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侧鬼鸣阵阵,我以为我听错了。
抬起手揉揉耳朵,我对他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谢金的‘叔’看着我。似笑不笑的道,“我说,跟我走。只要你跟我走,我不仅不杀你,还不让别人杀你。”
一句一顿,话说的轻缓又清楚。
这回我听明白了,盯着他看了会儿,我冷笑了。
当我傻?
他来找我的目的,不就是想用我来打击陆明吗?那我死或是我活,有区别吗?
只怕,我活着落在他手上,相较于死在这里,对陆明的打击更重。
看看柳叶青,这群混蛋都对他做了什么!
我可不想,贪此时一时之命。最后,落得一个更悲惨的下场。
“你不同意?”谢金的‘叔’看着我,手指一弹,往地上扔了一颗豆子,“你不要命了?”
豆子落地,马上化为一只厉鬼。
谢金的‘叔’手指一划,它鬼叫着穿过无数只飘在岸边的鬼,张着血盆大口向我扑来。
我屏着呼吸,在它冲到我眼前时,及时控住。
还好,只有一只,脑中的痛感没有加重。
我轻轻缓出一口气,轻喘着对他道,“这话说的。能活谁想死啊。可,也得分怎么活吧?我可是很怕,我以后生不如死。”
谢金的‘叔’放声大笑。“你是怕,我折磨你?”
弹指间。又一粒豆子落地。
我挑挑眉,堪堪控住。能说话后。对他道,“事实摆在眼前。”
左一只鬼又一只鬼的扔,不是折磨我是什么?
真是恨的我牙痒痒,他要是痛快的扔出来一把,我们也算是结束战斗了。我能控住,算我本事不弱,控不住,算我命薄。
偏偏,这么一只一只的往出扔。
不控吧,只有一只。控吧,每一次送力,都是对自己的挑战。
“你要是同意了。”谢金的‘叔’再次往地上扔了一粒豆子,笑了,“我现在就把鬼收了……”一顿,道,“这样吧,我和你交个底,我不杀你,是因为我对你感兴趣。”
“大爷你别搞笑了。”我咬牙把鬼控住,出声打断他,“我知道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可我对忘年恋还不感兴趣。你要是实在寂寞了,去和你大哥下下棋,没准儿还能有个意外惊喜……唔!”
我猛的闭嘴,本就疼痛的后脑如挨了一闷棍一样,痛的我整个脑子发麻!
眼前发黑时,见谢金的‘叔’手中扬着一张符纸样的东西微微上扬。
随着他动,那些被我控制住的厉鬼,开始奋力争扎。
动作虽小,可落到我脑中,却痛的厉害。
我闭着眼,双手攥拳。强挺了好一会儿,那种痛意才缓缓过去。
木了,整个大脑都木了。
“混帐!”谢金的‘叔’的声音在耳边飘渺而过,“没教养,欠教训!”
我睁开眼,冷冷向他扫过去,“这么玩有意思吗?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我早晚会杀了你!”
最不好的结果就是死呗,我拼了一命拉着这老东西下地狱,算是给陆明他们除去一个劲敌了!
“杀我?”谢金的‘叔’再次往地上扔了个豆子,冷笑一声,“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要是没有十足把你拿下的把握,我会来找你?”
“还,还真是……”我忍着脑仁的抽痛,把那只鬼接下了,“让你费心了!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如此看得起我?”
“别强撑啦,你不行了。”谢金的‘叔’把玩着手里的豆子,道,“你要是跟我回去,我不仅不杀你,我还能教你很多东西。比如控鬼,你虽然能控,方法却不得当,不然不会受这么多罪。你自己能有几分能耐?这,得借助外力,而不是凭你那小脑仁儿去生拉硬拽……”
我忍着头痛暗暗思量。
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我在很久前就和无止真人说过,控鬼太费脑力,我念力的增涨速度和我所面对一次次危机的难度不成正比。
这样下去,我非得翘在这上面不可。
可无止真人说了,这个,没有捷径。也没有我当时所说过的,力量……
“还有你这身子。”谢金的‘叔’看我不说话,继续道,“和去年比,哪是弱上一点半点?我来时,还想着能和你交几下手,没想到,你连跑都跑不明白!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会弱到这种地步上,可,我有办法能给你调理好。”
“怎么调理?”我对他问道。
前面那些借外力不借外力的话,我虽然在想,却没动心。只有这最后一句,深得我心。
这半年来,我遭的是什么罪,只有我自己知道。如果能调理好,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简单!”谢金的‘叔’笑了,道,“几只虫子就能搞定。”巨沟华血。
说着,往手上吐了一口吐沫。他把手向我一扬,道,“做它们的宿主。头几个月,是你费着精血养它们。可等过了那段时间,就是它们在养着你,为你所用……”
我脸一麻,忍不住打了个两个哆嗦!
大爷,我还当有什么好招儿呢!让我去修邪术,我还不如马上死了!
“你是个聪明人,我都说这么明白了,你不会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吧?”谢金的‘叔’笑了,“虽然你杀了谢金我挺生气,他再混帐,也是我侄子。可你,又能控鬼又能控蛇,也没见你懂多少阴阳上的东西,却能把我布的阵给破了……我年纪大了,过了喊打喊杀的时候儿。我惜才,想给你指条明路,也想给自己的衣钵,找个传人。”
我看着他呵呵一笑,“好意心领,可我已经有了师父,不会再拜入别人门下。再说……”我一顿,把话挑明了,“正邪不两立,我和你永远都不会是一条道上的。”
我虽然嘴贱,没事儿的时候在心中嘀咕无止真人几句,有时也不理解它为什么逼迫我做那么多事。
可说真的,我非常非常的敬重它。
我,为有这样一个心存大义,明辨是非的师父而自豪。
“何为正,为何邪?”谢金的‘叔’笑了,“你能分得清?再说,你会的这些,可都是邪术啊。控鬼之术,起于炼鬼。你见哪个正派的阴阳先生炼鬼的?还有蛇,你知道蛇是多冷血的东西吗……”
“那又如何!死物无善恶,善恶在人心。”我长喘一口气,看着他道,“我从未控鬼害人也从不控蛇伤命,我,不屑于和你同流合污!”
蛇冷血?
常老四冷血吗?我的小北冷血吗?
“看来……”谢金的‘叔’脸色一沉,“是谈不扰了。没想到,你如此冥顽不灵,不识抬举!”
“呵,”我回以冷笑,“抬举?也得分你把我举到哪儿!要是举到你家祖宗牌位上,我勉强考虑考虑。可眼下,你明显是拉着我往万劫不复的道上走……”
我在水中往起站了站,刻意无视脑中的剧痛,对他道,“来吧,杀了我,我打个怵都不叫苏青柠!”
谢金的‘叔’把手中豆子全都撒在地上,“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了,那我也就没什么顾虑的了。你,安心去死吧!”
十数个鬼影飘来,瞬间把我围的密不透风!我想一个一个尝试着去控,可它们根本不给我还力的机会!
无法,我只能咬着牙强行接下!等抖着的心脏稍稍稳住,我已经被脑中的沉重压的再次向水中滑了几分。
下巴抵在水面上,分不清是痛还是痒。
后脑的木,已经超然,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
“还能坚持?”谢金的‘叔’从岸边站起来,大笑道,“我改主意了!我不杀你了!我要把你带回去……”
我看着他,笑了,“凭你?想带走我?你带不走我……”
谢金的‘叔’一声冷笑,在百鬼环绕中,从口袋里抓出一把豆子甩在地上,“死到临头了,还大言不惭!我倒是想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要怎么把我命留下!”
我看着那些向自己飘来的鬼,咬牙控住。然后,放松力道,缓缓往水下沉。
我不会跟他走。
我在脑力达到极限时,会晕过去。我要在晕过去前,沉在水底,沉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然后,是生还是死,听天由命。
水没过鼻尖时,飘在池塘和岸边,那些被我勉强控住的厉鬼突然躁动起来——
几乎是刹那间,无数只鬼挣脱出去,同我的牵连根根绷断。
我痛的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再有意识,水已经淹到眼睛下面。
天上,无数只鬼遮天蔽月的四处乱窜,突然,鬼鸣着??向岸边猛冲过去。第十三只眼:
我透过蒙蒙水色,看到那些厉鬼围在一起,把谢金‘叔’对面的地方围的密不透风。
突然,那些厉鬼向四面八方鬼叫着向四面八方飞出去,声音还没落下,就变成一团团雾气。
鬼消失的那一瞬,我看到立于谢金‘叔’对面的释南。
眼前迷糊,看不清他的脸。不过看样子,他正在和谢金的‘叔’说话。
耳朵淹在水下,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叫阵,说狠话,打前开场白?
心中正揣度着,双眼淹到水下,什么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