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山亭。
“子曰:登泰山而小天下!诚不欺我也!”
李二陛下红光满面地伫立在山亭上,只手背负,手持酒樽,纵目观望着雄奇壮丽的泰山风光,一口酒气豪吐,胸襟阴霾尽除。
“冥冥苍天,仰眼可及,黄黄大地,平目可尽!山川美景、家国天下,一切尽在眼中!”
泰山封禅,自贞观五年首次提出封禅,为了这次封禅,他足足等了二十六年!
二十六年!
人生能有多少个二十六年!
二十六年,让他从一名而立之年、年富力强的君王,变成了六十之岁、不惑之年的老人!
但是,为了这次封禅!
为了能登临这泰山,俯瞰这山下的风景,这山、这水、这云,还有这山下大唐疆域的万里江山,以及山下卑微如尘土般的芸芸众生!
这二十六年,他李世民等得值,付出的值!
男人喜爱自山上往下而观望,喜爱那般居高临下俯视一切的快感!
尤其是登临泰山之后的唯我独尊!
“岳父大人,文治武功,作垂无极,当封禅天地,告慰上苍,小婿恭喜岳父大人,得偿所愿!”
程处弼也自案头起身,看着已是两鬓斑白的李二陛下的身侧,拱手笑颜道。
李二陛下对封禅泰山深沉的执着以及为了封禅泰山这二十多年来付出的巨大努力他都看在眼里。
能够得偿所愿,是李二陛下的幸甚,也是他程处弼的幸甚。
“不,不,贤婿,这不仅仅是朕的功劳,更有你的功劳!”
李二陛下直直摆手,断然地笑颜否认,顾看着程处弼骄傲地言说道。
“如果没有你,朕登不了这泰山,就算朕登得了这泰山,朕也没有与秦皇汉武并竞风流的武略功业!”
言说之间,李二陛下抛开手上的酒樽,一手拉着程处弼,一手纵0横捭阖指点着泰山之下的密密麻麻地行营军帐。
“你看看那些毡房,那是你贞观五年封狼居胥、追亡逐北为朕打下来的铁勒诸部!”
“那些行营,那是你贞观七年为朕打下来的高句丽的勋贵居住的地方!”
“那些行营,那是你贞观九年为朕打下来的新罗、百济的贵族居住的地方!”
“还有那......”
“还有那......”
铁勒九部、高句丽、新罗、百济、吐蕃、吐谷浑......
李二陛下如数家珍一般,清楚细致地指着一片片的军帐,将程处弼从军以来所建立的功勋,带着由内而外的自豪朗声尽说。
“如果没有你程处弼,朕的封禅不会光照这么多故旧的四方夷狄!”
“如果没有你程处弼,朕的大唐也没有现在这般广袤无边的土地!”
“如果没有你程处弼,朕更不会有超越秦皇汉武的盖世武功!”
“秦始皇没有征服的漠北草原,朕征服了!汉武帝没有征服的西域诸国,朕也征服了!”
“因为有了你程处弼,朕这封禅何其壮哉!”
李二陛下朗朗大笑,无尽的满意与痛快,溢于言表。
正因为有了程处弼,他才有了超越秦皇汉武的卓绝战绩,开拓了前所未有的华夏疆土!
聆听着李二陛下清晰细致地说出自己这些年打下的仗、立下的战功,还有李二陛下对自己发自内心的骄傲与自豪,程处弼心里温火熔熔,十分温暖。
死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他程处弼能够穿越到这个时代,得遇李二陛下,也是他的福分与幸运。
“岳父大人......”
不过,李二陛下对他的评价太高了,贯来谦逊的他,却不喜这般的评价,到要向李二陛下谦虚说辞来着。
可程处弼才刚说起,便闻身后步伐声近,“启禀陛下,老奴已经按照陛下的吩咐,让人在山上清理出来一块石壁来!”
“好,好!李德全,立刻带朕去看看!”
只见李二陛下闻声大喜,而后快步托起程处弼,两眼热忱,熠熠如火。
“秦始皇封禅泰山,李斯刻石记功!贤婿,当日在两仪殿,你曾说过,朕若封禅泰山,你当为朕刻石记功!”
“今日封礼泰山,你当亲自执笔,为朕刻石记功!”
“岳父大人厚恩,小婿,小婿......”
程处弼的手反而压得更低了,两眼盈盈,哽咽着声音,沉重地向李二陛下赞拜。
一句笑语,二十六年!
李二陛下对他,何其厚爱!
“贤婿,你我翁婿,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李二陛下笑看着程处弼,微微地摇了摇头,爽朗地笑道。
“走,跟朕去看看,让朕看看你程处弼,征伐沙场这么多年,是不是书法疏于练习,笔力能不能比上当年!”
“若是你的字,不比之前那般游龙走蛇,飘逸灵秀,朕可不会答应让你继续题字!”
“这泰山上的刻字,可是要流芳百世,传唱青史的,你写不好,那可就是遗臭万年,被后世文人墨客搓着脊梁骨骂,朕可不会跟着你被后世文人骂做昏君!”
“岳父大人放心,小婿定会写出震古烁今的碑文,传扬青史,无论多少后世百姓都将传唱岳父大人的功绩与威名!”
程处弼也被李二陛下这风趣的言语逗笑,转而果敢坚定地保证,在李德全的指引下,跟着李二陛下向石壁所在过去。
......
封禅,为两礼,封为“祭天”,禅为“祭地”。
在泰山举行祭天大礼之后,其后李二陛下又到社首山举行“降禅坛”的祭地大礼。
在封禅大典后,李二陛下在朝觐坛接受群臣朝贺时,下诏立“登封”、“降禅”、“朝觐”三碑。
以程处弼所书《登封》、《降禅》、《朝觐》三篇祭文,刻于石壁,流传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