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上了,还无救?
说的,是我?
两秒钟后,我的怀疑得到了证实。因为那个尖着嗓子的人。用手指在我右胳膊上的鼠齿印上按了两按。
可能是用了止痛符的原因,没感觉到痛,感觉那里木木的。
戳了几下,胳膊被放回原处。
我费尽全身力气想把眼睛睁开,去看看这个说话的人是谁。
挑开一条小缝。除了红膛膛的火灶外什么也看不到。
再闭上眼,意识又沉了下去。
迷糊中,释南的声音传来。“柠。你中的是鼠毒。进了医院会被诊断为鼠疫隔离,那些药,对你都没用”
鼠疫。
咬我那只老鼠,是吃人尸的天鼠,它的毒性肯定要大于一般家鼠。也就是说,我真的没救了?
“我去把那只天鼠捉回来给你解毒。你等我回来,坚持下,很快”
释南的声音由近及远,慢慢消失不见。
随着他的声音不见,周围安静下来。意识越来越远,慢慢,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忽然,一阵凉风扑面,意识稍稍往回拉了拉。
耳侧有人说话。似远非近,听的不是很清。
“没有特殊之处,阴刀能砍下去”
“能控鬼,仁南为她藏了话”
“无碍,不重要了这毒没解。”
控鬼?说的是我吗?
我想动动头,把压住的耳朵解放出来往清楚了听。可没力气,在心里较了半天劲儿,硬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挪动地方。
较的劲儿一松,脑子里一浑,本来就听的不真的声音更不真切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耳侧叫嚷道,“小柠,你醒醒。还有救,有办法你听我和你说三碗水煎成一碗,空腹,只喝汤,别吃肉”
我精神一震,这声音,是常老四!
我往起挑眼皮,想看它在什么地方。
费了很大的力气,很久才睁开。一个人逆着火灶的光映在眼前,他小声道,“记住了吗?天黑后”
这是常老四?常老四不是应该只有一个蓝色的影子吗?为什么会是一个人?
什么天黑后,记住什么?
我努力往大睁眼睛,想把它看清楚了把话听明白了。没用,火灶里的光太亮,眼前人的身影像是映在水面上一样,模糊不清。
一声‘记住了吗’再次飘来时,一股寒风迎面扑来。
眼前人站起身,向帐篷门口走过去。
我递眼过去,见那个人对站在帐篷外挑起门帘的人摇了下头,“狠了点。”
“有些能耐,形式所迫”
帘子一放下,帐篷里再次闷热下来。我的意识,也跟着再次沉了下去。
却没有沉到底,耳侧,一直在人在说话,几个声音来回交替。
“小柠你快醒醒,一定要离开,越快越好”
“快攻心了比预想的快。”
“我带你走”
阵阵佛音,从远到近。其中,还夹杂着转经筒的嗡嗡声响声。
这我太熟悉了,前几天,那个被天葬的人在往生的第二天,就请了喇嘛前来诵经超度。
这是不是说,我已经死了,所以才会按着当地民俗请人来超度诵经。
迷糊中,我被几个藏民抬着,顶着刮脸的寒风,一步一步往半山腰的天葬台走。
身体随着他们的步伐而晃,雪花落在脸上,冰凉。
只是,不应该是白天天葬吗?现在的天,是黑的。
不是,我还有意识,我还没死!我还能感觉到雪落在脸上,能感觉到风吹在耳侧,为什么要抬我上天葬台?
我想喊,喊不出,只能任这些藏民把我放到满地的人骨上。
下意识的躲,怕咯到后背的眼睛。每一只眼睛都是命门,万一人骨扎进去
动不动,利刃在眼前闪现,直接割入我右臂的皮肉。
一片又一片,肉被割下来,扔给了守在一旁,狗大的红眼耗子吃。
我痛的连声闷哼,不由得在心中大骂,妈的,这他妈的哪是天葬,这分明是活剐!
感觉到那刀刮在骨头上难忍的痛疼,我怒吼出声,“妈的,有完没完了!割肉就割肉,哪有刮骨的?!”
话一说出口,我猛的睁开眼来。声音很弱有些哑,却在嗡嗡鸣响的耳侧徘徊了很久才慢慢消退。布役叼亡。
头顶不是帐篷上的天窗,反而是正常民居的屋顶。身边也不是火灶,而是一个像是小桌子一样的东西。
我看着眼前带着浓郁西藏风情的民居愣住,我这是在哪儿呢?直到右臂再次传来刺痛,我倒吸一口凉气,撑着身子坐起来。
眼睛往痛感传来的地方一看,我头皮刷的一下就麻了,后背渗出一层凉汗!一边甩胳膊一边放声大叫,“释南,释南!你快来!”
虫子!我伤口上是密密麻麻一堆小虫子。那些虫子翻涌滚动,带着血色,一个劲儿的往皮肉里面钻。
我仿佛能看到它们在皮肤下窜动,在血管里游行。
回想到当年谢金死时被万千虫子反噬的场景,我忍不住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一阵风从门口刮来,屋子里的光线短暂变亮。门一关,风被阻拦在外,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我抬头看过去,诧异的道,“是你?”吐出的声音沙哑难听。
谢金的‘叔’谢宏众看着我笑了,“不是我还是谁?我带你走时,你不是知道吗?”
知道?知道大爷个腿腿啊?我从发烧开始耳边就一直唱大戏,到现在也弄不明白哪些话是哪些人说的。
警惕的看了两眼谢宏众,我擦擦嘴角,对他问道,“释南呢?”
记得他和我说他去抓天鼠给我鼠毒
“仁南,他应该还在找那只咬了你的天鼠精。”谢宏众走到我身边,道,“没用,别说他找不到,就是找到了,你这毒那只老耗子也解不了。”
昏沉中,好像是听到有人说,我这毒解不了。可
“为什么解不了?”
“你见到过有人被蛇咬了再用蛇毒去解毒的吗?”谢宏众反问道。
的确是没有,那得用血清。既然没用,释南还干吗去找?是他师父没告诉他别白费力气,还是释南一定要努力试一次。
头有些晕,脑子里浑的想不清事。扫到右胳膊上的虫子,我脸一麻,精神过来。甩了几下胳膊后,对谢宏众吼道,“你快把这些虫子弄下去!”
“不知好赖!”谢宏众板脸道,“如果不是这些虫子,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命在这里和我说话?我带你出来时,鼠毒就要攻心,再晚一点,你就没命了你!”
我安静下来,强忍着不去想胳膊上的虫子。
闭眼,把自己所知道的有限信息往一起凑了凑。
须臾,对谢宏众笑了,“我说谢大爷,”他年纪看上去比释南的师父还大,尊一声大爷不为过,“您老就这么想收我为徒,一直在后面跟着我?怎么着,往帐篷里扔鬼好玩儿不?”
“胡话,我什么时候往你帐篷里扔鬼了?又什么时候一直跟着你了?”谢宏众没好气的道,“我这次过去是偶然,刚好看到你要死。觉得你,错不至死,所以试试看,能不能”
“等等”我打断谢宏众的话,他这话里,有猫腻,“什么叫,我错不至死?”
我犯什么错了,要让那只天鼠精咬一口中了鼠毒?去天葬台偷尸骨吗?不是这个意思吧。
而且,释南不在,他又没一直跟着我,是谁和他说我因为什么被天鼠精咬的?不是说,他早就和释行和付叔不来往了吗?
“有时间想那些没用的,你还不如想想,你还有多久能活。”谢宏众没回答我,而是指着我胳膊道,“我这些虫子,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你鼠毒没清,能不能活还是两说。”
我往右胳膊上看去,见不少飞虫从伤口上滑落,飘落在地不动了。
纵使是头皮发麻,对这些小东西也升出一丝好感。它们在用命换我的命。
耳朵里还是响,脑子里挤了太多的事想不明白。深吸两口气,我对谢宏众问道,“释南什么时候来?”既然捉到天鼠精也没用,那就别捉了,白折浪费时间。
谢宏众嘿嘿一笑,“他不会来。我带你走没有任何人知道。等到有人发现,也只会以为是,丢了一具因鼠毒发作而死的尸体。”
我瞬间瞪大眼睛,“你到底想干什么?让他们以为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刚刚我还以为他是好人,怎么转眼间就变成大尾巴狼了?
“有这么和救命恩人说话的?”谢宏众的脸再次板了起来。
“救屁救,你也说了我鼠毒没清,说不上什么时候就死了。”
“我现在给你用的,的确是治标的方法。”谢宏众道,“可我也有比这更好的方法。”
我抬眼看他,没有说话,先看看怎么把命保住。
“当虫子的宿主,以毒攻毒。虽然一时半会全清不了,可肯定要比现在强。”谢宏众道,“还是那句老话,你低个头,我多个传人,仁南也不至于因为你死而伤心,”
“就这?”我冷笑,“这和治标有什么区别?”这么大年纪了,谁丫知道你能活几天。
“我话还没说完,”谢宏众道,“这只是帮你延命,你这是鼠精咬的,找只猫精或是猫妖来,定能把毒全解了。在这期间,我们肯定能找到解你毒的猫妖这种小妖虽不常见却也有,肯定能找的到。”
解我毒,要猫妖?
“怎么样?”谢宏众道,“你考虑一下。”
我咽哼一声,侧身躺下不再去看他,“我考虑一下。”
我考虑下是宰了马开心还是啃了女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