,再作计较,还请诸位将军再安心等待几日!”
李二陛下也是摔锅能手,一下就把他逗留在乌骨城的原因,甩到了程处弼的身上。
“陛下,攻破大行城,大势所趋,已成定局,岂能因为一军之力,而妄断大业,请陛下三思!”
薛万彻第三次向李二陛下复言,他怎么能够让这势在必得的机会,就这般付之东流。
就像当年的渡江战役一样,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攻下金陵、强下江南,是大势所趋,就是强攻,死再多人也必须要攻下来!
大势所趋,是不能因为个人意志为转移的,所以才叫大势所趋!
“若无程处弼之军,从后夹击,配合行动,若强攻大行城,则让泉盖苏文东退,就算我军得到了大行城亦不能歼灭其主要力量,得一座城池,又有何用!”
被薛万彻三次进言,李二陛下也是脾气上来了,也是气直直地强怼回去。
“朕心已定,万彻将军毋复多言!”
说完之后,李二陛下背对群臣,双手背袖,一言不合地就下着逐客令。
“臣等告退!”
薛万彻一连三次吃了闭门羹,其他的将领也知道不能说服此刻气上心头的李二陛下,一一拱手向帐外退去。
程处弼啊程处弼,你小子尽给朕出难题!
背对着一众将领望着屋檐的李二陛下,也只能是自吞苦水,难以言语。
“药师兄、懋功你们两位这么还在帐中?”
估摸着臣子们应该都告退了,李二陛下就停下了仰着脖子看屋檐的帝王壮举,按着脖子回身,却看着李靖、李绩还在帐中。
“陛下,这程少将军专攻泊汋城恐怕不是不智,而是心怀大计吧?”
李靖、李绩大眼瞪小眼,最后只能是职位相对较低的李绩率先站出来,向李二陛下询问道。
“什么军机之事,都瞒不住药师兄、懋功你们两位啊!”
李二陛下苦笑着点了点头,从御案上翻出一封书信,递给两人说道。
“这程处弼攻下泊汋城却有其用意,这小子野心也不小啊!”
“你们看,这就是那小子传给朕的书信,让朕配合他行动呢!”
他没想过要瞒住李靖、李绩,也没想过能瞒住这两员大将。
“李靖、李绩二人,古之韩、白、卫、霍岂能及也!”,这句话可是他亲口说出来的,对于这两员大将的军略,他也是深为佩服。
不然,他也不会让李绩随军参赞军机,对李绩的计策,坚定执行,同时每次都将最为重要的领军任务,交给李靖。
“妙啊!实在是妙啊!此策若成,则高句丽一战可定矣!”
李绩双手接过书信后,先转给了李靖,李靖一看内容,立马两眼放光,一手紧捏书信,一手捋着花白的胡须,雄浑赞叹。
“是啊,这小子可也深得药师兄的真传!”
李二陛下也是笑脸相对,感同赞许。
对于程处弼,李二陛下既有骄傲,又感难受。
骄傲的是,却如李靖所言,如果程处弼的计策成功了,则踏平高句丽,不过顷刻之间!
难受的是,自己这大唐的皇帝,竟然也成为了这小子谋算中的一番布局,还必须忍受着群臣的建言,放弃一个大好的机会,给这小子当帮凶。
“臣那点微漏之学,怎么教得程少将军,还是陛下慧眼识珠,量才看用,才让程少将军如此的绽放光彩!”
李二陛下投之以桃,李靖也是报之以李,放低着自己,也把李二陛下捧了一番。
李绩却没有管两人之间的花式吹捧,接过李靖手上的书信来看,看完之后,那张老神在在的老脸,更是笑成了一朵花。
程处弼可是他认定的,他们瓦岗派下一任派系的魁首!
此计策若成,则高句丽当平,而程处弼又将更上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