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火王城,这是金庾信的无奈之举,若不是洛东江守不住,他也不会退来这火王城。
虽说是死城,但死城从来就不是必死之境。
任何一名统军征战的将军都不会轻易地让自己陷入险境,更别说是死境!
而这火王城,尽管是后不着地,百里无援,但也并非是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地方。
至少相对于江旁平原无险可守,骑兵大可纵行穿破的洛东江营地,这里有着高峻的城墙。
城墙,在新兴资产阶级发现炸药可以炸毁欧洲旧地主贵族们的城堡之前,这是一道护命的大杀器。
此前,因为这是金庾信用作战略军士枢纽的地方,这里也囤积了不少的军粮辎重,足够他和阶伯耗上好一阵子的了。
而且,金庾信还有绝地求生的方法,那就是守住黄山河沿线撤退下来的大军。
这支大军可是从黄山河支流密阳江坐船到穴礼山的,时间上、速度上怎样都比折畔的军队要快吧。
只要朴倡能够成功接应这支大军,并带着这支大军过来,他自己必然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说不得,要是能够打上一个时间差,赶在折畔军队到来之前,与阶伯打上一战,打出一个打胜仗来,就是转败为胜,也是犹未可知的事情。
就在火王城进行着激烈的攻防进取战的时候,穴礼山一场有预谋、有准备、还是两面夹击的伏击战役却已经迅速的结束了。
密阳江上,尸浮血水,血水成江。
残阳的光芒之下,是血红的江面,江面上搁浅着燃烧的大大小小的船只,船上横摆、船下漂浮的都是尸体,有的是烧死的、有的是闷死的、有的则是战死的。
断臂,残腿,头颅,鲜血,刀兵......残酷的战争结束之后,显现出来的就只是苍白、荒芜。
这次是真实的血流成河,不是夸张的成语。
江水不断冲刷着那些浮在水面上的战尸,血液越冲越流,越流越散,半江瑟瑟半江红。
“鬼室将军,真是舒心的一战......”
身材五短、鼻翼下一统留着一撮毛的汉子,很友好,谄媚,且恭敬地恭维着他身旁比他年轻七八岁的青年。
再看一下密阳江上那半江清澈的江水半江赤红的江水,身姿欠得更低了。
拳头大就是老大,实力强就应该跪舔,这是他们折畔的信条。
可以毫不避讳的说,这是他登陆这半岛以来,打得最为舒心的一战,在那之前,他从未想过原来对新罗的战争还能打得这么的轻松。
尽管,在他自己的眼里,他只是个赶过来捡死鱼的。
“阿昙将军,多亏了你及时赶到才行,若不是你这围歼这支新罗军队也不是这么好办的事情......”
花花轿子众人抬,鬼室福信也愉快地赞誉着他面前本来身材就不高,身子一欠就更低了的小矮子。
当然这也不是纯粹的商业吹捧,鬼室福信也是真喜欢这次愉快的合作。
尽管计策是他想出来的,新罗军队也是他截住的,但以他的军力想要吃下这支大军是不可能的,阿昙比罗夫的到来,是很好的助力。
有了阿昙比罗夫,他才能完全截住着支新罗军队,打下一个完美的歼灭伏击战。
“鬼室将军,您的计谋可真实神乎其技,不知吾能不能蒙尘您的关照......”
阿昙比罗夫笑得更开心,也更猥琐,眼里尽是崇拜的小星星。
“这个时日计长,咱们山长水远,可以改日再议!”
“此刻当以军情为先,镇守黄山河的这支军队一失,金庾信所率人马又尽被阶佐平的人马所牵制!”
“我等所过,已再无敌手!此刻,当整顿三军,长驱直入,直奔金城,直取金德曼!”
此刻,鬼室福信哪里还顾得上个和阿昙比罗夫开什么战后总结、战争研讨会。
他娘的,新罗已经没有拿得出手的军队了,剩下来的都是菜鸡。
现在最重要的当然是最先攻下新罗王城,夺取最大的战功!
“鬼室将军,神机妙算,吾深是佩服!”
“阿昙将军过誉了,过誉了,既是如此,将军快下去整顿人马,与我随行吧!”
“那是,那是......”
虽然鬼室福信没有告诉他这一战是怎么打下来的,阿昙比罗夫心里有些不乐,不过还是笑得很舒畅地去整顿军马了。
他作为折畔支援百济的主将,说实在的,还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
除了一开始和着百济搞突袭,打了新罗一个措手不及夺下不少的城池之外,打硬仗的时候,根本就没什么成果,死了多少人也没能突破黄山河。
如果不是百济破开了洛东江防线,逼得新罗军队主动放弃了黄山河防线,他现在还看着黄山河望河兴叹呢。
可这一跟上鬼室福信,这一战,就把他之前所有的晦气都打没了,杀新罗狗杀得爽了,好大的战功!
鬼室将军,好大的能人啊!
呸,倭矮子,还想学本将的计策!
阿昙比罗夫一走,鬼室福信转头就咀了一口。
他会把铁索封江,下横暗桩,搁浅船只,船只连串,火烧连船的计策,告诉折畔人吗?
他们百济皇室和折畔多少来往,他如何不知道折畔人是什么尿性,欺软怕硬,媚上欺下。
他可希望折畔人一直是他百济忠实的忠犬,而不是喂饱之后反噬主人的白眼狼!
为了他百济的国运长存,折畔的小矮子,怎么都不懂还是最好!
“朴倡的人头,这会儿应该送到洛东江那了吗?”
望着脚下血液漂浮、长时不去的江水,鬼室福信磨擦着下颚,笑得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