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冬城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面带微笑,很乐观开朗的样子。豆豆快速地跑到了她的身边,小家伙已经有她的腰高,“怎么样?麦迪森人不错吧?”,豆豆双臂环xiong,仰着头看着她,认真地问。
“嗯,人很风趣幽默,跟他聊天很开心。”,纪芯柔诚实地说,“不过,你下次可别这么冒冒失失地让我跟别的叔叔约会了,知道吗?柔柔没有准备,会很尴尬的。”,低着头,看着他,略苦笑着说。
“柔柔的意思是,下次只要我告诉你,你就会和别的叔叔约会?”,豆豆那大眼睛转了一圈,然后欣喜地问。
纪芯柔笑笑,然后,点点头,“柔柔发现,外面的世界其实很精彩,走出去看看也不错。”,她说了句让豆豆感觉很深奥的话,不过,只要她答应约会就好。
苏冬城却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她是发现外面的男人很多?打算真正地跟他们交往了?
不过,这跟他没什么关系。
他倒是希望她能找到个男人,那样,他就不用被儿子要求跟她在一起了。
“我还会继续帮你挑选优质的男朋友的,你先和麦迪森交往试试,我觉得他人很不错的。”,豆豆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认真地说。
纪芯柔笑笑,点着头,“人小鬼大!中午想吃什么?”,点了点他的小鼻头,柔声地问。
“冬子说给我们做饭的!”,豆豆连忙道,看向失神的苏冬城。
他蓦地回神,“我什么时候说了?”,气恼地反驳。
“在家做饭麻烦,要不出去吃吧?”,她问,看了他一眼,不想麻烦他。
“外面的饭菜不好吃,冬子做!”,豆豆不依,非得制服老爸给他和妈妈做饭,苏冬城气恼地瞪了他一眼,“你们先回去,我超市买菜!”。
“我和柔柔也去吧,帮你拎东西!”,豆豆拉着妈妈的手,牵住,拽着她,走近爸爸,然后也牵住了苏冬城的手,用力地牵住,苏冬城没法挣开。
看着小家伙站在中央,左手边是她,右手边是他自己,小家伙迈步向前,牵着爸爸妈妈的手,走在巴黎古老而繁华的街道边。
两个大人皆不自觉地迈开了步子,同他一起走。
纪芯柔心口有些酸涩,嘴角扬起,没有说话,平静地享受着这难得的,一家三口手牵手走在街道上的感觉。这,还是第一次呢。
以前出门,都是坐车,因为她是个傻子,还是个疯子,在马路上喜欢乱跑,三岁小孩都不如……
“这样才像一家人嘛,冬子,你看我们一家三口的回头率很高呢,他们一定是在羡慕我们!”,豆豆穿着大头小皮鞋、牛仔裤和小衬衫,俊脸遗传了右手边苏冬城的,那轮廓已开始分明的小脸,简直是苏冬城的翻版,他左手边的纪芯柔是典型的东方美人,穿着打扮朴素低调,这样的一家三口走在异国的街头,当然赚足了回头率。
苏冬城转过头,看了眼儿子,“苏嘉屹,你能谦虚点么?”,他淡淡地问。
“谦虚点,那还是苏冬城的儿子么?”,豆豆立即反驳,小家伙的话让纪芯柔不禁莞尔,没错,苏冬城一直是一个很骄傲、自信十足的男人,他为人很高调,却不张扬,自信十足也就不会谦虚。
豆豆还是很了解他的。
她也ting了解他,记得,他为人很正直,对兄弟、朋友很仗义很有义气。可以说,他算个完美的人,当然,她纪芯柔是他一生唯一的污点。
不过,他现在已经把这块污点从身上抠掉了。
“混小子!人小鬼大!”,苏冬城chong溺地说着儿子,纪芯柔也笑笑,还好,豆豆是个性格开朗的好孩子,并未因为家庭的境况,导致性格有缺陷。
一家三口一起去了一家卖蔬菜鲜肉类的超市。
苏冬城是个对吃很有见地的男人,多年的厨房经验,让他在挑选食材时也有独到的经验。
挑选的食材都很新鲜,很难见到有这样会买菜的男人,就算在她心目中很完美的堂哥纪景年在这方面也远远败给了他。
她只有看着他买菜的份,挑什么他都不满意。
不一会儿,一家三口各自手里都拎着东西回了她的公寓,苏冬城进了厨房,开始做饭,她没去帮忙,去了自己的工作间,复习今天学习的内容。
做了好一会儿,完成了今天的任务,抬起头时,感觉头有点疼,“嘶……”,是要下雨了吗?坐在一旁的椅子里,揉着头,暗暗地想。
这个头,后遗症很多,尤其阴天,头疼地厉害,医生说是正常现象,曾受那么严重的伤,怎么可能没有后遗症?
“豆豆,吃饭了!”,最后的番茄蛋汤好了,苏冬城端着一大碗汤出来,冲豆豆喊,豆豆连忙放下游戏机手柄,“饿死了,柔柔,吃饭了!”,冲着纪芯柔工作间的门喊了声,豆豆跑去洗手。
“冬子,下雨了,收衣服!”,见外面下了雨,阳台上还晾着衣服,豆豆喊了声。
苏冬城连忙擦手去了卧室,将阳台的窗户关上,衣服不用收,不被淋到雨就好。
以前连一件衣服都不会洗的女人,现如今也会洗衣服了,苏冬城看着晾衣架上的衣服,暗忖,然后出了卧室。
她还没出来,豆豆还在卫生间,说肚子疼,让他喊柔柔吃饭。
苏冬城走去工作室门口,敲了敲门,然后严肃地喊了声,“吃饭了——”
说完便快速地离开。
她听到他的声音,站起身,后脑一阵阵锥心般的痛,强忍着,开门出去。
桌上摆满了浓香四溢的饭菜,这是在法国几乎没有的中国式家常菜。三菜一汤,还有白米饭,若是在平时,光吃这米饭,她都能吃饱。
但,这时头疼,什么胃口都没有。
“真下雨了啊。”,看了眼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中雨的样子。
苏冬城没说话,豆豆这时才跑了出来,纪芯柔去洗了手。
“还是冬子做的菜好吃,柔柔,你多吃点!”,豆豆夸赞爸爸的厨艺,所谓,吃人嘴短,该夸的时候必须夸,为妈妈夹了一块红烧肉。
“谢谢豆豆。”,她笑着说,低下头时,后脑勺抽疼了下,勉强地张口。
“麦迪森要是会做中国的家常菜就好了!”,豆豆说了句,“不然,我再帮你找一个华人叔叔吧?最好移民来的,会做饭的!”,豆豆接着说,没发现纪芯柔的异常。
“柔柔,你说话啊——”,豆豆的小嘴吃起菜来快得很,红润的小嘴唇上染得油亮亮的,边吃着,边问,“这汤丸不错。”,拿着勺子,舀了一只肉丸放进妈妈的碗里。
“柔柔,你怎么吃这么少!”,见妈妈连块红烧肉都还没吃完,豆豆扬声问,生怕她亏待了自己。
“豆豆,柔柔有点不舒服,先去休息一会,你慢慢吃。”,她脸色泛白,看着对面的豆豆,勉强地笑着说。
“你哪不舒服?”,豆豆紧张地问,苏冬城一直么吱声。
“豆豆别紧张,阴雨天,柔柔有点头疼而已!”,她笑着说,站起身,“睡会儿就好了!”,说罢,快速地进了卧室。
豆豆不放心,看了眼苏冬城,他记得,她以前没这个毛病。
“柔柔不会有事吧?”,豆豆认真地问。
“她能有什么事?!吃饭!”,对豆豆沉声喝,夹了块豆腐进他的碗里。
“柔柔现在身体比以前差多了,冬子,我真怕她再生大病……她是我妈妈。”,豆豆红着眼眶,小声地说,垂着头,然后扒着碗里的饭。
苏冬城的心抽了下,笑笑,“她不会有事的,那样都没死,命大着呢!”,似是对小家伙的安慰。
“她不是你的什么人,你当然不关心,她是我妈妈!”,豆豆气恼地说,放下筷子,去了厨房,不一会儿回来,拿了三只碗,将三道菜分别夹出一些,然后放去了冰箱,留给妈妈睡醒后吃。
他不放心地悄悄地进了卧室。
纪芯柔躺在chuang上,嘴里发出细微的抽气声,头还很疼,她闭着眼,尽量忽视那丝丝的抽痛。
“柔柔,你哪疼?”,豆豆趴在chuang边,看着她,小声地问。
听着儿子的声音,她倍感窝心,“头有点疼而已,豆豆怎么不去吃饭?”
“吃饱了,我帮你揉揉!”,小家伙说完,脱了鞋子上了chuang,坐在她的身后,小手指探进了妈妈的头发里,“豆豆不要——”
“啊——”,豆豆惊呼,感觉mo到了什么,低下头,看到了她头皮上的伤疤,还有一块地方根本没长头发。
“豆豆!”,她连忙将他的小手拿开,怕吓着儿子,头皮上有疤,开路手术留下的,很难看。
“柔柔,那是什么?”,豆豆红着眼问,并不嫌弃地看着那疤痕。
“小疤痕而已。”
“就是这疼的吗?”
“嗯。”
“我帮你按摩,你趴着吧!”
“不用啦,马上就好了,雨停了就不疼了。”,她不好意思地说。
“柔柔快趴下!”,豆豆命令道,她只好趴下,然后,感觉到了豆豆的小手指在自己的头皮上穿梭,“有点痒啦……用力按才好!”,她笑着说,感觉头疼被儿子窝心的关心消去了一半,她闭着眼,嘴角尽是欣慰的笑。
“这样可以吗?”,头疼稍微用力地按着那伤疤,问。
“嗯嗯,就这样……豆豆,不怕那丑陋的疤痕吗?”,她笑着问,心里涨满了感动。
“不丑,柔柔怎么样,豆豆都不会嫌弃!”,他大声地说,红着眼,“这疤痕是因为冬子,留下的吗?”,小家伙又问,虽然当时才七岁,但是,记得冬子跪在柔柔的病chuang边说过,她是因为他才受伤的,为了救冬子的命才受伤的!
此时,苏冬城就站在房门口。
闭着眼,微微扬起头,双拳握紧,似是进.入了某种场景中。
“不是因为冬子,是因为柔柔当时是个傻子!”,她大声地说,眼泪顺着眼角落下,“如果柔柔不傻,肯定不会救冬子的!所以,不是因为冬子!”,继续说了句,为自己当年的行为解释。
苏冬城听了她这样的话,心口舒畅了很多,但又有另一种莫名的失落。
她说,是因为傻,那么,他心里的那点愧疚可以少些了,但——
“不是因为爱冬子吗?”,豆豆问出了门外苏冬城心里的问题。
“不是!一个傻子是不懂爱情的!”,她接着说,“豆豆,别问了,柔柔没怪过冬子,柔柔受伤,是咎由自取。”
豆豆有点听不懂。
透着门缝,苏冬城看着他们母子的互动,悄然地转身,没有进去。
他坐在客厅沙发里,点了根烟,低着头,若有所思着,抽着。
再进去的时候,这母子俩居然都睡着了,豆豆偎在她的怀里,两人睡得很香甜,他安静地看着这温情的一幕,弯下.身,动作轻柔地帮他们拉上薄被。
视线无意中落在了她的头上,黑色的头发有的朝一边散开,露出一块没长头发的疤痕,心纠结了下,手指竟轻轻地抚了上去……
浓浓的男性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萦绕在鼻间,她醒了,感觉他在,一动不敢动,闭着眼,几乎屏息着。
那轻柔的触碰,似一双手,正在抚慰她脆弱的心灵。
给予了她一点点安慰。
又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苏冬城满脑子都是那晚的场景,那个傻子纪芯柔喊了声,“老公,让柔柔保护你。”,然后,倒进了他的怀里,鲜血喷洒在他的脸上,她的身子重重地落进主机怀里,很沉,如敲打在心上。
那时,他恍然明白,那个小傻子是爱他的。
但是,她刚刚对豆豆说,那不是为了他,是因为傻,才那么做的。
她否认,那个傻子纪芯柔爱他。
或许,真的是因为傻,才那么做的吧?他木然地弯着身,站在那,目光怔忪,心口沉重、压抑,如外面阴郁的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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