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毒发作,比往次提前了整整三天。
没了谢宏众给我种虫缓解毒性,这次毒发起来比以往哪次都难熬。
上几次,都是白天小烧。意识还算清醒,不耽搁说话思考问题。到了晚上,体温才会飚到三十九度多,烧的脑子昏昏沉沉不知岁月。
而这一次,白天时体温也在三十九度左右。烧的我时而清醒时而迷糊,上一眼看到释南守在身边说话,微微合个眼再睁开。人已经换成了陆明,再闭再睁,一群人围到床前,和瞻仰遗容似的。
昏沉中,能听到他们讨论时的说话声,也知道了这次毒为什么会提前发作。
那根追魂针。
本来一根是要不了人性命,虽然有损伤,可好好养几天也就没事了。偏偏,我不是好人,呸呸,不是身体好的人。
万幸的是,虫毒没有因为这根追魂针而加重。那条青线,老老实实的停在那条截线处,没有前进分毫。
不然。只怕我现在已经过了奈河桥。
还听到他们研究怎么治我身上的鼠毒。
按照常识来说,被老鼠咬一口,最严重得的是鼠疫。及时送到医院,用血清和抗生素,痊愈不是难事。
可咬我的,却是只天鼠精。
最后释南敲定下来,带回我西藏。
我合着眼说不出话,心中却把可能性算计了下。
假定释行和付耗子百分之百会救我,我现在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也上不了飞机和火车。
要是自己开车去,嗯,到了西藏,我可以直接参加天葬了
看来。这次我是想不死都不行了。
我挺后悔。
我不应该杀了谢宏众,我应该把他那条狗命留着,每隔七天给我解一次毒。
可,当时的情况实在不是我能控制的。在那种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的情况下,我只能让他上路。
其实,我应该在别墅外等着。等他被烧死后,把他的鬼魂捉回来
对了,我可以让释南招魂啊。把谢宏众的魂招上来,不就能解了我眼下的困境了?
也不行,虫可不是人人都能种的。再说,谢宏众已经葬身于火海,也没虫了。
胡思乱想中。时间一点点流逝。
我仿佛看到鬼门的前面坚了个沙漏,沙漏上面的沙还只剩下一点点。我徘徊在它前面,知道等它流尽,就是我走到鬼门里面去的时候。
一直发烧,吃不下喝不下。
迷糊中,感觉到有血流进嘴里。
当那微甜微咸的液体化下喉咙后,我在心中暗骂释南!在西藏的时候他已经用血试过了,他的血不能解鼠毒。
既然没用。何苦还浪费?
头两次他喂我血时,我意识沉,想拒绝也拒绝不了。到了第三次,当血再滴到嘴边时,我抿紧嘴唇不喝。
没用,喝了也没用,别做无用功。
闭着眼睛抗争了很久,腮上一痛,被捏开了。
一口血灌进来,呛的我意识一沉,背过气去!
过了很久,意识重新回归。我猛咳几声,睁开眼睛。
光线有些刺眼,我连忙闭上眼睛。耳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没一会儿,释南的声音出现在耳侧,“苏青柠?”
我睁开眼,见释南站在床头。他旁边是陆明和龚婶儿。
闭上眼又缓了会儿,我对释南小声道,“我想起来。”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身上全是汗,也伐的厉害。
坐起来后,身上虽然还没劲,精神也好了很多。再一递眼,看到慕容和龚叔也在,站在房间门口没进来。
几个人盯着我看,眼中皆露出疑惑。
龚婶儿走到跟前把体温计拿出瞄了眼,翻开我两手看了看,又拔着眼皮看了眼睛,语气里带了一丝惊讶,“竟然,控制住了烧退了,体温正常。”
眼前的几个人,作时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我刚醒,脑子还有些木。听了好一会儿,听明白了。我这鼠毒,不知为何自行控制住了。
虽然没解,却没再加深。
换句话说就是,又捡回了条命。置于能捡多久,不好推算,毕竟他们什么也没做。
不知为何?什么也没做?
轻唤了声释南,我让他到我跟前来,拉过他的胳膊往他双手上瞄。
在时隔两月后,他的血对我身上的鼠毒起效了?
除去食指上有一道细伤外,其余的地方全都完好,没有伤过的痕迹。
而那道细伤,不可能出那么多的血。
难道,释南给我喂血不过是我做的梦,而我现在能好,是我自身抵抗力增加,把命挣回来了?
品了品嘴里淡淡的血腥味儿,我把释南手松开了。
释南端过水来,一边喂我喝,一边和陆明,龚叔,慕容他们商量。
我静静的听。
我毒发后晕了三天,这三天来,他们一直在找办法带我去西藏。
就在昨天,陆明的一个客户,很有权势的一个客户有架小直升机,说是可以借用。
现实不是小说,民用直升机想横跨整个中国从东北飞到西藏,要提前处理协商好的事不少。最快起飞,也要后天。
如今我醒了,这方面的事省了。只要不高烧,人能站着过安检,坐民航比坐私人飞机要快的多。
再有一点就是,我现在情况正在好转,时间上不再那么赶,准备事宜也能做的更完善。
而这准备事宜
是准备人手。
释南,似乎把关于这次去西藏的凶险和陆明说了。陆明的意思是,这种事儿必须组团,能打群架绝逼不单挑。
在他们几个人商定一同去西藏的人选时,我在喝了一碗水一碗粥后,躺在床上再次合上了眼睛。
开始还能扫到几句,过了没一会儿,睡沉了。
是睡,不是昏。
睡醒时是晚上,感觉身上有了力气,说不出的舒服。
没动,就那么静静的躺着。
在再次要睡着时,窗上传来一声细小而有刺耳的动静,像是有人用手指盖挠黑板。
没一会儿,窗开,风进,窗关,风没。
我屏着呼吸,坚着耳朵细听。
门口,传来细小的一声‘咔嚓’声。
那是锁门声。
没几秒,液体滴在唇上,流进嘴里,甜,腥。
我抿紧唇,心里堵的慌,眼睛你是放在火上烧。当腮上传来痛感逼我张嘴时,我抬起手攥住了他手腕。
泪水不争气的滑下,落在头发里,“不生我气了?”
房间里沉寂片刻,马开心别扭的一哼在耳边传来,“还你眼泪,我死时你哭那么久。”
我吸吸鼻子,道,“你当时都死透了,哪知道我哭没哭?”
“我会听心”马开心烦燥又嫌弃的道,“你能不能别哭了,烦死了!你们人类真麻烦,高兴时哭,不高兴时也哭!”
我轻笑出声,松开马开心的手。睁眼那一瞬,眼前人影一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站在我床头柜上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
不,不是通体,它左前爪上斑斑血迹。
一脸的骄傲,微侧着身子,不屑于看我。用右爪碰了碰身边的马克杯,冷冰冰的出声道,“喝了它。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别想我管你。”
我坐起来瞄了一眼,马克杯里放着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大半杯红色液体。
对比血量和马开心的体积,我嗓子梗住。四天,它的血不是放光了?
马开心一跃跳到我胸口上,带着呼噜声爬了片刻,一爪子拍在我脸上,“你是不是病傻了?我要是把血放光了,还能变成人,再变回猫?”
我被它吓的一下子闭上眼睛。
也是。
马开心是猫时体积不大,可在变成人时,却是个壮男,这些血对他来说不算
“别想那些没用的!这血只能我是猫时有用”按在脸上的爪子使了使劲,马开心道,“喂你喝的血不光是我的。”休圣亩才。
“嗯?”我睁开眼,在毛茸茸的猫爪间看它。
马开心放下爪子,傲慢的冷哼一声,向后摆了下头。
床尾,女王大人可怜兮兮的卧在那里。在我看过去时,它从嗓子眼里柔弱的猫叫一声。
声音,是抖的。
马开心竖着尾巴走过去,抬起右爪按在女王大人额头上,语气不善的道,“不就借你点血,你还学会告状了!不听话,我毁了你这点可怜的修行你信不信!”
女王大人顺从的低下头,轻眯了两下眼睛,再次喵了声。
猫语,我听不懂。
马开心满意的把爪子抬起,道,“这还差不多,听话点,我亏不到你。”
女王大人又喵了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踩着被走过来,卧在我怀里,舔我胳膊上上几天被马开心抓破的地方。
我把女王大人的两只前爪拿在手里看。
右爪上有伤。
女王大人缩回去,伸出粉嫩嫩的舌头舔了两下,压在身下不再让我看。
我轻轻揉了两下女王大人的脖子,轻声道,“马开心,女王大人,谢谢你们。”
“只能帮你这一次。”马开心一跃跳到窗台上,道,“你下次再毒发,我和女王大人都不可能再用血给你压制毒性。所以,你最好快点起程去西藏。”
我点头。
过了须臾,马开心又道,“苏青柠,你知道,我的命可以换你的命。我不给你,不是因为我还在生你的气”
“所以你不生我的气了?”我打断他的话。
谁的命都是命,我不用他把命给我。我在意的是,他还生不生我气。
能跑来用血救我,应该是不生气了吧?
“谁说不生气了!”马开心身上毛发炸起,在窗台上走了几步,对我低声咆哮,“我就认你这么一个朋友,可偏偏你吃了我同族!每当靠近你,闻到你身上那七只猫的怨气,我就你不要解释,我不想听解释,我是猫妖不是人,只看结果不问过程!”
我长呼一口气,把满腹的解释咽回去,对马开心道,“马开心,你可以杀了我为它们出气,真的。”
马开心爆怒,“别以为我下不去手!”
眼前白光一闪,我右胳膊上多出三条血痕。倒吸一口凉气去看时,马开心把露出爪钩的爪子拍在我脸上。
我闭上眼,等他下一步动作。
许久,马开心在喉咙里嘶鸣几声,寒声道,“苏青柠,我不会杀你,不会用我的命换你的命,也不想看到你可你,得活着。”
我闭着眼,不敢睁开。
突然发觉,马开心这几句话,比那天在医院时,他留给我的那个背影还要决绝。
窗开,风进。窗关,风没。
我睁开眼,马开心和女王大人已经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关了台灯,我坐在漆黑的房间里一口一口喝马克杯里的血,从午夜,一直坐到天边亮起鱼肚白。
释南是中午时回来的,一起去西藏的人选已经敲定。陆明那边正在订机票,调动车辆。
到了后,我和释南直接去找咬伤我的天鼠精(释南对陆明说这只天鼠精道行很深,和他师父交情不错,再深的没说),其余人分成两队悄悄靠近。如果,我和释南能把事情谈妥,顺利解了我身上的毒,那些人再悄悄撤离。如果谈崩
我心高高提了起来,有种大战即将来临的感觉。
订的当天晚上的机票,下午,释南收拾东西。
往好的方面想,如果能把释行和付耗子说通,那我们这次在西藏停留的时间不会短。
一些高原上难以买到生活中又必不可缺的东西,都要带上些。
我身上没劲儿帮不上忙,就坐在沙发上看释南前前后后的忙活。在释南把两个大背包塞满,扔到一旁后,我对释南道,“释南,你说,自打认识你,我就一直给你添麻烦,还特别能招事闯祸,你是怎么看上我的?”
释南弯腰倒杯水,喝了一口后递给我,笑道,“一身的眼睛全瞎了,所以你对我好点,我这是重度残疾。”
我忍不住大笑,抱着水杯喝了两口。盯着电视看了会儿,对释南道,“你说,咱们这次去,有几成把握?”
“十成。”释南。
我挑眉,“你哪里来的自信,能把你师父和付叔说通?”
释南刚想回答,门铃响起,他转身去开门,“应该是龚叔,咱们一辆车去机场。”
门一开,门外站着的人竟然是许久不见,个子高了半个,肤色黑了一圈的九安!
释南一愣,叫了声师父。
我也是一愣,在九安走进来后,从沙发上站起来,叫了声师父。
九安把背上的包放在地上,走到我跟前,撸起我右边袖子。看了两眼一直没有愈合的鼠齿印,又看了我眼球下后,对我们哑着嗓子问道,“你们收拾东西是要去哪儿?”
释南倒了杯水递给嘴唇干裂的九安,说要去西藏找天鼠精给我解毒。
九安接过水杯,道了句,“舍近求远。”
我听后心中一松,连忙问道,“师父,你有办法解?”
说真的,我不想我们夫妻两个和释行付耗子有任何正面接触。
如果无止真人能把我的毒解了,我和释南就找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过安生日子去。
九安嗯了声,不再说话,脸色有些阴沉。
和释南互看了几眼后,我问道,“师父,你这么久,去哪儿了?”
九安没吱声,过了好一会儿,道,“西藏,找你。前天接到你们发的短信,马上往回赶。”扫了一眼那两个大包,他道,“还好回来的及时,不然就错过你们了。”
“你接到短信了,怎么没回个电话?”晚几个小时,就真的错过了。
“你师弟说没费了只能接不能发。”
九安在沙发上坐下,无止真人的身影一晃而出。
飘在半空中,它对我道,“小柠,你对为师说说,你这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是怎么回来的,一件一件讲清楚。”
我看了眼躺在沙发上,脸色惨白没有意识的九安,反问,“师父,九安怎么了?”
“水土不服,还有些高原反应。”无止真人瞄向我,目光有些凌厉,“为师问你话,你怎么顾左右而言他?”
我,我这哪是顾左右而言他?九安是我师弱点,他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我能不多问一嘴?
我长呼出一口气,把杯里的水全都部喝净。
抬头看了眼释南,见他对我点头,我舔舔嘴唇,把事从头开始一件件说起。
包括,所有事情的起因,是释南后背上的眼睛。
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无止真人的神色。
无止真人一直没有插话,静静的我说完后,它沉寂了许久。它再次上了九安的身后,把视线盯到释南身上,“我看看。”
释南正在给我倒水,听罢,把水壶放下,转过身去。
衣服撂起一半,‘九安’阻止道,“不用了,我看到了”
空气凝结,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过了会儿,门铃响起,释南过去开门,是龚叔。
释南回过头来,对‘九安’道,“师父,西藏,还用去吗?”
‘九安’脸色很阴沉,“不用去了。”
龚叔不明所已,问道,“不去了?人都到齐去机场了,就等咱们三个。小释”
释南把龚叔拦出门外,“龚叔,我慢慢和你解释去机场吧,我和大家解释。”
门一关,两个人的说话声被关上外面。
屋里,静的厉害。九安身上发出的气息,让我心中忐忑不安。
噎下一口吐沫想说话时,手机响了。我低头一看,释南的。
走到落地窗前,我看着楼下站在车旁的释南,把电话接了起来。
释南对我一笑,钻到车里。在车子动起来时,对我道,“你别说话,听我说。好好和你师父谈,别耍脾气。在我的事上你对你师父有所隐瞒,你师父肯定觉得他疼了二十年的徒弟和我这个外人亲而不和他亲。这种家里好白菜被贼拔了的感觉,你要理解。好了,你抓紧时间把你师父哄好,尽快把毒解了,我去和陆明他们说一声挂了。”
我挂掉手机,轻笑出声。
他这么一换词,硬是把他从猪变成了人类。
“你还笑的出来!”
身后,上了九安身的无止真人爆怒出声。
我一惊,回头去看他。一声师父还没叫出口,他已经冲到了我身前,他一掌向我打了过来。
我没躲开,被他一掌拍在胸口,向后踉跄几步跌倒在音箱上。
“师父”我猛咳一声,猛着胸口往起爬。
“我没你这样的徒弟!”没等我爬起来,‘九安’一脚踢来,踹在我右肩上,“这么多年,这件事你对我只字不提!”
我向后一仰,头磕在墙上。脑袋嗡鸣之际,嘴里冒出一丝腥甜。
“任我千算万算,”‘九安’怒着脸色拉起我,一把甩到茶几上,“把我当成傻子一样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竟然是我细心栽培,引以为豪的徒弟!”
我从木制的茶几上滚下,跌落在地。刚想爬起来,后背被他踩住。
一用力,我趴回地上,五脏六腑像被踩碎了一样。
此时,别说说话,连呼吸都困难。
缓了好一会儿,我艰难出声,“常老四,救,救命”
论体力,我打不过无止真人。出手,以我的本事肯定要伤了它鬼元。现在能治住它发疯的,只有常老四。
“你以为它能救的了你?”后背,又是一跺,‘九安’冷声喝道,“好,好,你就让它出来!今天,我就收了它那一屡残魂,再教教你何为尊师重道!”
左侧肋骨被重重一踢,我后背撞到茶几腿上。‘咯吱’一声刺耳的声响后,茶几在撞到沙发时停了下来。
我擦擦嘴角的血,撑起身子后退。
‘九安’一脚踢来,我连忙把按在地上的手缩回。就在以为他要对我穿追猛打时,他突然把脚缩了回去。
“师父,你要把师姐打死了!”九安后退两步,神色焦急的大叫。
“孽徒!”‘九安’脸色一变,沉声喝道,“你也要学你师姐一样,气死为师吗?”
“师父你找了师姐这么长时间,为的就是把师姐打死吗?”九安道,“既然如此,你干吗还找她?师姐有错你罚她,她现在仅不起你打。”
无止真人从九安身上一跃而出,沉着脸色一掌拍在九安额头上,“混帐!进门才几日,就敢违抗师命!你这是眼中只有师姐没有师父吗?”
九安踉跄几步跌在地上,脸色白的和纸一样,“师父,你是真想要师姐的命?如果是,我和师姐一起去。”
九安坐直身子,仰起头对无止真人道,“反正,你也从来没把我当过徒弟。反正,我本来也是短命鬼。你把我也打死,我和师姐也有个伴儿!”
“九,九安。”我叫了声九安,“你闭嘴。”
无止真人动了真怒,在这种情况下,九安为我求情,是自惹麻烦上身。
“好啊!你们师姐弟一唱一喝,是要把我气死!”无止真人冷哼一声,一甩衣袖,背过身去。
九安脾气上来,不管不顾的道,“我入门时间是短,可这几年来眼睛没瞎。师父你对我如何我不说,可你让师姐去的地方,师姐哪一次没去,哪一次不是弄的一身伤,差点丢了命?师姐有过一次怨言,有和你说过不去?再难,再累,再辛苦,她都咬牙挺着!她得到什么了?是得到财了,得到利了,还是得到不老仙方,探知天地玄机了?都没有,不过是你一句话,她就拼了命的去做!你呢,就因为师姐瞒了姐夫这一件事,你就把师姐往死了打!师父,如果师姐想对你动手”
“九安,闭嘴!”我打断九安的话,看着无止真人的背影,对九安道,“师姐没事。”我擦擦嘴角的血,对无止真人道,“师父,九安年纪小,很多事都不知情,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我有什么不知情的!”
“闭嘴!”我对九安道,“你不知道的太多了!”
不知道,无止真人和常老四救过我多少次命;不知道,它们看着我长大,在我心中如同家中长辈;不知道,这一蛇一鬼,在这十年里陪我走过了多少困苦无助的日子。
我,依赖它们给予我的温暖。
九安回头看着我,嘴张了几张,咬咬牙的把头扭向一旁,不再说话。
无止真人一直背着身,没再说话。
我坐在地上喘息了会儿,爬起来收拾屋子。
九安帮我。
沙发归位,茶几归位,撞倒的音箱,撞歪的电视柜全都归位。
最后,把掉在地上摔碎的玻璃杯碎片清理干净。
一切都恢复原样后,无止真人冷冷出声,“你们两个,过来。”
侧卧室的北墙前,它道,“跪下!”
我拉着九安对墙跪下,一言不发。
许久,无止真人在我身后问道,“你那个姓马的,猫妖小友呢?”
“如果师父是用猫妖来给我解毒,”我忍着膝盖上的痛,道,“那不必了。我不会杀马开心,我的命不比他的贵多少。”
“胡闹!”无止真人大声呵斥,“难道你真的要去等死?!”
心里有些委屈,我置气的对他道,“我死了正好,省着惹师父生气了。师父去找一个比我和九安听话伶俐的徒弟”
“混帐!越来越不像话,我不如直接打死你!”话说一半,长声一叹,“也不怪你,为师,应该早在你认识你夫君时就想到的。这是你的命”
“不怪我你还打我。”
被打时我一滴眼泪没落,此时无止真人一句话,我眼泪和掉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滚。
这么多年,我对它再没大没小,它都没对我发过大脾气。如今因为我撒了个慌,往死里打我
“为师,气急了。”无止真人道,“小柠,你不应该瞒着师父这件事。你要是早告诉为师,咱们要少走多少年的弯路?为师问你,你夫君后背上的眼睛,有多少只?”
我哽咽一声,道,“十三只,睁开的有十只。”
“十三只?”无止真人大声道,“这不可能!”
“我一只一只数的。”抬起手背把眼泪擦下去,我道,“师父,你一直找的东西,和释南后背的眼睛有关?”
不然,何来弯路之说?
“”无止真人略略沉默,道,“是有关。也到了告诉你的时候”一顿,问道,“这半年来,你拜月可成功过?”
我摇头。
自打小产后我拜月就没成功过,后来从映月湖回来,身子不好,一直和释南在一起,不方便拜月。
在西藏那两个月倒是尝试过一次,可一点感觉也没有。
“那还得等等”
“师父,这和我拜月也有关?”
“有关。”无止真人道,“这些事,为师都会告诉你,可眼下之急,是先把你身上的鼠毒清了。”
“不用猫妖。”这一点,我坚持。
“依你,不用猫妖。”无止真人道,“你把老长虫叫出来,我和它借样东西。”
我叫了两声没反应,对无止真人道,“师父,在天葬台时,它可能被天鼠精伤的重了点。这两个月,我就没见它出来过。”
好像是出来过一次,我迷糊时,听到它在我耳边说什么三碗水剪成一碗什么的。
可我不确定那是不是它,那时不清醒,记忆太混乱。后来谢宏众用猫头做药引时,就是三碗水剪成一碗水
有可能,是我在潜意识里把谢宏众的声音听成了它的。
“为师进去找它。”
说罢,无止真人没声了。过了片刻,它诧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柠!老长虫,不在!”
“什么?”我一愣,“什么不在?”
“它不在你身体里,也就是说,它”
我脑子嗡的一下,什么也反应不过来了。
常老四是蛇魂,一直依附于我才得以存活。现在我身体里没了它,那是不是说,常老四已经
无止真人在后面念念有词,“如果它是你被天鼠精咬的那天晚上魂飞魄散的,那离现在就是两个多月的时间。不过百日,小柠,你还有救。”
“什么不过百日,什么有救?”我回过头去看无止真人,“师父,你的意思是说常老四它,天地无存了?”
“鼠的天敌除了猫外就是蛇,你不用猫妖治毒,那当然得用蛇妖。老长虫修炼二百多年,在灵体不灭的情况下,肉身不会腐败。”无止真人对身边的九安道,“收拾东西,马上出发救你师姐。”
九安欢乐的应了一声,站起来往客厅里跑。
无止真人继续道,“就是灭了,也会存世百天。现在我们就去你当年挖坟的地方找老长虫的肉身”说到最后,一声唏嘘,“没想到,老长虫竟然会毁在一只天鼠精的手上。不过,最后它肉身能救你一命,也算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