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随着再一次有人叛逃,对于冀州军的士气打击是巨大的,城上乱哄哄的,但是很多人都开始去想,他们应该怎么办,接二连三的有人叛逃,看来已经没有希望了。
“许攸投降了——”有人开始说这话。
“田丰来找文将军,好像也想投降——”也有人拿着田丰说事,而且立刻就引起了军士们的共鸣。
“我刚才巡逻的时候,好像看见许攸去了郭府——”也有人小声的说着自己所见。
“当官的都想投降了,咱们还坚持下去干什么?”有人悲观的嘀咕着,随即引起了不少人的附议,当官的都投降了,他们这些小兵还有什么好坚持的。
奸细的作用在这一刻发挥的淋淋尽致,各种抱怨的话在城墙上传播开来,甚至在军营中散播,关键是这些传言却都有根有据,都不是乱说的。
许攸拜访了不少人,比如说逢纪、辛评,蒋一渠等等,至于说了什么不知道,但是城中暗潮汹涌,随着袁绍的死,所有人都已经涣散了,都失去了一个目标,更加上新军兵临城下。
城上出现逃兵的消息很快的就通知到了各位大员耳中,有人故意的派人送去了这个消息,包括郭图、逢纪、辛评,辛毗等人,也包括蒋一渠等将领,其实都约都猜到了是许攸,只是如今袁绍死了,已经没有人追究他了。
许攸就是一条鲶鱼,不断地将水搅浑,却没有人能出面阻止他。
逃兵意味着军心涣散,而军心涣散意味着失败,意味着邺城守不住了,便给一些人增大了压力。
只是这些文丑还不知道,此时的文丑到了州牧府,虽然已经半夜了,但是袁谭却还没有睡下,呆坐在床上,心情很糟糕,只是听说文丑来了,袁谭赶忙迎了出去,比往日对文丑更恭谨。
“文将军,这么晚了是不是——”袁谭很紧张,他爹袁绍一死,袁谭感觉天都塌了,新军兵临城下,这让他有种绝望的感觉。
听得出袁谭的担忧,文丑赶忙摆了摆手:“没事,城上还算是安稳,我此来只是想有件事和公子商量——”
呆了一下,袁谭一边亲文丑坐下,亲自给文丑倒茶,一边迟疑着:“文将军但说无妨?”
沉默了一会,文丑未曾开口就先叹息了一声:“公子,如今情势危急,人心思离,如果不早点做决定,邺城守不住的,为今之计,我就问公子是想苟活一命,还是想子承父业,无论公子如何打算,文丑都全力支持。”
只是说到这,害怕袁谭有些事情想不到,咬了咬牙:“公子,如果苟活,虽然有些无奈,但是却能给州牧大人留下血脉,刘悦不会赶尽杀绝的,但是一旦公子上位,城破则必死无疑,而且即便是公子上位,咱们可能短时间内没有援兵,只有坚持下去,让各军看见希望,他们才会来支援,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看着人不知所措的袁谭,文丑咬了咬牙,单膝跪在了袁谭面前:“公子,切要三思。”
文丑很矛盾,即希望袁谭站出来,只有袁谭站出来,邺城才有希望守下去,否则就只有投降一途。拖得时间久了,甚至死路一条,但是却又知道站出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死,因为就连文丑也没有一丁点的把握守住邺城。
袁谭愣着,心中无数念头闪过,他明白文丑的意思,甚至能感觉出来文丑根本没有信心,甚至于文丑都不是真的希望自己站出来。
文丑是为了他好无疑,这一点袁谭明白,但是袁谭却还是动心了,袁家的名声支撑着他,就算是落幕也不应该以投降落幕,深吸了口气,上前将文丑搀扶了起来:“文将军,你来之前我就一直在想,作为袁家子弟,或许我没有退路,一旦投降,袁家的名声就毁于一旦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一时间文丑沉默了,他明白了袁谭的意思,哪怕是死也要站出来,就位了袁家的最后的希望,只是他又能说什么,也只能用力的点点头:“公子放心,只要文丑还有一口气,就护公子安全。”
言尽于此,文丑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深吸了口气:“既然公子已经下了决心,那就请公子立刻召集城中官员将领,立刻宣布接管邺城——”
袁谭却并没有着急,迟疑了一下,轻轻地吐了口气:“文将军,还要麻烦你将袁熙和袁尚送出邺城,最少保袁家一点血脉,否则我就是袁家的罪人了。”
文丑点了点头,脸色更是黯淡了一些,轻轻地点了点头:“那我就让吕翔送他们去元氏,将袁熙和袁尚两位公子交给高干。”
高干是袁绍的外甥,驻扎在常山国元氏,如今哪里还算是安全,将袁熙和袁尚送到哪里,最少可以保两人安全,一旦刘悦或者公孙瓒杀过去,还可以退入并州,还有条活路。
袁谭嗯了一声:“也只能这样了,那就麻烦文将军了,你切去安排此事,我招呼人将田丰、审配等人请来。”
“那公子等我回来。”文丑拱了拱手,长长的吐了口气。
眼看着文丑离开了,袁谭没有却皱的更紧了,这个决定可是将他自己放在了生死路上,稍一不注意就可能要身死,只是袁谭却没有做好死的打算,将文丑支走,心中转念,便径直出了门。
不说袁谭领亲兵去敦请各位官员,而袁谭却直接进了军中大营,找到了蒋义渠。
要说蒋义渠武功谋略皆属一般,但是此人最是忠义,与袁谭亲近,所以袁谭便来寻蒋义渠,为的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打仗有文丑这等大将,有吕旷等将领,多一个蒋义渠其实意义不大,但是袁谭向让蒋义渠以快马在城外接应,一旦自己兵败,可随蒋义渠逃走,至于和邺城共存亡,袁谭根本就没有想过。
蒋义渠睡得并不踏实,不需要值守的他,对于眼前的局势也在考虑着,甚至许攸也前来拜访,让蒋义渠有种大夏将倾的感觉,又哪里能睡得着。
半睡半醒之间,便听见亲兵来报,说是大公子袁谭在大堂等着自己,让蒋义渠一阵心惊,赶忙爬起来穿了衣服,匆忙的打造了大堂。
“大公子——”蒋义渠躬身施礼,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蒋将军快快免礼,你我之间何至于生分——”袁谭拉着蒋义渠坐下,便直接开门见山的开了口:“蒋将军,刚才文将军去找我,我已经决定接替我父亲,率领邺城军民抵御刘悦的欺凌——”
话说到此处,蒋义渠只是低着头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不是重点,否则袁谭不需要单独来找自己。
果然袁谭顿了顿,随即话锋一转:“蒋将军,你我素来亲近,我也不敢瞒你,我并不看好此战,所以相隔自己留条后路,蒋将军,我能信得过的也只有你了,还请你只领骑兵,与城外九里坡接应我,一旦邺城守不住了,我就去和你恢复,到时候还请将军护我周全。”
总算是明白了袁谭的意思,蒋义渠没有推辞,用力的点了点头:“公子能信得过我,蒋某怎么干让公子失望,我麾下有骑兵五百,可率人在九里坡等候,公子还要自己小心。”
至于怎么出城,蒋义渠防守北门,本就是北门守将,北门多是他的麾下,想要出去也并不难。
袁谭一躬到地,深深地吸了口气:“那就拜托将军了。”
有了蒋义渠的承诺,袁谭心中算是踏实下来,不管蒋义渠如何整顿军马,这边回去州牧府,便遣人去请田丰、审配他们。
另一边,文丑找到了吕翔,因为素来吕翔稳重谨慎,所以文丑便想将袁熙和袁尚交给吕翔送走,能保袁家一点血脉,因为接下来就是一场死战。
袁熙、袁尚和刘夫人住在一起,却并不在州牧府,而是在袁氏大宅,而原因却是因为刘氏并不喜欢袁谭,甚至有点水火不容的味道,所以袁绍一走,袁谭才搬到了州牧府。
要说起袁家的事就有些让文丑烦恼,袁谭才不过十七八岁,而袁熙才十三岁,袁尚十二岁,但是袁尚却极得刘氏的宠爱,袁绍在的时候也就罢了,一旦不在,在刘氏的支持下,与袁谭颇为不睦。
只是无论是冀州的官员还是将领,大都还是拥护袁谭的,加上袁尚实在是幼小,还不足以执掌大局,所以如今才算是勉强平安,这也是为什么袁谭不亲自来安顿家眷的原因。
之所以叫文丑来,那也是因为就算是刘氏也多读哟仰仗文丑,并不敢给文丑脸色,更不敢拿捏文丑,否则吕翔自己来,只怕会出现什么闪失。
说良心话,文丑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却还是必须要来。
心中期盼着刘氏千万不要在这时候找麻烦,文丑也进了袁氏大宅,让人叫醒了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