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那姓路的是不是靠不住?”刘志斌看刘超举脸色不好看,恶狠狠的出主意道:“如果这东西是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不如给他点教训,也好让他知道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随便做的!”
“滚蛋!”刘超举心里更烦,一不小心把水给洒身上了,把短袖洒湿了一大片。
“哎哟二叔”,刘志斌看着一身水的刘超举,手脚大乱,赶紧将杯子从刘超举的手里接过来,然后又把他从躺椅里拽了起来。
刘超举虽然没被烫着,脸上却有些厌烦,皱着眉头看刘志斌一眼,火冒三丈道:“我说志斌,我就是喝个水,你别在旁边跟个快嘴鸟似的胡咧咧行不行?!”
刘志斌心里暗暗叫屈,忙不迭的给刘超举认错,心里却腹诽道:“这是你自己手脚不灵,和老子有什么关系!平日里看你养尊处优的模样,拉个大便都恨不得让人举着手纸在旁边侍候着,这会倒充起省事的来了!”
帮刘超举换了一身衣服之后,刘超举重新窝进了躺椅里。不过此时,他已经不敢再躺着喝水了。朝一旁小心侍候着的刘志斌看了一眼,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行了,别把你那脸拉得跟个驴脸似的,这件事我不怪你就是了!”
“二叔……”刘志斌还想表几句忠心,却被刘超举一挥手打断了:“废话少说,这两天不用天天往我这里跑,眼下,你的当务之急就是把那几个容易当墙头草随风倒的家伙给我盯紧了,王子君的办法对他们没有太大的影响,我怕停工时间长了,他们就憋不住主动妥协了。”
“我知道了二叔,我一定把姓路的他们看好,我还就不信了,您老人家说出的话,他们敢不听?!”刘志斌答应一声,脸上的笑容重新恢复了出来。
“嗯”,刘超举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的道:“志斌哪,反正事情已经弄到这个地步了,离胜利也不远了,眼下市里的几项重点项目都停了,而且向上面争取的一些项目也都弄出岔子来了,过不了几天,董书记就得出来收拾这个烂摊子!越是这个时候,咱们越得绷紧了,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叔您放心,我心里有数,肯定不会掉以轻心。”刘志斌大包大揽的说道。
刘超举看着刘志斌满不在乎的尿样,心里有些不放心,挥挥手道:“走吧,别在我这儿呆着了,赶紧忙你的去吧!”
赶走了刘志斌,刘超举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想了想又拿起了电话,电话还没拔通,就酝酿了一脸笑容。
“方秘书长,您好,我是立峰地产的刘超举啊!”在电话接通的瞬间,刘超举就客气的对电话那头说道。
接到刘超举电话的,乃是市委副秘书长之中的方洪远。这方洪远对刘超举却是不怎么托大,一听是他的电话,立马就笑呵呵的回应道:“刘总啊,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有什么吩咐啊?”
“吩咐可是不敢当,就是想问问秘书长那件事情怎么样了?”刘超举一边笑,一边沉声的问道。
听到刘超举提到那件事,方洪远轻轻一笑道:“刘总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两天党秘书长心情不是很好,我得挑个时机跟他说啊。”
“那我就谢谢方秘书长了,不过方秘书长,这件事情您还是加快点进度的好,我这里还能撑几天,如果能早一天获得董书记的支持,咱们不是能早点轻松下来嘛!”刘超举眉头一皱,再怎么心急火燎,毕竟是找人办事,话也不能说得太过了。
方洪远能听出来刘超举电话里的不高兴,如果是其他人,方洪远早就没这个耐心应付了,但是刘超举不同,这家伙可不是一般人,不但背景深厚,而且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当年儿子出国留学,还是人家立峰地产给无偿赞助的。有道是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任凭他方洪远再怎么官大一级,在刘超举面前也像阳萎似的硬挺不起来。
“你放心,我一定尽快把这件事情办好。”沉吟了一下的方洪远,沉声的朝着电话那头说道。
“哈哈哈,那我等你老弟的好消息。对了,这两天正好有人给我送了二两好茶叶,我还没有动呢,过一会我让志斌给你送去,老弟你也尝尝。”
方洪远知道刘超举的茶叶,那绝对不是普通的茶叶那么简单,在电话里向刘超举感谢了一番之后,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在市委几个副秘书长之中,方洪远的排名并不靠前,但也不靠后,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既不是太出众,也不是很平庸。
想着刘超举给说的事情,方洪远沉吟了一下,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在沉吟了一下之后,就拿起电话拨通了党恒办公室的电话,在党恒接通电话之后,方洪远脸上的笑容就好似春天一样的灿烂。
“秘书长,我是洪远啊,您现在有时间么?我有件事情想给您当面汇报一下。”方洪远一面微笑,一面轻声的对着电话那头说道。
在得到党恒那边肯定的答复之后,方洪远这才放下了电话,不过他并没有立即过去,而是在平整了一下心情之后,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这才笑着朝着党恒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两个人的办公室相隔不远,几分钟后方洪远来到了党恒的办公室。虽然同样身为秘书长,但是方洪远深知党恒这个秘书长的份量。官场上的人没有人不知道党恒与董国庆之间的关系,党恒之所以深得董国庆的赏识并有幸成为董国庆的爱将,完全是靠自己的才干,他本人并没有特殊的政治背景和家庭背景,因此,一般出身的党恒为人处事一直低调,除了勤勉做事之外,从在不任何场合炫耀与董国庆的关系,有时听到别人“窃窃私语”地谈论他与董书记的关系时,还极力否认。
就是这么一个在官场上极会掌握分寸,既精明干练又不张扬的人,当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尽管心里对这个年轻人颇有些不服气,却也让方洪远对他刮目相看,暗忖党恒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现在东埔市的政治局势,方洪远看得清清楚楚,市委书记和市长之间,那是必有一战,只要自己能在这次战斗中站稳脚跟儿,那一条金光大路就铺在眼前了。
心中念头闪动的方洪远,轻轻地叩开了党恒的门,看着正坐在办公室里批改文件的党恒,方洪远嘿嘿一笑道:“秘书长,没打搅您工作吧?”
看到方洪远进来,党恒赶紧把手里的笔一放,然后从老板椅后边走到沙发的另一边,和方洪远相对而坐道:“洪远你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人聊天呢。来,咱们喝点茶,这可是一个老朋友从原产地给我带来的铁观音呢。”
“是嘛,那我今天可是有口福了。”在党恒这里,方洪远丝毫不见外,他在方洪远拿茶罐的时候,赶忙把水和茶壶都帮着准备好,几分钟之后,两杯清茶就出现在了茶几上。
党恒喝了一口茶,笑着对方洪远道:“我这个人喝茶,一向没什么讲究,因此大家都说极品茶落到我手里,那真是糟蹋了。”
“秘书长您太谦虚了,我看您沏茶的手法,那可不是一般的轻车熟路啊。我喝茶,基本上是三步走,第一把茶放在杯子里;第二,倒上水沏开了;第三往嘴里灌就是了!”
要说方洪远这个人还是很会说话的,他这自嘲的话一说完,就把党恒给逗笑了。两个人谈话的氛围,也轻松了不少。
方洪远在观察着党恒,党恒同样也在观察着自己的几个副手,虽然他是市委秘书长,是常委,有天生的优势可以压制下面的几个副秘书长,但是党恒并没有因此而掉以轻心,他知道能够混到市委副秘书长的,多少都是有些道行的,自己可不能一个不留心,在阴沟之中翻了船。
在党恒的眼中,方洪远这个人平时为人很低调,工作起来倒也可以,值得拉拢一把。在秘书长的位置上坐了几个月了,已经越来越开始适应秘书长的位置了。
“方老弟,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神秘?电话里头不能说,还非得亲自到我这里跑一趟呢?”党恒手指点着茶杯,轻声的向方洪远问道。
“秘书长,我这事倒不当紧,也就是一般的事,之所以来这儿,主要是想听听秘书长的教诲。”方洪远说话之间,就将几件办公室近来发生的事情向党恒汇报了一番。
党恒听着方洪远的汇报,脸上的笑容变得越来越多。看党恒心情不错的方洪远,觉得时候差不多了。
“秘书长,刚才我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交通局的老卫,老卫这几天可是愁眉不展哪,听他说现在修的那条公路,本来什么都说好了,现在却莫名其妙的停下来了,这不明摆着前功尽弃了?”
党恒没有开口,只是用双眸看着方洪远。方洪远看着不动声色的党恒,接着道:“我劝了卫局长两句,老卫这才说出了实情,说是因为政府这边的领导太强硬,把上边的人给得罪了,弄出来现在这么个场面,老卫说跑多少路他都不在乎,他就怕路修不好,到了年底怎么向市委交代!”
“秘书长,我听说现在像老卫这样的窝囊事不少,再这么折腾下去,下边的人心就散了,咱们的工作也会受到很大的干挠,我觉得这个时候,正是咱们董书记拨乱反正的时候。只要董书记下定决心,我相信下面肯定会一呼百应的。”
方洪远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在说完这些话之后,他的目光就紧紧地盯着党恒,等待着市委秘书长的反应。
党恒紧紧地看着方洪远,心里对方洪远的好感,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对于王子君推行的保障进城务工人员权益的行动,党恒是一百个赞同,虽然他没有公开支持王子君,但是在内心里,他对王子君能够顶住各方面的压力推行这项工作还是很佩服的。
政府这边遇到的事情,党恒也听说了,但是他想的不是如何的落井下石,而是想着如何和王子君在这件事情上共度难关,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方洪远居然想怂恿自己和董国庆对王子君进行攻击。
虽然这是一个好机会,但是如果自己用这种机会捅王子君黑枪的话,那他们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心中一股怒气瞬间升起的党恒,目光越加的阴冷,他看着正规规矩矩坐在自己身边的方洪远一眼道:“方秘书长,你的意思我懂,但是咱们同事一场,我劝你一句话。”
方洪远此时已经感到有些不好,心里有些颤抖的他,表面上依旧平静道:“请秘书长指示。”
“做人不能太无耻!”党恒说话之间,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双眸根本就不再看一眼方洪远。
做人不能太无耻!这话说得太难听了,再看看党恒不再看他,顿时心灰意冷,自己的投机算是彻底的失败了。
不但失败了,而且自己在党恒心中的地位,恐怕也要一落千丈,心中一阵彷徨的方洪远想要开口解释一下,却又觉得再说什么也是愈描愈黑了。
“方秘书长,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一个会要参加,就不留你了。”党恒说话的时候,已经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老板椅上,他朝着失落的方洪远挥了挥手,示意他快点离开。
方洪远勉强笑了笑,快步离开了党恒的办公室。
看着方洪远离去的身影,党恒的头慢慢的垂了下来。虽然他把方洪远给骂走了,但是此时,内心里却很不平静。既然有人跑到这里捅黑枪,那绝对有人在其他常委,甚至在董书记那里给王子君下绊子。不知道在这种内外夹攻之中,王子君还能支撑多久。
虽然和王子君是对手,但是党恒依旧希望这种政策能够推行开来,甚至于党恒觉得如果能够将这个政策在东埔市推行开,那将是这一届党委政府一个大业绩。
就在党恒为王子君担心的时候,王子君已经来到了东埔市宾馆,已经在东埔宾馆准备好的蔡元沧,看到王子君过来,就陪着一个中年人快步走了过来。
“王市长,这是咱们省一建的鲁总经理。”蔡元沧在朝着那中年人介绍了一句之后,又朝着那鲁总经理道:“鲁总,这是我们王市长。”
鲁总经理五十多岁,头发有点白了,虽然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但是一身军人的气势,却是这一身西装怎么都掩饰不住的。王子君伸出手和那鲁总经理热情的握手道:“鲁总经理,欢迎您到我们东埔市来做贡献。”
“哈哈哈,王市长,您这话就太客气了,不说老首长的吩咐,就说你给我们一建公司工程,这就是对我们公司上千员工的最大的照顾,应该是我们感谢您才是啊!”省一建公司总经理鲁天和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市长,笑容满面的说道。
蔡元沧看着互相客气的两个人,平静了不知道多少天的心,不觉有了一些激动,那一刻,他猛的意识到:王市长的反击,就要开始了!
“老路,你说蔡秘书长召集咱们来是为了什么?”在东埔宾馆二楼的会议室里,六七个相熟的中年人正笑着聊天,如果在建设口比较熟的人看到这些人,一定会觉得要有大事情发生,因为在这里的几个人都是东埔市建筑界拿得出手的角色。
被问的老路年纪在四十岁左右,但是头发有些稀顶了,这让他看上去很有些老相。此时看到同行的目光都朝着他看了过来,笑着道:“还能有什么事,自然是好事了!”
“我觉得也是好事。”坐在老路旁边的一个中年人呵呵一笑,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神秘道。
“嘿嘿,我相信丁老弟的话,绝对是好事。”又一个身材比较瘦小,看上去没有几两肉的额男子,笑呵呵的接口道。
几人说笑之间,就听那最先说话的男子道:“既然是好事,怎么只有咱们几个来,刘老二怎么没有到?”
一句刘老二,让所有人的声音都沉寂了下去,几个好似意识到什么的建筑商,几乎同时朝着那说话的人看了过去。
“各位老兄你们也别光看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要不咱们先给老刘打个电话,问问他不就知道了?”那第一个说话的男子呵呵一笑,朝着众人说道。
就在众人觉得这个办法可行的时候,门却被人轻轻地推开了,一脸微笑的蔡元沧笑呵呵地走进了会议室。
“蔡秘书长,您今天召集我们来是为了撮一顿吗,那可就太好了,但是咱把丑话说头里,您要是有别的要求的话,兄弟我可是做不了主啊!”刚才说话的老路和蔡元沧有些熟悉,说起话来,倒也没有太多的顾忌。
“既然路经理你做不了,那就不用做了。”淡淡的声音,从蔡元沧的身后传来,随着这声音的出口,一脸淡然的王子君迈步走进了会议室。
看到王子君,本来还有点乱糟糟的众人,顿时都闭了口。这些建筑商敢和蔡元沧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背地里敢联合起来对抗王子君的大政方针,但是跟王子君当面鼓对面锣的敲,却是有一种本能的忌惮。因此,被王子君点中的老路,此时更是满脸的尴尬,他自嘲的笑了笑道:“王市长,我给秘书长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王子君淡淡的笑了笑,朝着那老路挥了挥手道:“路经理你是开玩笑,我刚才的那句话却不是开玩笑。”
“今天我召集大家来,是想给大家介绍一个同行,以后他将进军我市的建筑行业,和大家一起为咱们东埔市的建设作出贡献,希望大家齐心协力,众志成诚,把咱们的东埔市建设得更美好。”
王子君说话之间,朝着门口道:“鲁总,来来来,您这股新鲜血液一注入,东埔市的建筑行业就会活力四射,生机勃勃了!您也出来跟大家见个面吧,其实不用我介绍,你们大家应该都认识吧?”
随着王子君的话,老路他们都朝着门口看了过去,当他们看着一脸笑容走过来的鲁天和的时候,一个个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鲁天和大名鼎鼎,他们自然知道。鲁天和走进东埔市,那对于他们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征兆。现在东埔市从事建筑行业的人已经像雨后春笋一般拔地而起,僧多粥少似乎已经成为一个必然的趋势。如果把东埔市的建筑市场比作一块蛋糕的话,多一个人加入进来,那就意味着自己的市场份额会继续缩小。更何况,这鲁天和可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总,他手下的一建公司,那可是在全省都叫得响的企业。
因此,从这一点来看,鲁天和的到来对于他们来说,绝对是对东埔市的建筑市场窥视之久,而不是分一小块蛋糕这么简单!
看着微笑的王子君,所有人的心中更是犯起了嘀咕,这鲁天和乃是王子君招来的,如果王子君这个市长在一些工程上再偏心一点,那可是就要了很多人的活路了。
“各位好,我是鲁天和,在座的我看着也面熟,咱们应该都是熟人,还望各位在以后对我们一建公司多多照顾,我们在东埔市毕竟是新人,有什么做得不到的,还请各位多多指教。”鲁天和潇洒的说了两句,就在王子君的身边一站。
新人,你懵谁呢,如果你鲁天和愿意当新人的话,估计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心中虽然犯嘀咕,但是这些在建设行业之中摸爬滚打了多少年的人,一个个脸上却已经恢复了平静,而那被称为丁总的人沉吟了一下,还是站起来问道:“鲁总,我是美苑房地产的丁石强,我想问一下,您来东埔市看上了什么工程项目呢?在山垣市小弟承蒙您的照顾,现在您来到东埔市,不知道有没有小弟可以效劳的地方?”
鲁天和朝着丁石强一笑道:“石强老弟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一次我们一建公司倒没有什么大的项目,只是几个小的合作,已经和市政府谈得差不多了。”
蔡元沧很是机灵,他看鲁天和没有说出来,就笑着接着道:“一建公司现在和我们合作的一共有四个项目,比如实验小学教学楼建设、综合服务楼等。”
虽然蔡元沧说的声音不高,但是听在这些建筑商的耳中,却是让他们的心中一惊!实验小学教学楼,综合服务楼,那都是市里面的重点建设项目,更重要的是,这些都是立峰地产建设的项目。
现在王市长居然把这些项目交给一建公司了,那立峰地产接下来该怎么收场?想到立峰地产的老总刘超举将要面对的事情,就有人眼里露出了一丝惧色。
“那不是立峰地产建设的项目么?”一个站在边上的建筑商,底气不足的问道。
“应该是前建设项目。按照当初合同的约定,如果立峰地产因为自己的原因而不能准时动工建设的话,甲方有权利更换建设公司。现在立峰地产既然无能力动工,为了不耽误工期,我们只有请一建公司出手,务必在规定的时间内,将这两个项目建设完工。”
王子君的脸上带着笑容,他朝着在座的几个人看了一眼道:“诸位也有承建重点项目的,如果力不从心的话,政府也不难为大家,可以把这些项目重新转包出去,至于各位在这个项目上的投资,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让各位受到损失。”
不遭受损失,但也挣不到钱,对于王子君的话,这些建筑商倒并不意外。这些建筑商哪一个不是比猴子还精的人物。这些人一个个都是算账的好手,王子君这么一说,他们瞬间就明白自己损失多少钱。
“王市长,我们……”老丁此时有点坐不住了,站起来就想要发言。不过还没有等他说出口,王子君就一摆手道:“我知道你们什么意思,但是从合同上来说,我不让你们支付违约金,跟不让你们赔本,可以说就是已经仁至义尽了。”
在场的几个建筑老板此时可以说一个个都是大眼瞪小眼,他们看着笑眯眯看着他们的王子君,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知道你们觉得这是我挡你们的财路,我也老老实实的告诉你们,我这么做,就是在挡你们的财路。可是我不挡你们的财路不行,我作为东埔市的市长,不能因为你们的财路,而不顾及别人的生路。”
“你们也许会生气,但是应该生气的不应该是你们,而应该是那些辛辛苦苦帮助你们干活,却不能及时拿到工钱的工人,是那些急着用钱,却不能拿到自己合法所得,而不得不走向绝路的人,你们拍着自己的良心问一问,他们的工钱,你们是不是应该给发下来!”
王子君的声音,越加的高亢了几分,而那些建筑商虽然心中对王子君刚才的宣布气愤不已,但是面对王子君那逼人的神光,一个个还是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心中无私天地宽,现在的他们心中有愧,自然就做不到理直气壮。而就在他们一个个低头互相看着的时候,站在最边上的老路道:“王市长,就算我们有错,您也不能……”
“我不能就这样推翻和你们的合同是不是?”王子君笑眯眯的看着老路,此时的他,和刚才那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好似突然转变了一个人一般,是看着王子君的笑容,老路却是丝毫都笑不出来。
“王市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有什么事情,咱们都好商量。”老路多少也算是在这建筑行业混了几年的人,在稳定率一下心神之后,辩解的说道。
王子君笑了笑,在一张椅子上做了下来,他喝了一口蔡元沧给他端上来的茶水,笑着道:“商量的选择,我早就已经给了你们,可是你们觉得自己联合起来,我一定会低头,就把商量的门给关上了。既然如此,我也用不着跟你们商量什么了!”
“这个世道就是弱肉强食,什么事说了算,那要看权力掌握在谁手中了。就像那些工人给你们讨要工资,你们怎么不好好的和他们商量,他们在要求自己权益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和他们商量。现在觉得自己受委屈了,想要跟我商量,我告诉你们,商量这两个字,不是给你们专门做的。”
王子君将杯子朝着桌子上一放,用松了松自己衬衣上的扣子道:“刚才给你们讲的道理,你们之中的人都清楚,但是有人一定不怎么服气,那在那么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也不用兜什么圈子了,政府推行的劳动合同,实际上算起来,对于你们并没有什么大的损失,准时给工人们发应该属于他们的工资,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你们不舍得那一点小利益,那是因为你们对自己有自信,对你们联合起来有自信,为了要这些工程的进度,我这个市长就会低头,再加上各方面给我施加的压力,我不得已会向你们妥协的,是不是?”
“呵呵,今天我跟大家说句老实话,你们这些手段都管用了,自从你们联合罢工之后,不少单位的领导找到了我这里,还有几位常委也让我考虑一下工期的问题,还有些职能部门的头头脑脑都打了招呼,让我一时间还真的压力山大!”
鲁天和听着王子君的调侃,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现在的他可以说是事不关己,自然看戏能够笑得出来,但是老路他们这些建筑商,此时一个个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王市长现在已经出了招,那就绝对不会简简单的收回去。
“但是我这个人,就是有个犟脾气,有人说我是拉着不走,打着倒退,你们不是给我施加压力吗,正好对了我的脾气,我就是喜欢顶着压力往前走。你们都不动工,那好,常言道,缺了朱屠户,还吃带毛得猪不成!你们不干,别的地方有的是搞建设的,和他们合作,说不定比你们干的更好更快呢。至于你们通过各方关系给我的那些压力,我也告诉你们了,这些压力,老子不怕!你们能找人,我同样能找人,而且比你们找的还轻松。打个比方,就算你们找的人比较得力,在咱们市的项目上让我没有办法,那好啊,我不做这个项目总成了吧,东埔市可以选择的项目多的是,我就不信你那个熟人能够一个个都给我否了,那不是往死里得罪我吗?!不客气的话,他们没这个必要吧?”
“今天,我把大话撂这儿了,大不了我这个市长就不升了!我就在东埔市干它几十年市长,我耗得起,但是你们这些不遵纪守法的企业,只要我在东埔市一天,你们就休想再接什么工程了!而且我还会以市政府的名义上报省里,对你们这些违反劳动法规定,拖欠工人工资的企业设置一个黑名单,到时候,任凭各位再怎么神通广大,对不起,也只有到外省去捞金子、发大财去吧!”
王子君此时的一番话,说的大多数企业老板都低下了头,他们没有想到王市长竟然如此彪悍的给他们来了一次讲话,但是王子君的每一句话,却是当头一击,狠狠地敲在了他们心里。尤其是王子君那句在东埔市当它几十年市长,虽然他们都知道是一句玩笑,却也让他们都有点冷汗直流的感觉。
王市长很年轻,年轻人都是有点性子的,犯起犟劲来,很容易一条道儿走到黑的。如果这王市长较起真儿来,那自己等人以后就不要做了。
和以后不做的损失比起来,给工人准时发工资,这俩小钱儿,简直就是不值一提。如果因为这种破烂事把王子君惹恼了,那真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呢。
王子君看着这些脸色不但变幻的老板们,心知自己的策略已经收到了好得不能再好的效果。这些人,一个个虽然看上去都是笑容相对,但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之时,就原形毕露了,冲着你呲牙咧嘴,要想让这帮飞扬跋扈的家伙听你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们给打疼了!疼得越狠,他们才越是听话。
心中骂了一声贱骨头,王子君接着笑道:“今天这里没有外人,所以我就长话短说,简单一点。前面我已经说了这么多了,再说下去大家可能会烦,鲁总还等着我的接风宴,再废话就对不住鲁总的肚子了!”
“哈哈,王市长您尽管讲,我这个肚子可没那么金贵。”鲁天和看着王子君翻手为云的手段,心里对这位年轻的市长也多了几分的佩服。因此,在说话的时候,更是不觉放低了几分的姿态。
王子君一摆手道:“鲁总您理解是理解,但是作为一个主人,总不能让客人空着肚子听演讲不是。我再说几句,大家就可以散场了。”
“在东埔市,各位还是按照规矩来比较好,按照规矩来,你们发你们的财,我做我的市长,咱们互相合作,可以利益共赢嘛!换句官话说,就是为东埔市的明天更美好而共同奋斗。”
王子君一边说,一边笑:“这句话是从我开会时的讲话里摘下来的,大家听了可能觉得是老生常谈,那就捞干的,按规矩来的美好前景我说了,现在我就说不按规矩来有什么后果。各位都是有些本事的,但是我还是善意的想提醒大家一句,跟我玩,你们还玩不起!”
王子君的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坐在一旁的蔡元沧都吃惊咋舌的看着王子君,他简直不敢相信,这种颇有些痞子意味的话居然是一向温文尔雅的王市长说出来的!
在场的几个建筑商,原本已经被王子君的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这些带着警告意味的话就像手术穿刺一样,让在坐的每一个人后脊梁骨发凉,房间里陷入一片沉默。
玩不起,他们的确玩不起。就算他们能让背后的人给王子君施加一下压力,但是他这么一个有恃无恐、横行无忌的主儿又能怎么样呢,一旦这人真的硬下心来,恐怕自己身后的人也只能是见好就收,而他们自己呢,难道真的可以不在东埔市混下去么?
玩不起,自己等人真的玩不起,看着王子君那转身就要离开的身影,老路等人几乎同时站起来道:“王市长,这家事情上,我们确实有点鼠目寸光,还请王市长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愿意按照你们的规矩来。”
“不是按照我的规矩来,而是依法办事,诚信经营。”王子君朝着老路笑了笑,脸上充满了自信的说道。
“你说什么,小子,你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刘志斌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脸上闪过了一丝狰狞的说道。
“既然你没有听清,那我就再告诉你一遍,因为你们立峰地产违反了合同的约定,所以我们教育局依法解除和你们建设小学教学楼的协定。”那年轻人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朝着已经朝着自己逼过来的刘志斌看了一眼,一本正经的接着道:“今天天气有点热,请你离我远一点!”
“你……”刘志斌狠狠地看着理直气壮的工作人员,恨不得一拳头打在那年轻人的脸上,但是这个冲动的想法他是不敢兑现的,这小年轻的虽然只是个普通的工作人员,但是毕竟是有公职的,他代表的是教育局的脸面。真像对待那些无业游民一样把他给打了,估计后遗症就多了,他是吃罪不起的。
但是让他这么退下去,他又下不了台。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就听坐在桌子后面的刘超举冲自己喊道:“志斌,还不给我滚下来,脸都扔地上了,你丢人还没丢够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