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贺知尧生病的事情她是知道一点。
但徐季不说，她也压根没看懂那份报告写的什么。
所以她其实到现在，也不清楚贺知尧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婉绫没发现秦霜的异样，于是接着说道：“三年前……我也不是想瞒着你，当时阿尧的状态本来就不太好，在片场找到你的时候，就已经病发了，你应该听过，恩语她是……跳楼死的，他带着你从楼上跳下来，看着你没事，才安心。可又不想让你看着他不好的样子，才求我们不要说，然后悄悄走了……”
“本来是感情的事，无论如何我都会尊重你们自己的决定，只是我看着他确实心里有你，才会希望你们也能有个好结果。贺临泽那个人，真的是……一己之私，毁了整个家，也毁了阿尧。”
“当年恩语跟他在一起时，我还以为她真的很幸福，直到后来他们都不怎么管阿尧，我才察觉出不对，可我每次劝她，她也听不进去，她已经被贺临泽给洗脑了……整个人都魔怔了，我只是没想到后来会出事，我知道的时候都已经晚了……”
姜婉绫忍不住叹了口气，每每想起当年，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跟徐恩语情同姐妹，甚至她怀孕的时候，还戏说要是真的生个女儿，就给阿尧做媳妇儿。
可她生下孩子，徐恩语都没能来得及看一眼。
就在那份扭曲的感情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后面姜婉绫说那些，秦霜都没听进去，她脸色煞白，指尖一点点收紧。
直到姜婉绫喊她，她才猛地回神，然后“蹭”的一下站起来，跟姜婉绫说：“我回去一趟。”
然后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她一路不断加着油门，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回到了白露园。
她推开客厅的门，才猛地顿住。
贺知尧……
所以当时，在大火中救了她的人，真的是贺知尧。
她那时候没有在做梦，也没有生出什么幻觉，是真的贺知尧。
是贺知尧救了她。
然后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还不让任何人告诉她，他来过。
为什么？
就算，就算他病发了，就算他受伤了，为什么不能让她看见？
他到底有什么，是不能让她知道，不能让她看见的？
秦霜不断地回忆着过去的一幕幕，想要从中找到什么，她觉得她一定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而这个重要的东西，就是贺知尧离开的真相。
是什么？
秦霜怎么也想不起来，她闭上眼睛，再一次回忆着贺知尧那段时间的不寻常，然后是……
秦霜蓦地一僵。
浑身像是被灌了冷水一样，从头顶到脚心，将她灌了个通透。
贺临泽跟她说过一句话，他说阿尧还好吗？还看得见吗？
看得见吗？
秦霜把这几个字，一个字一个字的在脑海中反反复复的回忆了无数遍，才不敢置信的，一点一点拼凑出一个她从未想过的事情……
贺知尧，看不见。
只有这样，好像才能解释，他为什么会病发之后立刻离开了，并且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也不对，回来过，在澳洲的时候，她遇见他的时候。
他们面对面的擦肩而过，他眼神冷漠，明明从她身上扫过，却不曾有过片刻停留，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她。
她当时能想到，是他根本不在意她，是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所以理所当然的无视了她。
毕竟，他又不是看不见！
可如果他真的看不见……
当时在他身边的是爱丽丝，她后来已经听爱丽丝亲口说过，跟贺知尧不是男女朋友，也没有关系。
这样的话，那那天他就不是因为爱丽丝而故意忽略她。
还有星星，在京市的时候，徐季给她看脚腕的伤时，替贺知尧解释，说贺知尧是真的不知道星星的存在，是他们没有告诉他。
她当时当然不信。
他们明明都见过，怎么可能他不知道？
简直是笑话。
可如果那个时候，贺知尧是真的看不见，是真的没有看到她呢？
那他真的不知道星星的存在，是不是就也解释的通了？
秦霜心跳的很快很快，快到她的呼吸都开始变得有些急促。
贺知尧……
贺知尧是因为这个，才离开的吗？
她忍不住抬头，朝着楼上看去。
她有点想见见他。
迫不及待的，迫切的想要见到他。
明明上午才分开，可她此时此刻，还是抑制不住的，特别特别的想见他。
她换了鞋子，快步的朝着楼上走去。
她先看了一眼书房，没有人，卧室也没有人，她穿过主卧，往走廊尽头的儿童房走去，走到门口时，隐隐看见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了节奏略欢快的儿歌声。
她慢慢的走了过去。
卧室里，星星睁着眼睛，严肃的说：“你能不能不要给我听这么幼稚的儿歌！”
贺知尧拨弄着手机，给他又挑了一首：“小孩子不听儿歌听什么！”
星星：“我们不是说了你给我念书，念一篇，我就午睡的吗？”
贺知尧：“那你怎么不睡？”
星星：“你念了吗？”
贺知尧：“我嗓子疼，念不了，我百度了，上面说小朋友睡午觉听儿歌就行，不用听书。这不是小朋友该听的。”
星星：“你关了。”
贺知尧：“你睡着我就关了。”
星星：“你不关我就不睡了，我告诉姐姐你不让我睡午觉。”
贺知尧：“呵，告状精。”
星星：“我晚上就去告诉姐姐，你看不见的事情！我替你保守秘密，你竟然还威胁我！”
贺知尧：“……你赢了。”
他把手机里的儿歌给关了。
房间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秦霜推门的声音，“啪嗒”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