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慧明的提议,让整个会议室再次变得沉寂起来,免去张焘龙现有的位置,可以说是对张焘龙最为严厉的惩罚了,还有什么比撸掉人的官帽子更严重的问题呢。
几乎瞬间功夫,一道道复杂不一的目光,就朝着董国庆看了过去,这些目光有询问,也有异样……面对这些目光,董国庆神色丝毫不变。蒋慧明的话,简直说到他的心里去了!现在将张焘龙拿下,那是一举两得,一旦拿下了张焘龙,就会弄成一股看不见的震慑力,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再想蹦跶,也得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够不够。
不过此时他并不准备表态,他要看一看,现在的东埔市,究竟还有什么人还在死心塌地的支持王子君。
董国庆的目光,朝着四周逡巡了几眼,就落在一直没有怎么开口的市委副书记、纪委书记罗建强的脸上道:“罗书记,对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罗建强看着董国庆的目光,心中却在盘算着这件事情,虽然他不惧得罪董国庆,但是作为一个对自己的仕途还揣着想法的人,他却不能得罪这件事情后面的另外一个人。
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罗建强沉声的表态道:“这件事情,我认为张焘龙必须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
罗建强的声音不高,但是他的话却在一众人的心中不断地闪动。罗建强建议处理张焘龙,这不但意味着张焘龙的命运将急转直下,更代表着王子君这一系在常委会上力量的进一步崩溃。
祝于平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如果说开始的时候,他还对王子君的话有着那么一丝信心,那么此时此刻,他的信心,却是已经消散的干干净净了,罗建强和王子君交情不错,这一点很多人都是知道的。在很多时候,罗建强都给了王子君不小的支持,而现在,他的态度变幻,对于自己等人来说,并不仅仅是少了一个盟友这么简单。
“孙市长您什么意见?”董国庆好似逐人问一遍一般,直接又把这个问题抛给孙国岭了。
孙国岭一直在喝水,虽然他的杯子,此时已经差不多快要空了,但是他仍然在慢条斯理的喝水。见董国庆问到自己,他才将水杯放下,沉吟了半分钟之后,才沉声的表态道:“我觉得给张焘龙一个通报批评就行了,蒋部长的处理方式,未免有点简单粗暴了。”
董国庆笑了笑,孙国岭的回答,果然不出他的意料,他朝吕和强看了一眼却并没有问他,而是朝着贺岩州道:“贺书记,你什么意见?”
贺岩州心里也很是犯难,他和王子君走得很近,但是这件事情,如果他表态差一点的话,董国庆绝对会将自己等人的态度向上边反映。而一旦让上面的领导对自己没了好印象,那自己日后的前途,将会变得无限渺茫了。
贺岩州绝不允许自己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所以他虽然知道这么做有点对不起王子君的嘱托,但是他还是要将这句话说出去。官场上是没有友谊可言的,全部的同盟都是利益共同体,人不为己,那是要被天诛地灭的。
“我赞同对张焘龙同志进行严格处理。”贺岩州说的很慢,但是他的话,却好似给已经是一面倒的形势,再次订上了一个大大的钉子。
吕和强一直在计算着票数,虽然他对于这次常委会不报太大的希望,但是听着罗建强、彭广兵和贺岩州的发言,他的心里仍然有些悲哀。墙倒众人推,现在王市长才离开多少天哪,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王子君的电话,他接到了。他觉得罗建强这些人,应该也接到了王市长的电话,他们在接到了王市长的电话之后仍然是这般的反应,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现在能不能保住张焘龙,不是最重要的,最为重要的是,现如今东埔市的常委会,掌控权已经落入董国庆的手中了。这件事情,正沿着董国庆设计的轨线,按部就班的运行着。
“董书记,我说一句,我不赞同蒋部长的意见,我觉得我们应该本着治病救人的态度对待张焘龙同志,不能一竿子将人给打死。”虽然知道自己的发言没有太大的用处了,但是吕和强在沉吟了一下之后,还是旗帜鲜明的说道。
董国庆看着还没有发言的党恒等几个常委,一种胜利的感觉充斥在了他的心头。作为一个领导者,董国庆这才感觉到整个东埔市,现在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
虽然有祝于平他们三个反对,但是他们毕竟是少数,寡不敌众,想来以后的事情,他们的影响力将会变得越来越小了。
董国庆不准备再让人发言了,现在这种情形已经足够了,他双手朝着桌子上一圈,就沉声的说道:“同志们刚才的发言都很好,从各个角度提出了对这个问题的看法,这种各抒己见的方式,是民主集中制的具体体现,我觉得应该……”
话还没有说完,会议室的门就被轻轻地推开了,他的秘书快步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自己的秘书,董国庆的脸色就是一寒,不过他心中清楚如果自己这个时候对自己的秘书训斥一番的话,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亲者痛仇者快,因此,他抿着嘴不开口。
“董书记,省委一峰书记的电话。”秘书急匆匆的来到他的面前,俯身下来,示意了一下手里的手机。
胡一峰的电话?董国庆在愣了一下之后,就从秘书的手中接过了电话,他朝着四周那些看向他的众人扫了一眼之后,故意高声道:“胡书记您好,我是董国庆。”
董国庆的声音不高,但是那边的声音却不低,就听胡一峰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国庆同志,我是听不得别人不同意见的人吗!”
胡一峰的话,没头没尾,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胡一峰的电话就挂断了。听着手机那头传来的嘟嘟的盲音,董国庆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了起来。
他明白胡一峰的意思,而这个明白,却是让他的心更是有些发寒。他知道自己这次很有可能是拍在马蹄子上了。现在处理张焘龙,恐怕已经有人将闲言碎语传到了胡一峰的耳朵眼里了。
张焘龙因为破坏规矩被免职,这件事情如果没有人提,那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会一笑而过。但是如果有人拿这件事情说事,特别是在胡一峰面前说事,那事情就会变得相当的严重了。
不管胡一峰出于什么心理,他都要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但是让董国庆有点想不透的是,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呢,居然到胡一峰的面前搬弄是非去了?
一个影子,在他的心头不断的闪动,但是此时此刻,董国庆已经没有心思想这个了,他要做的是,怎么把已经一面倒的常委会再挽回来它。
虽然他觉得这对于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这种变脸的态度,却是硬生生的在自打嘴巴。只是,再难堪也得去做,因为这是胡一峰的指示。
将手机交给秘书,董国庆重新坐在了椅子上,他朝着在座的众人扫了一眼,咳嗽了一声,这才沉声的说道:“刚才大家的意见我觉得都很好,我们工作的宗旨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张焘龙同志的错误,我认为只是一个程序上的错误,毕竟这个同志的出发点还是好的。”
“我们的工作,要允许有不同的意见,只有在不同的意见相互比较之中,我们才能找到最接近真理的答案。对张焘龙同志,我建议大家应该秉着多帮助,多教育的落脚点出发,帮助这个同志改掉自己的小毛病。”
各个常委的脸色,此时变幻的相当厉害,他们虽然没有听到胡一峰在电话中说的是什么,但是从董国庆刚才一副要拿张焘龙试问,现在又迅速变脸的态度相比较,就足以能猜出来,在和胡一峰的电话之中,董国庆并没有得到什么夸奖,而董国庆突如其来的变化,想来也和胡一峰的态度有关。
众人都不再开口,但是心中的想法却是各不相同。尤其是祝于平等人,简直把王子君当成神了。
王市长是怎么办到的呢,他怎么能让胡一峰给董国庆发指示,让董国庆将这个自酿的苦果硬生生的吞进去呢,而且还吞得如此主动。
会议无声无息的结束了,负责会议记录的秘书郑重的在记录本上写下了由市委副书记祝于平对张焘龙同志进行谈话批评的处理意见之后,这次对张焘龙的处理会议,就画上了一个圆圆的句号。
董国庆一众常委走出会议室的时候,一个个脸色都很是难看,他们心里猜测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去问董国庆。毕竟董书记现在心中正生气呢,被他当成出气筒,那真是太丢人了。
常委会的消息,传播的很快,而这里面的波折变化,更好似一个演绎故事一般,传遍了整个东埔市的的党政机关。各种各样的传言,更是犹如乱草一般,不断地朝着四方绵延。
张焘龙回到高新区之后,就将自己关在了办公室,以往他的办公室外面,总是等满了前来汇报工作,以及打着汇报工作之名,实际上想要和他亲近的人。
但是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张焘龙的办公室一下子变得出奇的安静,足足有一个多小时,都没有一个人敲门。
从沉吟之中站起身来的张焘龙,觉得自己口渴难耐,这才想起自己从回来都没有喝上一口水。被生理逼迫的张市长,掂起水壶朝饮水机走了过去。
摁了两下饮水机,水缓缓的流了下来,在水流了半杯的时候,水流一下子停了下来。张焘龙看着一下子黯淡了下来的房间,顿时明白办公室应该是断电了。
端起杯子将半杯水喝下去,张焘龙又恢复了先前的精气神,对于这次直言的结果他是有预料的,因此,放下杯子之后,张焘龙就拿起笔开始写了起来。
这次他写的是开发区还没有完成的工作,准备到交接的时候用。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张焘龙办公室的光线,也渐渐的暗淡下来。如果是以往,根本不用他吭声,电路一旦出现问题,管理机关事务的科室,就会以最快的速度,马不停蹄的忙活起来。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之中,秘书小吴快步走了进来,他看到张焘龙在写东西,赶忙去开灯,发现灯竟然打不开之后,这才赶忙道:“张书记,我这就给机关事务管理科打电话。”小吴一边说话,一边快速的拨通了机关事务管理科的电话。
可是五分钟过去了,别说来电,就是一个人影儿也没有来,看着越来越暗淡的光线,小吴忍不住再次拿起了电话。
“小吴,不用打了,他们可能太忙了。”张焘龙看着小吴那因为生气而有些扭曲的脸,笑着安慰道。
小吴在机关多年,也知道世态炎凉这回事,但是自己的老板还没有动地方,这些人就敢明目张胆的这么干,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张书记,机关事务管理科那帮人,我得骂他们几句!”说话之间,小吴再次拨打了电话。
“什么,张书记办公室电路坏了,吴秘书,您放心,我这派人去修,嗯,刚才就想过去的,一时找不到人,给耽误了!那个什么,今天电路出了点毛病,好几个领导的办公室线路都坏了,您要是早给我打电话,我也好安排。”
作为机关的老油条,机关事务管理科那位科长,只是几句话就将小吴要发的脾气给硬生生的堵回来了,恨恨不已的小吴挂断了电话,朝着窗外看了过去。
窗外越加的暗淡,但是一盏盏灯,却从窗户透出了洁白的荧光。透过这些光,更可以看到各个办公室里洁白的墙体,以及正在跟着各种事情的人。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小吴在这一刻越加明白了,他朝着张焘龙看了一眼,却发现已经放下笔的张书记,脸上无比的轻松。
“小吴,收拾一下,咱们回家。”张焘龙朝着小吴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就准备去拿自己的包。
就在这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随着小吴打开门,就见办公室的主任快步的走了进来,有些发胖的办公室主任手中,此时还拿着三根已经点着的蜡烛,他一边走,一边沉声的向张焘龙检讨道:“张书记,机关事务管理科的老侯真不知道怎么搞的,连您这里断了电都不知道!我看那个位置,他还是不要坐下去了。”一边说话,他一边朝着小吴招手,示意小吴帮自己将这些蜡烛放在张焘龙的办公桌上。
而就在小吴忙活的时候,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
“张书记,您这办公室的电是怎么了,这黑灯瞎火的,我看您还是先到我办公室里坐坐吧。”高新区的副区长房岭军一走进张焘龙的办公室,就朝着张焘龙热情的邀请道。
而随着房岭军的到来,就好似一根导火线一般,一会功夫,就有十多个人走进了张焘龙的办公室,这些人之中,足足有一半以上,手里都拿着蜡烛和手电筒这等的照明工具。
而机关事务管理科的人,更是一下子连着来了四个电工,还没等科长老侯作自我批评,就成为被众人炮轰的对象了,更有主管后勤的副主任直接要老侯做出深刻的检讨,不然的话,就卷铺盖滚蛋。
这突然的变化,张焘龙看在眼中,就在他感觉到什么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正当他拿起桌子上的电话之时,自己的手机也响了。
犹豫了一下,张焘龙还是将手机拿了起来,看了一下来电号码,他就赶忙尊敬的道:“祝书记您好。”
房间之中本来乱哄哄的人,此时听到张焘龙嘴中说出了祝书记几个字,一个个顿时赶忙闭住了嘴巴,房间顷刻间就变得安静了起来。
“多谢祝书记,我明白。”在听了电话那头祝于平的话之后,张焘龙严肃脸上的肌肉颤抖了一下。
祝于平的电话说了有三分钟,而他办公桌上的电话也响了三分钟。站在电话旁边的办公室主任看着一个个闪动的来电号码,心中不由得暗自擦着汗。
当挂断祝于平电话的时候,办公室的灯亮了起来。但是众人却没有走的意思。一个个站在那里,支愣着耳朵听张焘龙打电话。
二十多分钟之中,张焘龙接到了十多个电话。这些电话,都是告诉他一个消息,那就是他安然无恙了,除了这些讨好的电话之外,张焘龙从祝于平等人的电话中,听到了一个消息:这一次他之所以能轻松过关,完全是因为有人在后面保他,至于是谁出的这份力,他不问也知道是谁。
可是,王市长为了保自己,究竟又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呢?张焘龙望着窗外的灯光,一时间心里难受的紧。
在党校旁边的一个茶馆里,王子君看到了专程进京的张焘龙,和前些时候相比,张焘龙多了一丝的疲倦,但是那双眼睛,依然炯炯如电,好像充满了斗志一般。
一壶茶,在房间里飘起渺渺的白烟,张焘龙一边帮着王子君将面前的杯子倒满,一边轻声的道:“王市长,我敬您一杯。”
王子君看着恭谨的张焘龙,笑了笑端起茶杯静静的喝了一口。然后笑着道:“焘龙,怎么想着进京来了?”
“市里成立了一个招商团,我被任命为副团长,现在招商团正在四面八方招商。”张焘龙的话语之中,依旧多出了一丝苦涩。
王子君明白张焘龙这个任命的意思,这是有人不愿意看到他阻拦镇非公司项目的进行,故意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个差事支开他。王子君很想安慰张焘龙两句,但是最终,他还是淡淡的说道:“焘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王市长,我知道一切都会好起来,我这次来,主要是想向您表示感谢的。”张焘龙说话之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王子君看着一脸恭谨的张焘龙,轻轻地一拍桌子道:“焘龙,你这是要干什么,赶紧坐下。”
“王市长,要不是您,恐怕我这次就不会这么轻松的招商引资了。”消息的传播,历来都是很快。特别是关系到省市领导的事情,传得更加的快速。
胡一峰在省里面大发了一通脾气,虽然并没有针对任何人,但是这场脾气却被有心人很快联系在了东埔市王子君打的那个电话上。而从省到市,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测王子君说了什么,居然让胡一峰把杯子都摔了。
凭空猜测别人的话,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是根据事情发展的去捋顺经过却很简单。很快,一条条脉络,就被人分析了出来。
王子君打电话之后,胡一峰给董国庆打了电话。而东埔市正在商议如何处理不按规矩出牌的张焘龙,而最终的结果却是董国庆在接到胡一峰的电话之后,等于自己打了自己的脸,将自己酝酿好的处理意见又给收回去了。
光凭这些,就能分析出王子君帮着张焘龙说了话,而且说得肯定是一些触动了胡一峰神经的话。
“王市长,为了我让您……不值得。”张焘龙看着王子君,沉吟了半分钟之后,动情的说道。
“有什么值不值得的,焘龙,你的脾气啊!”王子君哈哈一笑,端起茶壶将张焘龙面前的水又添满了几分。
张焘龙看着淡定的王子君,心里一阵感动,他沉吟了瞬间,还是带着一丝倔强的道:“王市长,我这脾气,恐怕是改不掉了。”
王子君没有说话,他嘴上虽说让张焘龙改一改脾气,但是实际上,在他的心中,却依旧喜欢那个敢于在胡一峰面前仗义执言的男子。
“你要想走得更远,就得改改你的脾气。”王子君看了张焘龙几分钟之后,郑重的说道。
张焘龙显然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他看着王子君平淡的神色,突然道:“王市长,我想知道您究竟和胡一峰书记说了什么?”
“其实也没有说什么。”王子君摆了摆手,笑了笑道:“我只是告诉一峰书记,如果有人给他提个意见就被免职,那一峰书记这官当得也太霸道了吧。”
张焘龙的心一颤,他对于自己向胡一峰直言的事情从来没有后悔过,而且在心中,还有那么一丝自豪感。但是此时听到王子君看似随意的话,他才感到自己和王子君究竟差的多远。
王市长这哪里是劝人哪,这简直就是骂人加威胁人啊,虽然他说的很是含蓄,但是却话里有话,自己都能听懂,更何况是作为省委书记的胡一峰呢?
看着漫不经心的王子君,张焘龙想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有些感谢的话,是用来说的,但是有些感谢,却是要被记在心里的。
轻轻地音乐,在茶室里如水一般流淌,静静的喝了一杯茶之后,张焘龙突然道:“王市长,说实话,我对于自己的行为还真是有点后悔了。”
“怎么?”王子君抬头朝着张焘龙看了一眼,声音越加的淡然了。
“王市长,如果不是我越级说了这些话,我现在应该还在开发区,虽然是螳臂挡车,但是我仍然能够阻止一下镇非公司的xp项目向咱们东埔市落户。”张焘龙说到这里,有些不甘的道:“可是现在,我却是什么也做不了了。”
王子君笑了笑,此时他有点明白当年薛耀进为什么如此赏识张焘龙了,因为这是一个敢于干事的人。
“王市长,虽然咱们把环保口号喊得震天响,但是有些时候却是……,您知道吗,就在我离开东埔市的前一天,一些专家已经开始论证这个项目的建设对东埔市会有什么影响了。”
张焘龙说到这个论证会,拳头就有点攥紧了道:“都是一群王八蛋,还专家呢,都是些拿钱就给办事的婊子,他们给出的结论是影响很小,可以忽略不计,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
王子君笑了笑,这个结果他已经知道了,看着激动的张焘龙,王子君笑了笑道:“焘龙,你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招商引资,至于其他的,我会办的。”
张焘龙来的时候,虽然也想过要请王市长阻拦这件事情,可是因为心中明白这件事情并不容易,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他没想到,王子君竟然不等他说,就把这件事给揽下来了。
王市长能阻拦得住这件事情么?张焘龙看着静静喝茶的王子君,心里充满了信任。
王子君回东埔市是请假回去的,在他从山垣市的机场下飞机的时候,老董和赵国良两个人就已经恭敬的等在了接机口的位置。看到两人熟悉的身影,王子君心中升起了一丝淡淡的欣喜。
“王市长。”赵国良快步的将王子君手里的包接到手中,然后快速的帮助王子君打开了车门。
而老董却是朝着王子君笑了笑,就犹如以往一般熟练的走进驾驶的位置,将那辆黑色的奥迪轻轻地启动了。
奥迪车飞驰在从山垣市到东埔市大道上,赵国良手里拿着一个本子,向王子君汇报着东埔市工作的变化。在接近东埔市的时候,王子君让赵国良拨通了董国庆的联系手机。
董国庆在接到王子君的电话时,声音里充满了笑声:“子君市长,在党校学习怎么样?我和在家的同志一直想去看看你,都被这琐碎事儿给缠住了,没能成行,希望老弟多多谅解,可别挑我们的毛病啊!”
对于董国庆的亲热,王子君笑着回应道:“董书记,看您这话说的,见外了不是?我知道您忙,我这一走,所有的担子都压到您的身上了,要说应该觉得不安的,应该是我这个在党校悠闲学习的。”
两人的话,说得都很客气,好似两个久未见面的朋友一般。扯了几句套话之后,王子君笑着道:“知道董书记您忙,所以我从党校回来慰问各位战斗在一线的领导,董书记,您今天中午没别的安排吧,要不,咱们两个在东埔宾馆对付一顿?”
董国庆一愣,他显然没想到王子君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只是短短的沉吟了半分钟,他就沉声的道:“王市长你回来也不说一声,我好派人去接你。那好,今天中午,咱们在东埔宾馆喝两口,近来,宾馆新请了一个大厨,一手鲁菜做得那叫一个绝啊!”
王子君笑着答应了之后,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就把电话给挂了。放下手机之后,王子君的手指轻轻地摁在了车窗的控制器上,随着玻璃车窗的缓缓落下,一股清新的空气,带着一丝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离开东埔市差不多两个月了,这一次返回,王子君的心中不觉充满了感触。他不是一个喜欢伤春悲秋的人,但是此时心里一丝丝的感伤,却是在他的心头激荡。
他不想离开这个让他投入了汗水和奋斗的城市,所以他回来了,虽然这一次回来还是要离开,但是为了能够成为在这次竞争的成功者,他必须要回来。
“停车。”车子在行驶到一片正在忙碌的土地前,王子君沉声的朝着老董说道。
老董没有说话,无声无息的将车子停在了路边,王子君从车上走下来,轻轻地呼吸了一口空气,就迈步朝着一个正坐在田头喝水的老人走了过去。
“老人家,赶路有点渴了,能借点水喝么?”王子君来到老者的身前,轻声的问道。
那老人本来对停下来的车子就很是惊讶,此时看到这个从车上走下来的年轻人很有礼貌的对他说话,一种被尊重的感觉,让他觉得有点手足无措。
“杯子这个……你喝吧。”老人先是有些踌躇,但是最终还是把自己的粗碗好好地涮了一遍,这才将一碗水端在了王子君的面前。
王子君笑了笑,向老人家道谢之后,一口气将碗里的水喝掉大半,然后笑着道:“老人家,你们怎么这个时候种红薯啊?”
“春天种的红薯熟的早,到时候在城里卖比粮食收的多。”老人接过王子君递过来的烟,摸了摸,笑着向王子君说道。
看着老人淳朴的笑脸,王子君又坐着和老人闲谈了几句,这才将碗里的水喝完,朝着车子走去。虽然他和老人只是说了几分钟的话,但是这最简单的谈话,却让他的心情好了很多。
农民种地,为的是增加收入,而自己使用的一些手段,也是为了让事情顺着正确的方向发展。
中午十一点半,当王子君走进东埔宾馆的时候,市委秘书长党恒已经等在那里了。在看到王子君走过来的时候,党恒整了整衣服,快步的朝着王子君迎了过来。
“王市长,您一去学习,可把我们想坏了。”党恒的声音不低,听上去好像有点夸张,但是他握着王子君紧紧摇晃的手,却是说明了一切。
王子君拍了拍党恒的手,他明白党恒是在对自己在那次遴选事件中的出手表示感谢。虽然不在东埔市,王子君对于党恒的现状还是了解的,自从那次遴选事件之后,党恒虽然依旧是秘书长,但是他在董国庆那里的地位,却是已经一落千丈了。
用蔡元沧的话说,董书记正有意拉开和党恒的距离,党恒这个没有书记支持的秘书长,让位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党秘书长,我同样也想你们哪,这不,一过星期天,我立马就跑回来了,回家来看看。”王子君一面跟着党恒朝着包间里走,一边用一种开玩笑的口气道。
两人说话之间,就走进了一个大包间,随着两个服务员将门子轻轻地推开,早就坐在房间之中的祝于平等人纷纷站了起来。
“王市长,您要是再不回来,我们还说要去京里找你喝酒呢!”罗建强一边朝着王子君伸出手来,一面亲热的说道,在处理张焘龙事件上的表态,好像根本就不是他做的一般。
王子君同样笑得很是灿烂,他和罗建强亲切的握手之后,更是用埋怨的口气道:“你这个老罗,老是说要到京里找我喝酒,我为了等你来,专门托人从二锅头的老厂家买了两瓶陈酿的酒,可是你这个贵客却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今天为了罚你,你得好好地喝两杯。”
和罗建强说话之间,王子君又向其他常委说笑了几句,一时间,整个包间之内的氛围都变得热烈了起来。
“王市长,董书记和蒋部长因为有些事情要办,所以要晚一点。”党恒在王子君落座之后,轻声的说道。
王子君笑了笑道:“秘书长,咱们东埔市这么多事情,董书记不忙才怪呢,这样吧,咱们先等一等,董书记来了咱们再开席。”
时间在等待之中慢慢的过去,在十二点过了十五分钟之后,包间的门被推开了,一脸歉意的董国庆一走进房间,就大声的朝着王子君道:“王市长,真是太抱歉了,今天的事情有点多,我一心想着早下班,但还是被人被耽搁了几分钟。”
王子君从椅子上站起来和董国庆握了握手,笑着道:“董书记,我刚才还和建强书记、广兵书记说呢,我这一学习,可是将家里的活计都压在了您的身上。这一次回来,可得好好地敬您两杯啊!”
“子君市长,我也是真想你啊,没有你在市里面坐镇,还真是有点忙不过来,不过呢,这学习乃是上级对于你的重视,咱们东埔市的工作就算是再忙,也不能耽误你学习的事情。”董国庆说话之间,就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蒋慧明跟着董国庆走进来,他在董国庆落座之后,也笑着朝王子君道:“王市长,我们可真是想您啊,不过董书记说得对,咱们就算是再忙,也不能耽误您的学习大业。毕竟您这次学习,可是代表咱们山省去的。”
王子君那里听不出他话里有话,但是王子君不愿意和蒋慧明一般见识,他朝着蒋慧明点了点头,就轻声的道:“咱们今天又聚在一起,就好好地喝一场,秘书长,要人上菜吧。”
东埔市的大佬在这里吃饭,宾馆的大小领导,一个个都在门口伺候着。党恒吩咐了一声,只是用了三分钟,一桌子的菜,就摆满了厚重的餐桌。
因为王子君和董国庆两个人都是笑容满面,所以这一次喝酒的氛围很是热烈。但是王子君还是能够从这热烈之中,感到一些人对他的生分。这些生分的人虽然嘴上越加的热情,但是这种生分,却不会因为一两句话就能够掩盖的。
罗建强和彭广兵这两个副书记,看来注定要和自己渐行渐远了。王子君心中感慨,但是表情上,却是越加显得热情。好似他根本就看不出这一些生分一般。
而董国庆的敬酒,也显得很是热情,今天的董国庆,显得分外高兴,他一向喝酒都显得很是严谨,但是今天却是破例一般的端着酒杯和王子君连连干了三杯酒。
党恒看着这场酒席的热闹,心里却是有些落寞,他已经从省委组织部的熟人那里听到了一个消息,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好的消息。
调离东埔市,到省委政策研究室当副主任。这个安排对于党恒的仕途来说,算得上是一次挫折。虽然这个消息还没有被证实,但是他心中清楚,越是小道消息,有时候越是事情最为准确的走向。他作为东埔市的秘书长,要调离他的,就是省委也要征求董国庆的意见。
可是现在,董国庆并没有给他说任何话,更没有透漏任何的消息。
看着酒桌上其乐融融的众人,党恒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想法,那就是在这桌酒席上聚会的人,不知道以后是不是还有机会重新聚在一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