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势所趋之所以是大势所趋,就是因为非人力所能扭转!
就算高延寿察觉到了这场洪水的诡异,但面对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泉盖苏文,他也没有丝毫解释的方法,只能够打起精神,悍然组织起士兵应对泉盖苏文的反攻。
更别说,此刻的他,也根本不想停下此时的战争,现在无论是人数、士气,泉盖苏文都已然呈现出弱态,正是他大举进攻,一战而败的最佳时机!
泉盖苏文早有反叛之心,此刻不除,更待何时!
在洪水冲洗之后,中场休息结束了,泉盖苏文与高延寿两边相加数十万兵马又在这广袤的平原之上,展开了新一轮的乱战厮杀。
擂鼓声始终振奋不断的回响,喊杀声始终震天不绝,昏天暗地的战斗,越打越激烈,在洪水过后迷蒙的天色下,打着打着,完全乱成了一团......
在他们厮打的方向的正北方二十里处的一处浅水之处,一座全新的浮桥早已架设在江面上。
本来这一块地方,水势颇高,地势不平,原本是不好假设浮桥的。
但一场洪水洗礼,将江底的泥沙往下游冲走了不少,使此处的江道变深了不少,让原本应该颇高的江水也降低了,到反而适宜浮桥的架设了。
浮桥东侧,一支千人队身穿明光铠的战骑在此驻守,战骑之前,高高竖起“李”字大旗。
而浮桥西侧,一支完全由清一色骑兵组成大军从西侧奔驰而来,一眼所见只见战马奔腾,万里难寻其尾,根本数不清到底有多少骑兵!
只是,这支大军的前阵同样高举着“李”字大旗!
“末将左卫勋府中郎将李伯瑶,拜见平壤道行军大总管!末将受我家将军将令,在此恭候大总管大人多时!”
东侧这边当先一员魁梧而年轻的小将,带着满面的阳光与自信,又颤颤紧张地向迎面而来的军队主将行礼。
这是李伯瑶在战场上第一次和他爷爷李靖,以上下级的关系相见,他不知道爷爷对自己的表现到底满意不满意,又如何不紧张!
“请起,你家将军呢?”
李靖没有下马,只是驱马到李伯瑶的身前,沉冷的问道。
虽然李靖的表情上看去十分的严冷,容不得半分的私情,但眼眸中却闪烁着欣慰的光辉,有对李伯瑶的,也有对程处弼的。
昨天陛下在任命自己统帅所有骑兵出击的时候,就暗中在塞给自己的小纸条告知了程处弼会在鸭绿江下游往北二三十里处派人候他,让他寻去。
“我家将军准备拦截溃败的高句丽军,我家将军请大总管大人率领大军即刻渡江,先行率军奔赴战场!”
李伯瑶拱着手,严肃地对望向李靖,传达着程处弼的将令。
程处弼也太大胆了吧,竟敢向李大总管下达将令!
尽管李伯瑶的用词和态度都很恭敬,但在这些个久经沙场、熟知军用的大将军们、大都督们眼里,这就是军令!
听得李伯瑶的话,跟随李靖而来的大将军、大都督们,都倒吸了一口寒气,怔怔地把目光转向老流氓程咬金,谁不知道在大唐能够调度李靖李大总管的,只能是陛下......
但程咬金哪里管他那么多,好像没听到似的,捂嘴打着哈欠,一副昨晚行军太累,没睡好的样子,只有那隐藏在手下的嘴角,才体会到他心中的甘苦。
程处弼还真是好胆色,老夫果然也成为了他手中的枪!
“好,本大总管这就即刻渡江!”
李靖的眼里抹过一色赞叹的惊光,朗声点头。
他也不会因此而生气,他熟知程处弼这一覆灭高句丽的计划,而且程处弼本来就是自己看中的未来名将,程处弼能有如此大的格局和气魄不正是他所希冀的!
而且,就是要生气,第一个生气的,也不会是他,而是最先配合程处弼行动的陛下。
“如此,末将任务已然完成,这便先行告退,回去复命!”
听得李靖答应了,李伯瑶连忙拱手一礼,快步折身,翻身上马,一挥马鞭,急匆匆地赶走了。
只有额头上渗出却没有流下的汗,还有那鼻翼下深沉的呼吸,显示着李伯瑶大劫躲过的余生舒缓。
将军大人实在是太无耻了,竟然派自己来给爷爷传递军令!
刚才他真的害怕,爷爷会生气,一鞭子抽过来!
“我家小子无礼了,请大总管勿怪!”
看着李伯瑶领着骑兵一溜烟跑开了,程咬金这个时候方才上前,向李靖告罪。
虽然他没有说原因,但是李靖显然知道他告的是什么罪。
“程贤侄何罪之有!”
“战场之上,谋功为高,决胜为先!程贤侄,能够以精妙之法设计让泉盖苏文与高延寿两支大军自相残杀,大幅度减少我军的伤亡,就是李靖也自当是心服口服,后生可畏!”
李靖和煦地笑着捋长须,赞扬着程处弼,而后又向程咬金下令道。
“程知节何在!”
“末将在!”
程咬金当下欠身一倾,昂声受命。
李靖远望南方,朗声高令:“泉盖苏文虽中水计,然后军定有未得伤亡者,为防止重新开设浮桥而渡江回军!”
“右武卫之军骑归你调遣,无需渡河,只需南下而攻泉盖苏文后军,你率军南下,务必要阻挡泉盖苏文回军西撤!”
“末将遵命!右武卫军骑随我来!”
程咬金将手一拱,轮转手中的大斧,将斧高举,夹紧战马往南奔去。
“其余将士,除了武器装具,舍弃其他所有行装,随本大总管快速渡河,南下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