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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1)

座首的是沧原的王,掌控着沧原天下,百姓生死存亡,王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乃至表情,都是暗含深意的。

风陵南是一个聪明人,更明白杜子腾的可怕之处,所以他当下脑海嗡地一声,断了根绷紧的弦。

夏侯绛是杜子腾后宫三千中的一名正二品修容,且不说救驾有功这条大事儿,单仅仅是这个身份——王的女人,即便是不得宠,依然是他一个人的女人,任何男人都不可觊觎。

杜子腾那句话已经有了狐疑猜测的意思,虽然看似淡漠,但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风陵南还是懂的。

这一刻的风平浪静,下一刻很有可能勃然大怒,脑袋掉地也只不过瞬间的事儿。

风陵南向来自诩为风流人间、不触王怒、明哲保身的浊世佳公子,如今却为了个小小嫔妃夏侯绛方寸大乱,人没有救出来,先把自己陪了进去。

想到这儿,他手脚陡地一片冰凉,眸光渐渐由狂乱转了转,变得冷酷起来,只一晃,又恢复了曾经光明殿上的清润似水的模样。

他退后两步,拱手清声:“绛主子是微臣的表妹,微臣自幼就最喜她天真无邪,总觉着这官场豪门,见多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只要绛表妹在,那便是守得最后一分清明,确也不易,是故失态了,还请王上恕罪。”

既然王上疑他,他索性挑明了,躲躲闪闪,的确不是他风陵南的风格。

杜子腾犀利冷酷的目光在他脸上打了个转,不动声色将他的反应通通收入眼底,忽然轻笑起来。

“风陵卿严重了,你心思澄澈,本王岂会怪你。如今当务之急,应是考虑如何把绛修容从险境救出。本王的女人,即便是死,也得死的干净。”

杜子腾眸底一片冰冷,话语中若有所指。

风陵南一颗心禁不住“咯噔”一声,沉了下来。

此时,杜子腾想要救出夏侯绛的理由很简单,简单到几近冷酷。

此时,杜子腾不过是为了皇室的尊严,不得不顾及一个被劫的妃子,救回以后,无论是宠与不宠,都是他自家的事儿。

此时,他大概永远不会想到,一步错,步步错。心也一样,倘若动了涟漪,便再也无法恢复曾经的冷酷与绝情。

纵然是宛如神祗般存在于沧原大陆的云皇杜子腾,他也会在不经意中动心动情。世事本就是如此变幻莫测,谁也逃不过命运的轨道。

如果能预知,知道而后的种种,他也许根本不会来青城,更罔论去救夏侯绛。可是他不知道,所以一切发生的无声无息。

如果这世界有阿拉丁的神灯,费妍发誓自己一定要拼命擦三下。

灯神呀灯神,请拯救可怜无辜的我吧!

我发誓下次一定不抢胖胖班长的便当了,那么让我回家好不好?

傍晚的阳光疏漏而下,小妮子虔诚双手合十,做完饭前的祷告,一睁眼,发现所有丫鬟们的视线全集中在她身上,她面无表情地一屁股坐下,心里却嘀咕开来。

“都看着我干什么呀?我长的太可爱?可爱是一种罪呀……”

还没有想完,她就见所有同伴的目光立刻变得无比奇怪,她们低下脑袋,一言不发,拼命吃饭,费妍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一群和自己同龄的丫鬟们,深切感觉到古代与现代深深的代沟,小丫头摇了摇,颇有些西风萧瑟的感慨。

正所谓秋风起,蟹脚痒;菊花开,闻蟹来。

她喜滋滋地伸手抓起个煮得通红的大螃蟹,拧上瓶白酒,就开始掰蟹腿。

嘿嘿,虽然说宫千九性格喜怒不定,变幻莫测,把她丢到丫鬟堆里面自生自灭,可千绝山北麓的河滩里居然爬着那么多的大螃蟹。

一想到这儿,小丫头就忍不住眉开眼笑。

美味呀,果然秋天的螃蟹最好吃!

她笑眯眯就着红膏油满的大螃蟹,抿一口白酒,陶醉地眯上乌溜溜的圆眸,一脸诡异的惬意还来不及舒展,忽然呸出口里的白酒,忍不住闷声嘀咕。

“不是说喝白酒,吃螃蟹,人生大乐,这白酒怎么那么难喝呀……”

真不知道当初在倾云宫,她怎么能那么厉害地喝完一坛子的酒,酒呀……明明就是苦的,而且很辣嘛!

还是吃螃蟹,螃蟹好吃!

小丫头笑眯眯地掰开壳子,浇上姜醋,满足地用勺子挖出红膏。

同饭桌的丫鬟们一个寒颤,筷子齐刷刷从手心落地,一脸惊诧地瞅着小费妍,只觉喉咙一痒,其中一人禁不住大吐特吐起来。

费妍手中的动作终于停顿下来,一天骇然地瞅着那人,手中的螃蟹不自觉放了下来。

“听说浅水滩的那些八爪螃蟹,天天钻在石缝烂泥里……”

“可不是嘛,怎么能吃得那么高兴?”

“太不可思议了……”

“据说曾经有人吃那八爪螃蟹,吃得上吐下泻,更有人中毒而亡……”

“小五,一会儿找柳夜管家支几钱银子,买挂草席得了,免得在千绝宫有个好歹,连个准备都没,多晦气!”

众丫鬟扶着那个吐得稀里哗啦的小姑娘,小声嘀咕着越走越远,留下一大摊子吃到一半的碗呀筷子,费妍脸上表情迅速僵硬。

买挂草席,她们还打算直接把她裹草席里,往海里一卷丢掉呀?

太没有环保意识了!

而且,也太没有常识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们居然小声议论,分明是不顾她的死活嘛!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小丫头忍不住抬头望天,泪流满面。

她泄愤般地重重咬了口蟹腿,刚咬一下,立刻呜哇一声,尖叫起来,呜呜呜……好痛,那一根大刺狠狠戳进了柔嫩的口腔,直痛得小丫头到处乱窜。

痛,痛,痛死了!

她无头苍蝇似的乱窜开来,一头撞进具坚硬带有弹性的胸膛,抬眸,撞见一张五官如刀刻般的俊容,一道深刻的烙印从他额角霹至面颊,冷峻地令人窒息。

“宫千九?”

“不是让你十二个时辰侯命在听月楼?”

“听月楼?”

“小听离不开你。”

他公事公办的声音听起来冰冷淡漠,小丫头惊讶地看着他,后者的目光掠向桌上一小碟姜醋和吃了一半的螃蟹,忽然面色大变,他掌风倏地一吸,螃蟹被纳入掌心,眸底第一次出现一丝慌乱。

“你吃螃蟹?”

“是呀,很好吃的呢,你要吃吗?”

小丫头献宝似的抓起一只螃蟹,被宫千九一掌拍掉,宫千九的面色严厉的有些吓人,他一把抓住费妍的手,目光咄咄。

“吞下去。”

“呕呕……什么东西呀?”

费妍看着他有些吓人的目光,下意识张口吞下他送到嘴边的白玉丸,一吞下去,立刻想到“陌生人的东西不能吃”,她呕得喉咙发痛,可宫千九却早已飘然在三尺之外。

太……太过分了吧。

就算是准备用毒药控制她,至少找一个好吃一点的呀!

费妍彻底暴走。

“喂,喂,这个是什么?我不要英年早逝呀!”

“宫千九,你不要走那么快……”

“为什么不理我?”

“……”

她快步追上,可后者只留给她一个坚硬挺拔的背影,宛如破鞘而出的利剑,又似乎冷然峥嵘的银枪,费妍忍不住自惭形秽,脚步生生顿了下来。

当她磨磨蹭蹭地赶到听月楼的时候,费妍惊讶的发现小楼凝翠,琉璃飞檐,正堂里,一大一小同样俊秀的两人正在下棋。

宫千九明明是朝另一个方向去的,怎么会一眨眼,居然比他还快,在陪小听小棋?

一见她来了,小听立刻笑颜逐开,挥着小手招呼她,“哥哥快来教小听下棋,小听又要输了呢!大哥真过分,居然一点也不让人家!”

又是哥哥?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女装,然后再瞅瞅宫少听,真的很想爆发,可一瞅见面色冰冷的宫千九,再一想到那枚不知道是什么的药丸,立刻打消了爆发的念头,小丫头颓然耷拉下肩膀,灰溜溜地站在小家伙身后。

古有陪太子读书,现在她费妍陪小少爷下棋。

“小少爷要学围棋,应该先了解围棋。围棋盘十九纵行、十九横行,共分为三百六十一个落格点。黑棋一百八十子,白棋一百八十子。先来有长者执黑,尊者先行的规矩。看似简单的棋盘,却蕴藏无穷,如仰视浩瀚苍天,俯瞰寥廓大地,浑然一体。

“棋盘纵横错网,犹如星空,棋子落点,似乎繁星,又是观察天象的工具……如今,小少爷初涉围棋,当熟悉规矩,然后再研究布局与计子。”

她从容不迫,宫千九眸底却闪过道赞叹之色。

“坐下。”

“嘎?”

她惊讶地看着发出命令的某人,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理解他的思维方式,不由讪笑起来,“不会吧,没有位置坐了呢……”

“去加一个位。”

宫千九打断她的话,一声令下,乖巧的丫鬟们立刻搬来张舒服的大椅,费妍笑脸僵了又僵,心里的小九九打得劈里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