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告将军大人,新罗主将金庾信、百济主将阶伯已到府门前等候传讯!”
裴行俭从府门而来,大步走到程处弼的面前,欠身禀报。
“好!加大火煮油!”
程处弼朝着裴行俭点了点头,瞥过油锅里开始微微发出热气的油面,转向李道宗肃然地要求道。
“请皇叔这便去接待那两将,并将其延请到我这!”
“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都请皇叔不要惊讶!”
“好!”
虽然李道宗也不明白程处弼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毅然诚然地应答,随着裴行俭向府门过去。
“下国小将金庾信(阶伯)拜见大唐任城王!”
见李道宗跨过门槛而来,金庾信、阶伯两人在翻译官的指引下,恭敬地向李道宗行礼问好。
“两位将军请起!天气苦寒,两位将军远来辛苦,快随本王入府!”
李道宗和和气气地将两人扶起,很有东方传统的礼貌,热情地欢迎两人入府。
“王爷先请!”
“王爷先请!”
尽管两人都是执掌一国重兵的大将,在国中都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但面对大唐亲王宿将李道宗,两人哪里敢做大,像小孩一般拘谨地恭请李道宗先行。
李道宗也没有客气,先入了府中。
金庾信和阶伯两人则一左一右,领着自己带来的翻译官和将军们紧随着入府。
“不知,王爷召见末将前来所为何事?”
跨过府门,金庾信欠着身,率先礼貌的询问道。
李道宗答道:“此番非是本王召来两位将军,而是我朝皇帝陛下派遣了一位使者大人过来,代表陛下全权处理这三国之事,这位使者大人让小王召见两位将军前来商议大事!”
“噢,不知这上国使者尚在何处,末将好前去拜会?”
金庾信、阶伯同时眼眸一紧,不约而同地追问道。
这件事情太重要了,不仅仅是他们两人期待着这汉阳以南土地的问题,就是他们各自的君王也都在国都对此事时刻关注。
“两位将军请看,这便是我家尊使!”
李道宗将金庾信、阶伯引到前院内,扬手指着院内站在油锅前的程处弼,向两人介绍道。
“尊使,两位将军到了!”
同时,李道宗又独自上前,向程处弼行上一礼,但见程处弼的双手置在眼前上下翻滚、热气腾腾的油锅里,眸色大惊,那大起的嘴唇差点就要惊愕发声。
但一想到程处弼之前给自己做好的警语,缓缓收口发息,暗暗深叹。
还好金庾信和阶伯站在自己的身后,看不到自己的嘴形和面容,不然险些就要坏了贤侄的大计了!
“末将金庾信(阶伯)拜见天朝上使!”
金庾信、阶伯在翻译官的陪同下,躬身在李道宗之后,恭敬地向程处弼行礼。
“皇叔多礼了,两位将军也快快请起吧!在下尚有要体训在身,还请两位将军稍待片刻!”
程处弼回答得很是风轻云淡,没有双手去扶,也没有挪步向前,那素白的双手如鱼戏水一般在油锅中遨游。
“上使大人大事要紧,我等多等些时辰也是无妨!”
金庾信、阶伯哪敢有半分的不敬,呵呵做笑地直起身来。
下国就要有下国的懂事,高句丽已经是前车之鉴了,不懂事的下国,只有兵败国亡的下场!
这天朝的使者,好生年轻呐!
当起身抬眼时,无论是金庾信还是阶伯都为程处弼的年轻而暗下惊叹!
实在是太年轻了,他们何曾在国中见过这般年轻有为的君王使节!
但再一细看那熟悉的手洗油锅,两人的脸上更是十分惊骇,说不清道不明的五谷陈杂、百般滋味。
将金庾信、阶伯惊骇的眼神尽收于眼底的程处弼,嘴角悠然一翘,双手若欢快地游鱼纵情地在翻腾的油锅中嬉戏耍弄,当着众人的面,若无其事地表演起来。
“不好意思,在下失礼了!”
再过一会,程处弼将双手从油锅中抽出,放到一边的热水中用猪苓将手上的油脂洗尽,接过薛仁贵手上的毛巾将手擦拭干净,再向金庾信、阶伯重新正式地介绍了自己。
“在下程处弼,蒙当今圣上错爱,添为国使,前来处理眼下的三国之事!”
“程处弼!!!”
“程处弼!!!”
“你就是程处弼,于薛延陀王廷,杀得独逻河水为之赤而不流,封狼居胥、追亡逐北的程处弼!”
“你就是程处弼,于鸭绿江畔,水淹泉盖苏文,横扫泉盖苏文、高延寿两路大军的程处弼!”
“你就是程处弼,于平壤城,以一万五千铁骑,败平壤城十二万高句丽军,生擒高建武的程处弼!”
当两国的翻译官将程处弼的话,翻译成本国文字的时候,在场所有新罗、百济的将官们都大惊发叹,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望着这如此年轻却天资傲纵的战将!
“不才,在下,正是程处弼。”
程处弼若风雅的儒士,云淡风轻地分别用新罗、百济两国语言回答。
“您竟然还会我新罗(百济)的语言!”
程处弼这一语,再让金庾信、阶伯两人惊为天人,连人称也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变成了“您”!
“区区小计,何足挂齿!”
程处弼优雅一笑,淡然处之。
“上使大人,英雄了得,我等深为佩服!”
但心中早被程处弼的一切所震惊得野马乱撞的金庾信和阶伯,哪里能按下风起云涌的内心,喟然称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