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最近没有出差的任务嘛?”
听说儿子要出差,昨晚上又没回来,说是有工作,这会儿刘茵皱眉了,问道:“去哪啊这是?”
“奉城,东北。”
李学武笑着从母亲怀里接过儿子亲了亲,逗得李宁咯咯咯地笑。
别看小家伙跟他的时间少,可对他和对顾宁以及母亲刘茵可不一样,甭管咋哭呢,只要见着他便能立即收住,要是逗一逗,还能笑出声来,可招人稀罕了。
尤其是书房啊,主卧再怎么好,他也是喜欢书房里的物件。
抱着他坐在椅子上,这眼睛就不够撒么的了,看看这,够够那。
李学武稀罕孩子没个样,连刘茵看了都觉得想笑。
亲脚丫,亲屁股的,没小时候看见别人家小孩子穿尿裓子的那种嫌弃了。
他稀罕李宁可叫李顺看见过一回,逮着他训了好半天。
核心思想就一个,《礼记·曲礼》上说的,抱孙不抱子。
不能溺爱孩子,更不能教孩子不学好,要给孩子树立榜样。
李学武也是认真听了,但心里是没觉得自己有哪做的不对的。
孩子这么小,要是不让他稀罕,等长大了,会跑了,再想要稀罕都稀罕不着了。
你说他还小,有的是时间,可这孩子是见风长,一眨眼的功夫就要上大学、结婚、生孩子,自立门户了。
就像他自己一样,从小都没记得跟父亲亲近过,心里总是有些遗憾的,对待下一代有他自己的教育想法,不想再遵从老一套。
什么三天不断,上房揭瓦。
什么棍棒之下出孝子等等。
刘海中家三个孩子,要论棍棒教子法,全大院也找不出比刘海中更狠的父亲了,可他家出了孝子吗?
父亲李顺在自己小的时候是打过他,十五六岁的时候打得也厉害,可也没见自己成什么材。
要不是有机会多读了几年书,靠着家里三叔的关系去了南边当兵,就他这个体性,还成材呢?
所以孩子的教育不在于打,而在于为什么要打,打了之后要实现什么效果,不打有没有其他办法。
你再看看李姝……这样的孩子你说不打能行吗?
“这花是谁弄折的?”
李学武无奈地看着花盆里“折腰”的郁金香,顾宁从医院带回来的,是患者特意送给她当谢礼的。
结果呢?
李姝的小手真是快,才拿回来几天啊,就给掐折了,这花开的正好呢,现在拦腰斩断。
李姝背着小手站在那,大眼睛眨呀眨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学武倒是没生气,只是要摆出严肃的面孔教育孩子不能糟践东西,浪费东西。
“我……我就、我就想看看。”李姝不安地指了指花盆道:“我都没上去,我就用手摸了摸它,它就这样了。”
“嗯,你就摸了摸,它就这样了?”李学武叹了口气,耐心地问道:“那你是怎么摸它的?”
“就、就这样摸的。”
李姝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在他的胳膊上碰了碰,随后快速地收了回去,好像怕粘包似的。
秦京茹从卫生间里出来,瞧见李姝挨训,挑了挑眉毛笑着道:“我说不让你着它边,你非不听说吧,现在好了,挨训了吧?”
“我没有——!”
李姝站在那,小手攥在一起无助地撇着嘴,带着哭音喊道:“我真就想摸摸它,没想弄折它。”
“怎么了这是?”
正巧这会儿顾宁也下班了,背着挎包从门口进来,听见李姝的哭音,还以为李学武逗孩子呢。
李姝见着妈妈回来了,更觉得害怕了,靠在墙角使劲抿着嘴唇,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可却不敢哭出声。
“你拿回来的那盆花,下午玩着玩着就给弄折了。”
秦京茹无奈地解释道:“她爸刚问了两句,这不哭上了嘛。”
“哭什么呀?”
顾宁从门口换了鞋,放好了背包,走过来看着面壁思过,偷偷抹眼泪的李姝问道:“是你弄坏的吗?”
“嗯——”
李姝小手捂着自己的脸,听见妈妈问了,嘴里倒是说了实话。
顾宁从后面抱了她在怀里,蹲在花盆前面给她擦了擦眼泪。
“行了,承认错误就是好孩子,妈妈不责怪了”她用手拉开了闺女的小手,看着她害怕的表情道:“爸爸说你了啊?”
李姝憋着嘴,摇了摇头,哑着声音回答道:“没有——”
“那你哭什么,害怕了呀?”
顾宁又用手绢给闺女擦了擦刚流下来的泪水,道:“还是后悔了,自责了,知道自己做错了?”
“嗯——知道了。”
李姝哭着声音说道:“下次不敢了。”
“妈妈给你说啊,这花就像你一样,它也是有妈妈的,它和你一样漂亮、美丽,惹人喜欢。”
顾宁哄着她,教着她说道:“如果有人像你喜欢它一样,像这样伤害你,你说妈妈会不会伤心啊?”
“会——”
李姝理解妈妈的话,眼睛看着折断的花朵,心里也在后悔了。
“妈妈都会伤心,那花花的妈妈也很伤心呀”顾宁抱着她,指了指花盆道:“你喜欢它,不能以伤害它来达到喜欢的目的,你得爱护它,就像妈妈爱护你一样。”
“嗯——”
李姝点点头,瘪着嘴搂住了顾宁的脖子道:“妈妈我错了。”
“那跟妈妈说好了,以后不能再伤害花花了,否则花花的妈妈伤心,妈妈也会因为自己孩子做了坏事而伤心了,知道吗?”
顾宁抱着她站了起来,道:“妈妈先带你去洗洗脸,回来后妈妈跟你一起把花花重新培养好,好不好?”
“嗯——好——”
李姝长长的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趴在顾宁的肩膀上抽泣着。
李学武则是抱着啥也不懂,就在一旁看了热闹的李宁站起身,示意了去卫生间的母女俩说道:“瞧见没,你长大要惹祸可就要挨揍了!”
他朝着儿子光着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两巴掌,道:“现在给你提个醒。”
李宁眨了眨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好笑不已的奶奶和小姨,不知道自己拥护啥就挨了两屁股板子。
见着奶奶笑,他也呵呵地笑了起来。
“谁挨打了?你还笑。”
刘茵逗了逗他的小手,笑着问道:“是不是你挨打了,是不是挨爸爸打了?”
李宁拧着身子趴在了爸爸的肩膀上,这会儿小姐姐洗好了脸,乖乖地跟着妈妈又出来了。
顾宁找了收拾花的小铲子,用剪子去掉了折断的花茎,给李姝指了指花盆里的白色圆球道:“这个就是花花的妈妈了,是她生出了像李姝一样美丽可爱的花花啊。”
“花花……”李姝看了看手里的花,又看了看花盆里的花花妈妈,抿着嘴又要哭:“花花离开她妈妈了,花花妈妈对不起——”
李姝一想到自己要是离开了妈妈该怎么办,便又忍不住地哭了起来。
顾宁由着她哭了,重新收拾好花根后,找了个罐头瓶子装了些清水,示意李姝将手里的花放进去。
“没了妈妈的照顾,花花会枯萎的”她教给李姝道:“下次再想做什么事的时候,一定要想清楚哦,不能后悔了才想着哭了。”
“唔——我知道了——”
李姝带着哭音,小心翼翼地把花插在了罐头瓶里。
顾宁将它摆在了花盆旁边,叮嘱李姝要多来看看它。
不是为了惩罚孩子,也不是为了让孩子有罪恶感,而是教育孩子敬畏生命,尊重生命。
喜欢,不一定要占为己有,有的时候,喜欢也是有代价的。
……
周日早晨,天刚蒙蒙亮,李姝就从床上爬了下来,还没洗脸呢,便笨笨地扶着栏杆下了楼梯。
她光着小脚丫,穿着兰花睡衣,满眼紧张和期待地跑到了郁金香花盆前,先是看了看花花,又是看了看花花妈妈。
昨晚妈妈告诉她,花花的妈妈还会有新的花花,可新的花花再也不是现在的花花了。
现在的花花因为她的错误和自私的喜欢,可能就只有几天的生命了,虽然现在依然灿烂的绽放着。
李姝蹲在花盆前,专注地看着花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站在楼梯拐角处的李学武和顾宁知道,李姝就要长大了。
未来的李姝也会像这朵花一样灿烂地绽放,美丽,惹人喜爱。
但他们决不允许有人像李姝亵玩这朵花一样伤害李姝。
在教育李姝的同时,夫妻两个也是在闺女的心里埋下一颗洁身自爱的种子,可能小小的她现在还不明白父母的良苦用心。
但是在未来的某一个刻,某一个时间,这颗埋在她心底的种子终究会发芽、绽放出一朵自爱的花。
李学武有足够多的实力和能力满足闺女喜欢花的爱好,哪怕是践踏、劈砍花朵,让她随便玩都行。
可李姝终究是要长大的,终究是要经历风霜雨雪的,他不可能永远护着她,就像这朵娇滴滴的花。
他有再多的实力和能力,也比不上李姝的心里有爱,眼里有光,胸怀梦想,对未来和生活有希望。
刘茵屋里出来,没看见李姝,倒是看见了站在楼梯拐角处的儿子和儿媳妇,走下几步楼梯,这才知道夫妻两个在看着楼下的李姝。
种瓜得瓜,种因得果。
看着儿子和儿媳妇儿,再想及他们教育孩子的方式方法,刘茵的心里更多的是欣慰。
老一辈人知识和见识有限,管教孩子自然是学习父母的手段。
他们也是爱自己的孩子,也怕自己的孩子走歪了,走错了。
后爹、后妈才不会管教孩子呢,亲爹、亲妈哪有恨孩子的。
刘茵欣慰的是,到了儿子这一代,李家的人终于有了文化,有了更好管教和教育下一代的办法。
不用再像他们那一代似的,打着孩子,疼着自己。
可也正是因为他们的用心良苦,严苛管教,才让自己的孩子有机会拥有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学识,这样的思想,这样的能力。
所以,没有什么遗憾或者自责,父母要以身作则,对孩子们要关心,要爱护,要更加的专注。
从李学武结婚的那一天起,或者说领着顾宁回家的那一天起,她就有过无数次的担心。
一个脾气暴躁,一个脾气倔强,要是僵持在一起可怎么得了。
但现在看来,孩子们都在成长,有了自己的小家,也做了爹和妈,更懂得了怎么撑起这个家。
三代人,以三种眼光,三种心态看待家庭教育这个问题。
她看着儿子和儿媳妇儿,小两口看着李姝,都期盼着下一代会更好,更快乐和健康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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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在俱乐部见了王小琴和黄干,李学武约的王小琴,黄干是听见他来了,自己跟着来的。
“上次我跟耀武同志聊过的,关于卫三团支援红星厂的事,还是得请你这边出面。”
李学武先可着自己的事说了,看着苏晴帮两人倒茶,便谈起了公事。
“有几个方向,还是你带回去,跟同志们讨论一下。”
他解释道:“一个是红星厂即将创办的教育机构,需要一名干部坐镇,担任安全和思想教育副校长。”
“另一个则是红星厂的保卫处”李学武端起茶杯道:“我跟厂里协调了一下,请咱们这边出个人,担任副处长的位置。”
“最后便是联合三产,以及联合工业那边,也得请咱们的干部组织队伍派驻到各单位进行支援。”
这是早就在卫三团上过会,讨论过的内容,只是时机一直不是很成熟,也没有收到各单位的邀请。
现在上面有意加强这种支援的推广和要求,所以李学武这边早就准备好的预案便纷纷被各单位所接纳了。
最早开始接纳并邀请卫三团进驻的便是钢铁学院。
他们早就想改变一下学校里的风貌了,有赖于对李学武的信任,再加上四方打听卫三团主管领导的人品和水平,这才下定决心的。
卫三团安排了正治处副主任翟楚楚带队到钢铁学院担任正治部主任,主管学校内的德育和思想工作。
虽然才是刚刚到校开始工作,可翟楚楚雷厉风行、大公无私的性格已经得到了校领导的认可和赞扬。
先是以卫三团宣传队的名义取缔了原本的思想教育工作队,强制要求对方解散所谓的管理组织。
将学校的行政管理权限交还给了裴大宇,将教育管理权限交还给了教授和教师,将学生管理权限交还给了教务处等部门。
在一系列的变革过后,翟楚楚开始对原本存在于学生或者教师队伍中的小组织开始清理并清查。
不符合组织规定的,一律取缔,有违反规定或者犯法的,一律按照规定或者法律处理。
杀一儆百,风气瞬变。
搞思想教育工作的,连那些小伙子都能摆得平,那些战士们都服服帖帖,更何况是一些小崽子。
有不服的?直接拉走。
对付这样的人,翟楚楚可不像裴大宇那般顾忌和在意。
从支援组过手的人有几个还敢叫嚣的,哪个不是老老实实回去干工作、搞学习和生产的。
以前关于上级下发文件和指示精神的解读权限不在裴大宇的手里,所以他想干什么得听人家的。
现在不一样了,虽然这些权限由支援组传达和宣传,但在工作前都是要跟学校沟通和商量才决定的。
没有了伤害,没有了破坏,工作秩序正在快速地恢复。
但思想教育工作却是越抓越正规,越抓越牢固,再回解读思想和指示的工作队,还能有卫三团的正治部会解读、会执行?
立竿见影,翟楚楚的队伍把工作做好了,做出成绩了,其他单位自然是看得见、听得见的。
所以,红星厂这边李怀德是吐了口的,与其让上面安排队伍进来支援和帮扶,倒是不如自己请了妥当又适合的人进来呢。
原本以李学武的身份,足可以在红星厂组建支援组了。
就是从卫三团调一些人过来嘛,收拾出一件办公室来足矣。
可李学武不愿意,一方面是他的工作太多了,另一方面则是他的权限太大了,最后则是他的身份尴尬,两头都有,两头都不好有。
所以,李学武的意见是,请王小琴来红星厂,再由卫三团安排其他人去教育机构,以及联合工业和联合三产等关联单位进行支援。
一个卫三团当然顾及不到所有的工厂和单位,但哪怕是个指导员带队过去,也是占了个位置不是。
不求像钢铁学院那般有作为,只要没有更多的麻烦就是心愿了。
王小琴自然是愿意来红星厂兼职的,一方面李学武在这里有工作和群众基础,方便开展工作。
另一方面她个人也想拓展人脉关系,这个时候就属工厂里的人脉环境最值钱,最能联系地方。
以前在分局的关系她自然还是联系着,可都不在一个系统内了,只是私人关系保持着,工作关系基本上都换掉了,或者断掉了。
如果能在红星厂担任实际职务,并且组建支援组配合红星厂的工作,她本人在提升和进步的过程中,也会给红星厂带来稳定条件。
红星厂晋级在即,集团化目标徐徐展开,从这里干一段时间,再回到卫三团,她也有了企业管理的资历和能力。
昨天齐耀武还找到她聊了聊,关于李学武的情况。
因为都不是外人,所以齐耀武说的很是直白。
李学武刻意的隐藏自己的贡献,并且在卫三团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越来越低调,无不证明着李学武已经在红星厂和卫三团之间做出了选择。
齐耀武的意思是,他本人当然充分尊重李学武的选择,但也要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给予李学武最大的支持,最好的待遇。
他也是了解了李学武此次安排的意思,所以建议王小琴多想想。
意思很明显,李学武如果被迫从卫三团撤回红星厂,那么卫三团和红星厂之间的联系不能断。
既然红星厂那边不能在卫三团这边有人兼职,那卫三团就安排人去红星厂兼职嘛。
反正齐耀武就是一个意思,卫三团想要在京城站稳脚跟,并且快速地发展和建设,就离不开地方的支持和帮助,最有力也是最为熟悉,合作最为舒心的还是红星厂。
现在正是红星厂需要卫三团的时候,那自然是要伸出援手,全力保障红星厂的稳固运营,帮助红星厂平稳地度过这段时期。
卫三团最适合去红星厂的人选,只有王小琴。
副参谋长长沈放跟李学武的关系也很好,到保卫处任职也很合适,但他不会搞正治,更不没有大机关的管理和锻炼经验。
所以先是由齐耀武在卫三团跟王小琴谈,今天则是李学武跟王小琴私下里来谈。
“我个人是没有意见的。”
王小琴想了想,说道:“但我对红星厂的整体形势,以及需要做什么或者支援什么有所顾虑。”
“红星厂整体上来说,安全环境是有所保证的,保卫处的安保体系建设很是全面,随时能够拿起来,用得上。”
“思想教育体系还是严承了大学习活动变革初期的管理和安排。”
李学武想了想,介绍道:“现在的思想教育工作主要是由谷维洁副书记分管,李怀德主任负责。”
“红星厂的宣传工作做的不错,包括厂报和文工团以及广播站,都对厂里的稳定做出了贡献。”
“最后就是红星厂最引以为傲的职工福利体系,比较周边工厂是没得说的,很有心理优势。”
李学武笑着说道:“不要担心,虽然今年红星厂的职工人数要翻三倍,可管理上绝对没问题。”
“有你在,我当然不会担心,我只是怕我做不好。”
王小琴笑了笑,说道:“我去了也是给你打下手,听你的指挥,服从命令就是了。”
“呵呵,学武怕不是要动一动了”一直没说话的黄干笑着提醒道:“这是在提前安排你去红星厂呢,以后怕不是不方便了。”
“你要动?去哪?”王小琴皱眉道:“现在就要去钢城炼钢厂?太早了点吧,对你的未来……”
“没,还早呢”李学武微微一笑,宽慰了她一句,随后想了想,说道:“不过黄干说的没错,动一动是有可能的。”
“董主任应该在今年年末就不会再担任保卫处处长一职了,我可能会顺利接任,但不可能长久。”
他微微摇了摇头道:“既然要去炼钢厂接董主任的班,这个位置终究是要让出来的,从这里去,不大合适,容易让人家误会。”
“所以,动,有可能动,但不是这个时候动。”
李学武看着她解释道:“如果我这个时候动,就不能有机会安排你过来红星厂了。”
“而且,你来红星厂的时间也得慢慢准备,慢慢安排。”
他喝了一口热茶,缓了缓,说道:“也许是下个月,也许是下半年,说不好,说不定,得看。”
“意思就是厂里还要协调,上面也在观望,是吧?”黄干笑着说道:“要不让我过去给你当这个副处长吧,一定包你满意。”
“怎么哪都有你呢?”王小琴笑着瞥了他一眼,闹道:“管好你自己那摊得了,哪有事哪搀和。”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还没看出来啊,红星厂馒头坐锅里了,就等着起锅分馒头了”黄干笑闹道:“这个时候得有多少人盯着这锅馒头,要动手抢也说不定呢!”
“动手抢怎么了?”王小琴扯了扯嘴角道:“我抢不过谁啊?”
说归说,闹归闹,她现在总算是明白了李学武话里的意思,未来一两年内,这红星厂内部的格局恐怕要有大的变动,他这是在提前布局呢,就连自己入局都要找准时机,算计一把。
当然,她入局不是算计她,更不是入局为难,而是以她入局为契机,怕不是要坑谁一下子。
李学武下棋操子步步有说道,没有一步是闲子,更不可能丢棋。
谋而后动,动不失宜,时然后言,言必中理。
这就是李学武做事和干工作的原则。
说完了王小琴的事,再问黄干的事,就全是扯淡了。
主要是茶淀农厂的合作,以及现在他搞的那些事。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这些事如果不跟他念叨念叨,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好像怕出错似的。
王小琴意味深长地点了他,说他这就是要出错了。
黄干嘻嘻哈哈地开玩笑,直等着王小琴走了,这才挠了挠脑袋,有些话想说,又不好意思说。
“你不会是犯了生活作风问题了吧?”
李学武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坐在那抓耳挠腮的黄干,撇嘴道:“上次粘着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唉——其实也不算生活作风问题,我自己还是了解我自己的。”
黄干叹了一口气,说道:“就是有些事想不明白,搁在心里闹腾的慌,想找你聊一聊。”
“我劝你还是别跟我聊,我这个人嘴可快,回头再给你说走嘴了,怪不好的。”
李学武摆了摆手道:“我倒是有个建议,你们家苏幼芳可是个思想前卫的人,你为啥不跟她聊聊呢,夫妻两个,开诚布公。”
“跟她?她还不得刮了我啊!我可怕她的很。”
黄干摇了摇头道:“知道你嘴严实,怕惹因果,可我就你这么一个实在信得过的朋友。”
“哪一个?裴培吧——”
李学武语气肯定地说道:“发生关系了?还是有实质进展了?”
“唉——我就知道瞒得过谁,也瞒不过你的。”
黄干苦恼地说道:“她对我的心意啊,我就是傻子,瞎子也能感受得到,我是不忍心看她那样。”
“至于你说的这些,我还没有那么下作,贪恋什么男女私情。”
他认真地说道:“我对幼芳是有感情的,孩子都有了,更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这一点我还是可以保证的。”
“那你在纠结什么?既然都没有实际的关系,用得着你忧心吗?人家没有爹妈?没有兄弟姐妹?”
李学武看了他一眼,道:“你也知道自己有家庭,有爱人,有孩子,也做出了选择,那你想干啥?”
“先说一句啊,我不是劝你什么,或者说给你什么,我都不明白你想要什么,或者说目的是什么。”
他站起身在屋里走了几步,道:“要说裴培流落街头,沦落红尘,需要你舍己度人也行了。”
“人家工作干的好好的,家庭关系也有,才貌也有,凭什么你觉得就可以为人家分忧解难了?”
李学武看着他问道:“你不会是一厢情愿,在这跟我瞎掰呢吧?”
“你说呢?我犯得上吗?”
黄干深呼吸了一口气,摇头道:“她家里给她介绍的对象,硬是给推了,连见都没见。”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见她有对你冷着脸的时候吗?那你见她有对我好脸的时候吗?”
黄干要说起这个,李学武倒是想起了什么,也有这么一个姑娘对自己摆脸色,耍态度来着。
也是因为家里介绍对象,不过自己是正经人的,怎么可能像黄干这样犹犹豫豫,缠缠绵绵的。
趁早给人家明确的态度,别自私地耽误了人家的青春。
“你跟我这讲古代言情话本呢?”李学武看着他说道:“你们两个不会互相说什么‘你冷酷无情、无理取闹’、‘你才冷酷无情、你才无理取闹’的话吧?”
“嗯——有点那个意思了。”
黄干点了点他,道:“我就说这件事还是得来找你帮我分析分析,还是你懂我啊。”
“我懂你?呵呵——我懂你是个佬涩劈!”
李学武撇了嘴角问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她吗?”
“唉——这话怎么说啊!”
黄干叠着腿说道:“我要说不喜欢,那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嘛,跟你这我没有什么隐瞒的。”
“是,我是有点喜欢她,脾气、性格,还有人品……”
“得了吧,还脾气、性格、人品,这特么有啥关系啊!”
李学武看着他说道:“你那是喜欢她吗?你那是馋她的身子!”
“青春年少,歌舞飞扬,我特么也是男人,我当然知道男人到了八十岁喜欢的还是十八岁的。”
他很坦然地看着黄干说道:“你也是个爷们,平日里看你做事挺干脆的,怎么一到了事上就婆婆妈妈的呢,比人家裴培都不如。”
“喜欢就要,要了就承担责任,把几方都照顾好,别让人家苏幼芳帮你擦屁股。”
李学武直白地说道:“你们家苏幼芳的性格我看得明白,你要是有能耐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随便飘,飘多少都无所谓。”
“但前提是你得有这个能耐,既然说喜欢人家,那就要方方面面安排妥当,甚至面对人家父母也敢站直了说话,你准备好了吗?”
“话再往回说,你要是没准备好,或者说自己没有这个能耐,那就像你说的,心疼她,关爱她,确实想让她有个家,过正常的生活,很简单,让你家苏幼芳出面。”
李学武坐在了他的对面,道:“你不忍拒绝了人家的这份心意,或者说舍不得拒绝,那就跟苏幼芳坦诚,我想苏幼芳也会理解你,得认同你是条汉子,知道顾一头。”
“至于说裴培这边,只要苏幼芳出面了,她也就对你死了这条心了,以后人家怎么生活就跟你没关系了,你也少打听,少来往。”
他敲了敲沙发扶手,道:“我想裴培不是那种为了你要死要活的人,人家也没说要在你这棵大树上吊死,对吧?”
“唉——我也是比你白活了这么多年,这点事还得求着你帮我点明了,说透了,摊开了。”
黄干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这人没啥能耐,更没有长袖善舞的手段,做不到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逍遥局面。”
“要说让幼芳来说,就没这个必要了,对幼芳来说很委屈,她是无辜的,对裴培来说很残忍,她并没有做错什么,犯不上逼着她。”
他点点头讲道:“其实都是我的错,玩着闹着就一不小心认真了,让裴培误会了,没有处理好这一段的关系,让她跟着受罪了。”
“我自己跟她说吧,坦白地说,对我对她都是个好事。”
“不至于这么深沉吧?”
李学武打量了他一眼,道:“看你也不是个为情所困的人,怎么到了今天陷进了儿女情长的漩涡里,你来第二春了?”
“呵呵——快别闹我了!”
黄干苦笑道:“我就是瞎胡闹,色心说有是有点,但要说胆子子,那是一点都没有的。”
他看了看李学武,羡慕地说道:“我比你真是不如啊,至少没有你活的潇洒,活的明白,活的通透和彻底,连苏幼芳的心我都没读懂,还跟你这叭叭爱情呢。”
“哎!含沙射影,过河拆桥是吧?”李学武看了他一眼,道:“说你的事,别提我,我可是正经人!”
“是是是,你是正经人”黄干好笑地说道:“我这不是也想当当正经人,没正经明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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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晚上,李学武汇同了李怀德,带着委办以及其他部门组成的队伍一起登上了去往奉城的火车。
车厢当然还是公务车厢,这是李怀德的待遇,也是红星厂的实力体现,尤其是像这种长途公务,他更是要乘坐这种专属车厢了。
不过老李也知道注意影响,车厢其实没什么,又不是专列,而且也不是他一个人用,厂里随行人员都在这节车厢里。
李学武是不愿意出差的,辛苦,累,还影响工作和假期。
不过他现在也是没办法,保卫处的工作逐渐地在交给于德才来处理,这倒不是李怀德要求的。
很简单,委办这边的工作多了,他的精力有限,那自然是要向委办这边倾斜的,保卫处的工作不是很紧急的,自然就要下放下去。
这也是李怀德的目的,逼着他放手保卫处,在不断了他根基的情况下,逐渐消除他在保卫处的影响力,以及对保卫工作的掌握。
实在是李学武的工作做的太好了,保卫处基本上都是他的关系,都是在他的组织和建设过程中打下的新基础,包括组织和人事工作。
长此以往,不仅对李学武个人的工作会造成影响,对厂里的工作也是不好的,尤其是李学武还年轻,他未来还是要进步的。
李怀德对李学武的定位很清晰,一定是要培养他接班自己的。
在这个过程中,李学武要帮助他,支持他,完成对厂里的建设和变革工作,并且在关键时期下得去手,拿得出手。
所以,李学武在保卫组的工作时间足够多的时候,就是李怀德要安排他到其他岗位上锻炼的时机了。
这么说一定是对的,对谁都是好的,对李学武是,对保卫处的下一任负责人也是,两人都不至于受保卫处更多的桎梏和影响。
当然了,人事关系是改变不了的,从保卫处走出去的干部,一定会成为李学武在红星厂的根基。
这也是李学武在明白了李怀德的布局后,所做出的适应性调整。
培养更多的干部,给更多的人机会,也要培养接班人。
虽然于德才不是自己的嫡系关系,可他在保卫组工作的时间也太短了,嫡系都还没有成长起来。
所以,于德才作为董文学的关系,便成为了李学武培养和支持的第一选择。
而对方在工作过程中也确实表现出了应有的能力和信心。
所以说,在保卫组后董文学时期,后李学武时期,于德才正式地走到了台前,承担起了重任。
李学武布局王小琴进入到红星厂,以保卫组副组长的身份组建支援队,也是对于德才的一种支持。
他接班董文学以后,绝对来不及布置的,李怀德和其他厂领导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和时间。
所以,在其他关系入局前,或者说厂里的人事竞争还没有白热化的时候,他已经在推着于德才往上跑,跟着他跑,别掉队。
古董讲究传承有序,职场也是一样,就像当初董文学选择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