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中感动,不畏艰险,勇于任事,这样的官员不多了,卢象升算一个,洪承畴、曹文诏也是这样的人,当然还有自己最信赖的杨嗣昌。
“赵无忌,你要考虑好,青州府与皇太极的金州隔海相望,时常有小股鞑子跨海前来骚扰,你想要在那里造船,怕是多有不便,对了,”崇祯看向工部尚书张九德,“朕记得三宝太监下西洋所乘的宝船,似是在应天府督造的罢?对吧,张卿家?”
张九德这人,溜须拍马是个好手,又很会钻营,巴结温体仁很是得力,温体仁看他听话,才将他一手提拔了起来,但是要论起才能,他就比较不学无术了,骤然听到崇祯提问,他一时也不知道郑和的宝船是在哪里督造的,顿时便是张口结舌,啊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崇祯将目光自张九德身上收回,他看起来面色不变,实则心中已气恼万分,心忖此人身为工部尚书,居然连宝船的建造地点都不知道,迟早要寻个由头罢免了他。
“启禀皇上,臣记得三宝太监下西洋所用的宝船,确实是在应天府督造的,具体位置便在河西龙江宝船厂,不过自万历朝兵部尚书刘大夏烧毁了宝船的制造图纸后,宝船的制造技术便已失传,龙江宝船厂也就此衰落下去。”
说话之人正是赵无忌,郑和下西洋的故事他可谓是熟记在心,这名伟大的航海家和外交家,在后世,深为广大人民所尊重和怀念。
“赵爱卿说的很对,”崇祯皇帝欣赏地看了赵无忌一眼,“不如爱卿前去南京造船?”
大明有南北两京,虽然首都在北京,但是南京是留都,所以那里也有一全套完整的官吏班子,六部尚书应有尽有,但都是虚职,那里一般是在京师中不得意的官吏才肯去的地方。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去青州虽然困难重重,但是,臣从来就不怕困难,臣大胆请皇上遣臣去山东造船。”
赵无忌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听得崇祯也是连连点头不已,“你当真想去山东?”
“只要于我大明有利,臣去哪里都是一样,何况南京龙江宝船厂废弛多年,早已不堪使用,倒不如另起锅灶从头做起。”南京官场也是一堆上官在那里压着,做事必然极不爽利,赵无忌还是喜欢大权独揽的感觉。
更何况南京那里就是一个养老的地方,赵无忌还想有所作为的话,就不能去南京,再说去南京有什么用啊,那里离中枢太远,一旦出了事也是鞭长莫及,只能坐视满清统一北方,不如去山东,若是皇太极胆敢入侵,自己也能率兵出阵,给予侵略者以迎头痛击。
“好!你既有心,朕便成全你,”崇祯再次看向李长庚:“李阁老,朕记得青州府知府张祥年事已高,称病向朕请辞多次,这次朕便许他告老还乡,回去养病,这青州府知府一职,便由赵无忌接任,吏部没有什么问题罢?。”
“皇上圣心独裁,老臣没有意见。”皇上既然决定了,再问他也只是走个过场,这一点李长庚还是心知肚明的,虽然他深恨赵无忌,但是此时也只能顺水推舟。
崇祯看向赵无忌,眼中含笑:“赵爱卿屡屡立下大功,早就应该升你的官,朕说过,爱卿的功劳朕都记在心里,你此番主动前去造船,其心可嘉,此番,朕便任用你为青州知府。”
赵无忌又惊又喜,没想到因祸得福,居然还能升官,赶紧磕头谢恩:“臣赵无忌谢皇上恩典,臣必将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起来罢,爱卿功劳累累,这也是你应得的,不过,”崇祯顿了顿,看向赵无忌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既然这庆记商行是爱卿的,那想必西北那些乡勇,归根结底,也是属于爱卿的罢?”
赵无忌瀑布汗,崇祯盯着兵权盯得很紧啊,“这个,按照募兵出资的比例来算,庆记大概有五分之二的份额,但庆记也不是臣一人所有,南京众多乡绅在其中也有股份,严格算下来,真要算是属于臣的士卒,也不过十分之一罢了。”
“嗯,如此多事之秋,募集乡勇、家丁护境安民,朕都是理解的。”崇祯见好就收,他也不想穷追猛打,毕竟赵无忌的兵一直都是在为大明而战,再说大明的官员,拥有家丁私兵的多了去,就拿卢象升来说,天雄军就是全部由他的同乡组成,也只认卢象升一人为主帅,祖大寿、吴襄等关宁将领也都拥有大量家丁用于作战,赵无忌在其中并不显得如何突出。
“不过爱卿毕竟是个文官,募集一定数量的家丁乡勇,用于保境安民也就可以了,上阵打仗自有朝廷官军在前,万一真有敌人大军来袭,登莱巡抚陈应元手握重兵,必要时也会支援于你,朕想来,给你六千家丁的名额,也就够了罢?”
不动声色之间,崇祯便限定了赵无忌在青州兵力的上限,六千兵马,足以保境安民,他若是想谋逆叛乱,旁边的登莱巡抚陈应元随时都能剿灭了他。
“皇上明鉴,毕竟青州也是在与后金对峙的前线,臣必须募集一定兵马以图自保,六千兵马足够了。”赵无忌募兵乃是为了保护百姓和自己管辖的城池,他并没有谋反之心,六千兵马的话,只要不是皇太极大军来临,便已经是富富有余了。
“既然如此,由于朕的失误,让爱卿这几日受了委屈,爱卿暂且先回去好好将养几天,再前去青州上任不迟。”崇祯还是很体恤自己这个能干的下属的。
李长庚在一旁气得吹胡子瞪眼的,眼看仇敌不但没死,还升了官,这感觉,当真酸爽无比。
“皇上,臣还有一件事要向皇上请示。”赵无忌猛然想起一事。
“哦?爱卿请讲。”
“臣打算在青州采盐,希望能得到皇上的许可。”赵无忌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虚。
“不行。”崇祯回答的斩钉截铁,毫无商量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