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爱卿,可有此事?”
李二陛下蹙着眉宇,沉着声音向段纶问去,水平如镜的面庞上看不出丝毫的心绪。
“陛下,微......微臣......”
段纶的额前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佝着脑袋欠着身子,恭对着李二陛下,但嘴唇吹泡,只言片语之间,也难出于口。
“段尚书,陛下在问你话呢!”
长孙无忌凝着眉头,眼前的一切绕是老谋深算的他是看不穿究竟,再次步出向李二陛下拱手一礼,暗中用手推了推身旁魂不守舍的老伙计。
不就是造了一些傀儡吗,段纶为何不能言语,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就算是,也没有多大的问题,回答就是了。
就算陛下要罚,也不会是什么大罚重罚,顶多就是个罚俸之责罚,能有多大的事情!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段纶像是遭受晴天霹雳一般的胆战心惊,难道是有什么惊天大把柄掌控在程处弼的手上了?
可是,两人商量着入宫,让李二陛下到程处弼府上来给程处弼治罪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段纶有什么支支吾吾,苦不堪言的样子。
“微......臣,微臣......”
段纶只是将身子躬得更低了,苍老的身体喘息着急促的呼吸,但还是结结巴巴,有口难言。
“段纶,朕再问你一句,有还是没有!”
看着段纶这般魂不守舍、有口不言的样子,李二陛下也知道程处弼肯定说的是有其事,声音更为沉冷了,气势也更为威严了。
“微......微臣......”
被李二陛下这一声冷喝,段纶的身子垂得更低了,都超过九十度了,连膝盖都弯折了,显然此刻的他很是心力交瘁。
“段尚书,陛下在问你话呢?你若是不回答那该如何是好,那不是显得下官无事生非,在污蔑好人!”
程处弼目缈着段纶微微一笑,轻悠悠地翘着无辜的嘴角,满带着蛊惑的诱味,意味深长地向着段纶说道。
“你若是不回答,下官也只有奏请陛下派人去工部,将你那所造的傀儡搬运过来,而当面对质了!”
段纶虽然没有抬眼对面对程处弼的面颊,但程处弼的声音却如恶魔般的混沌之音,让他不由自主地孱着身子,瑟瑟发抖。
很显然,程处弼非常清楚他隐藏的秘密,如果他再不回答,兴许程处弼就会将这个不可告人的私密公之于众,到时候就真的不可挽回了!
此刻,他的心里充斥着满满的悔恨,他恨自己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就轻易地过来招惹这般庞然大物的对手!
“回禀陛下,程寺卿所言为实,确有其事,微臣知罪,请陛下责罚!”
事到如今,段纶也只能拧着鼻子认怂,结巴也好了,不再支支吾吾,主动向李二陛下认罪。
就该是这样嘛,不过是利用职权私造傀儡嘛,多大点的事情,早说出来就好了嘛,何必要支吾半天......
看着段纶终于回答了,长孙无忌也松了口气,他实在不知道,段纶要是再不回答,真惹得陛下龙颜大怒之后,事情会变得怎样的一发不可收拾。
但同时,他也非常的好奇,程处弼到底是掌握了段纶什么样的把柄,才会让段纶如此的投鼠忌器、惊惧万分......
看到段纶主动认罪,程咬金、李绩、秦琼、刘德威、张亮等人也纷纷向着程处弼投向欣赏的眸光。
程处弼受罚了,上门挑事的段纶也没有吃到什么好果子,即将迎来的也必将是陛下的惩处。
而且段纶的罪名成立,那么处罚必将比程处弼还要严重。
虽然程处弼在家门口受罚但段纶的处罚肯定更重,这样程家还有他们瓦岗派的面子也不算丢,而长孙无忌、段纶也没有讨得好,大家半斤八两。
但接下来,李二陛下的处罚却让庭院内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只见,李二陛下威扬龙首,鹰眸锐光,大口吞吐,气贯声威,高声下判:
“好!古人云‘百工相戒无作淫巧之意’,而今汝身为工部尚书,执掌一国冬官天下利器,却不思集能工巧匠而庶供国事,却令先造戏具,而供玩笑,玩国弄权,兹事甚大!”
“汝玩忽职守,不已任重,朕从今日起,罢免汝之工部尚书之职,赐汝还家,汝可心服!”
罢免了!
堂堂正三品的工部尚书就这般说罢免就罢免了!
就因为私造傀儡,这般轻简的以权谋私,一个工部尚书,就这么轻易的罢免了!
这一出戏,李二陛下实在是太入戏了,简直是上一次罢免礼部尚书卢宽时的本色出演,不,比上次罢免卢宽要来得诡异得多!
卢宽毕竟是有辱国体,但这一次段纶不过以权谋私而已,而且以权谋私的私利还不大,不过只是造些傀儡玩意而已!
这一次,连房宰相、王珪、唐俭、魏征,这些久居相位的老狐狸都没有看懂李二陛下的用意!
房宰相眉头一蹙,又眉头一展,眉宇一锁,又眉宇一舒,又眉间一紧......
他好像找到了一些因素,可是,这些原因好像都不那么充分......
自以为和李二陛下少小相知,把自己当成李二陛下心中蛔虫的长孙无忌,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罢职圣谕给震傻了!
他也直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嗡的嗡成了一顿浆糊,他不明白陛下为什么会给段纶这么严重的处罚!
不过,谋些小利,造具傀儡而已,小则罚俸、重则降职,却不知为何会严重到撤职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