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威、刘仁轨、薛仁贵、裴行俭面面相对,各自疑惑地摇了摇头。
显然他们都没有明白程处弼的言外之意。
“末将愚钝,不明白大将军的意思!”
最终,还是官职最低的裴行俭站了出来接话。
“很简单,你看看他们是从哪里到来的不就知道了吗?”
程处弼坐回了自己的刚才的席位上,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指着对面的松州地域图和大唐西南边塞图,平淡地说起。
“逻些?”
顺着程处弼的指向,裴行俭他们都把目光转向并走近了对面的那两幅地图。
“他们是从逻些城过来的,可是这和逻些城又有什么关系呢?”
包括韩威在内的四人,都攥着下颚,紧锁着眉头,站在地图前,思索遐想着程处弼的言语。
可是他们就算知道吐蕃军队是从逻些城来到这里的却还是没有明白,这和逻些城有什么关系。
难道是因为逻些城里出了什么变故?
可就算吐蕃军队他们的大后方、大本营出了什么变故,也殃及不到这里呀。
“大将军,末将也愚钝,末将也没有明白吐蕃大军的灭亡会和逻些城有什么关联。”
在地图前,看了好一会的他们都快把地图给吃了也依旧没有明白个所以然来,只要再次向着程处弼求救。
只是这次裴行俭说什么也不再来问了,轮到了薛仁贵上前,向程处弼询问。
“想想他们是怎么从逻些城到达这嘉诚县的。”
程处弼叹了口气,又再言了一句。
果然这些个未来的名将、大帅、宰相们,距离未来还是有不小的差距,还需要多多的打磨。
“从逻些城北上,经羊八井(农歌驿)、那曲(阁川驿)、当拉山(唐古拉山查吾拉山口)、牦牛河(通天河)、紫山(巴颜喀拉山)、
海(玛多黄河沿)、烈谟海(喀拉海)、暖泉(温泉)、那录驿(兴海大河坝)、大非川(共和切吉草原)、莫离驿(共和东巴)出藏......
再沿着尉迟川(倒淌河)到达青海(青海湖),在青海打败吐谷浑,再来一路向东,过赤岭(日月山)、石堡城(湟源石城山),
然后沿羌水(湟水南源药水河)南下,到达党项羌族的领地,击败羌族部落,再继续往南进军进攻我松州......”
数完之后,薛仁贵等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寒气,他们不禁对那些吐蕃将士们肃然起敬起来。
这条道路太过于漫长了,而且还几度跋山涉水,历程过于艰辛,他们很难想想那些吐蕃将士们是如何经历这些地方千里迢迢地到达这里的。
然后,若是他们退兵,又是如何地再把这条道路再走一次!
再走一次!
顿时,四人八目相对,各自的瞳仁里都闪烁着晶亮的光彩,各舒畅地一口气。
然后,他们又一齐地将刚才所定下的路线再回顾一遍,而后各自露出畅快的大笑。
“你们都想明白了?”
这时,程处弼自他们身后缓缓走来。
“想明白,大总管(大将军)!”
众人眼里一一燃起悦动的神采,向着程处弼敬佩地参拜:
“此间距离逻些城,远隔数千里,他们根本就不可能从这里出逃出去!”
“大总管(大将军)神思妙想、神机妙算,我等十分佩服!”
凭借着甘松岭据险而守还好,若是松赞干布撤军,等待他的必然是死路一条!
从松州到逻些城,路程遥远不说,而他们羽林卫最擅长的就是追击战!
他们最经典的长途追击,不是横跨沙漠、突袭薛延陀王廷,也不是长驱直入、直取平壤城,更不是一骑双马、南下松州!
而是在突袭薛延陀王廷之后对薛延陀以及铁勒诸部的追亡逐北、封狼居胥、登临瀚海,荡涤漠南、追杀漠北!
若是松赞干布一旦撤军,等待他的命运势必和当年的薛延陀以及铁勒诸部的势力一般,等待他的是无尽的追击与杀戮!
一路奔走,一路狂杀,一路尸骸,一路血河!
而且,在松赞干布向逻些城撤军时,甚至追杀他们的不仅仅只是他们羽林卫的将士。
已经竖起敌我的旗帜后,就是其他的大唐边军都有可能对他们吐蕃军队发起围追堵截。
可是,松赞干布要是没有撤军呢?
没有撤军,那么等待松赞干布的命运,依旧是死,这反而是唐军将士们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就在这嘉诚县,将那些吐蕃蛮子,一举歼灭,还省了长途跋涉的费力、费心事。
“既然你们都想清楚了,那本将就不再多言了!继续干活吧。”
程处弼笑意盎然地颔首点头,顿了顿,给这些将领们的大脑敲响了一声发人深醒的警钟。
“还有,把你们刚才描述出来的线路,给本将仔仔细细地背在脑里,一字不差地记在心头,记住了,这就是我们将来战胜吐蕃、反攻逻些城的路线!”
“喏!”
礼数恭敬,声音洪亮。
韩威现在已经完全为程处弼的个人魅力所折服了,对程处弼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程处弼年仅二十二岁就已经是官拜正三品的羽林卫大将军,如今更是他韩威的顶头上司。
而他韩威,比程处弼要多活十多年,却只是从三品的下州都督,位居人下。
因为在他韩威还在为如何打败松赞干布而发愁的时候,程处弼已经看清了松赞干布的必败末路,并定下了打败松赞干布的优质战略,并且已经远望在打败松赞干布之后对吐蕃本地发起反击了!
他韩威一步一看,而程处弼则是一步三算,早就料敌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