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振芳这个名字他曾经听说过,但很陌生。只听说,他曾经是榆木林场的一把手。
只不过,在十多年前,榆木林场更不就受重视。所以,吴振芳这个人也不起眼。
但在省城开始大力建设之后,需要大量木材,榆木林场才重新进入人们视线。变得炙手可热。
当时想进林场做工,可比在生产队赚的工分多得多。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榆木林场在长达数年的伐木期间,竟然隐藏着一段惊天秘密。
陆一鸣从张麻子手里得到的账本,还有在老宅找到的签名信就是铁证。
那本账本其实是本暗账,上面一笔一笔清清楚楚记录着,榆木林场走出去的木材。
这个年代的其他人可能看不明白,而来自未来的陆一鸣却一目了然。
运到省城的木材数量跟销售额差的很多。
这足以说明,榆木林场在暗中侵吞集体财产,而且数额极其巨大。
而那封签名信上的名字,可能就是所有的参与者。其中第一个名字就是吴振芳。
其中有很多人,陆一鸣都不认识,但想要在这个年代完成如此规模的犯罪活动,肯定都不是普通人。
但有一点他想不通。
到底是什么东西将这些人紧密联系到一起的?
这个年代,人们都相对比较胆小,还做不到利欲熏心。就算赚得钱再多,花不出去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陆一鸣推断,这些人之间可能还有一种纽带。
能让签名信上的所有人,心甘情愿地追随吴振芳。
这也足以证明,吴振芳这个极其可怕,竟然有魄力去犯下这种大案,而且还能神不知鬼觉地躲在罗镇长达十年。
如果赵格生说的没错,这么多年过去了,罗镇在吴振芳的暗中经营下,可能早就变得铁桶一般。
这也可能是,张麻子为什么不肯向陆一鸣吐露真相的原因。
如果那本账早被人知晓,张麻子肯定早就死了。
而陆明远夫妇的死,肯定也是因为暴露了那张签名信。
想通了这些,陆一鸣非但没有感到害怕,反而兴奋了起来。
重生一场,如果只是开饭馆,那该多没意思。如果能破获这场大案,也算是前世没有过的一种经历。
而且,赵格生应该也不会亏待他的。
那么该怎么找到吴振芳呢?
思来想去,陆一鸣想到了一个人。
那张签名信上,一个熟悉的名字赫然在列,那就是机械厂的副厂长葛耀敏。只不过,他的名字排在最后。
只要找到了葛耀敏的软肋,说不定就能找到突破口。
但陆一鸣现在身单力薄,根本不足以撼动暗中的庞然大物。
所以,他要将东风大食堂,打造成一个敌人内部的堡垒。等到他实力足够之后,就可以对葛耀敏动手了。
而他的儿子葛三强,将是这场战役的第一个敌人。也是他复仇计划的第一步。
不知不觉中,陆一鸣在李云龙两兄弟的鼾声中睡着了。
罗镇的万家灯火陆续熄灭,依稀还能听到二踢脚在天空炸响。
打麦场,五间大瓦房。
这个年,葛耀敏过得非常糟糕。
他躺在炕上,蒙着被子瑟瑟发抖。尽管炕烧的很烫,但他依然感觉到很冷。
客厅里传来人们都打牌时的吵闹声,葛耀敏心里还是抑制不住地感到恐惧。
这些天来,每到深夜,院子里就会有什么东西,一直闹腾到天亮。
更可怕的是,他的狗在陆一鸣到访的第二天早上,就悄声无息地死了。
等被发现时,已经冻得硬邦邦了。
葛耀敏曾不知道一次跟儿子说,家里闹鬼的事。而葛三强不以为然,说他是老糊涂了。
终于到了大年夜,葛耀敏买了好吃好喝,让儿子带着一帮人过来打牌。
只有这样,他心里才有些许的安稳。
而这一晚上,他真的能睡着吗?
客厅里,烟雾缭绕。葛三强面前堆着一叠大团结,情绪格外热烈,他今天没少赢钱。
反观他的小弟们,都是愁眉苦脸。个个敢怒不敢言。
猴三在的时候,帮着他暗中使诈也就罢了。而葛三强现在却明目张胆地耍赖。就算换牌被人发现,也没人敢去指责。
“啪!”
“顺子!”
葛三强哈哈一笑,把桌子上的钱往面前一划拉。
一个黑黝黝的汉子把牌一扔,狠狠地揉了一把头上的乱发。
这个人叫吴大江,机械厂建筑队长吴大明的兄弟。平时跟着大哥干点零活,生活也到过得去。
这两年里,太手里有了点闲钱,开始跟着葛三强瞎混。自以为很有面子,却没想到跳进了火坑。
只是今天一晚上,他就输了近一年的收入,还倒欠葛三强三十块。
回去还不知道该怎么跟老婆交代。
“三哥,我不玩了。”
吴大江喝了口酒,拿了几块猪头肉放在嘴里狠狠地嚼着。
葛三强嘿嘿一笑:“怎么了,大江兄弟。没钱了?我这还有,你先用着。”
说完,把七八张大团结扔了过去。
吴大江想玩,却不敢接钱。如果继续输下去,以后怎么还的起?
“不了,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
吴大江穿上衣服,出门走了。
“真他妈的没出息。来来来,咱们接着玩。”
葛三强就要洗牌,可其他人也都不准备玩了。
“三哥,改天玩吧。”
“是啊,明天还要去拜年。”
“走了,三哥。”
一群人相继离开,葛三强冷着脸,看了一眼门口,兴趣索然。
如今,跟他玩的铁几个都进去了。先是猴三,关彪,又是竹竿和黑瞎子。
他明显感觉到,这个小团体隐约有些控制不住了。
看着桌子上的一堆钱,葛三强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贪心了。
记得那个人跟他说过,用人这方面,恩威并施才是王道。
“三强,给爹倒杯水。”
这时,葛耀敏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
“麻烦。”
葛三强有些不耐烦,随手端起桌子上的一个茶缸,走进里屋。
“给。”
葛耀敏从被窝里钻出来,头上的白发乱蓬蓬的,只是过年这阵子就老了很多。
他口干舌燥,接过茶缸就喝了一大口,可突然又猛地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