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做法就有些不讲道理了。
但没有办法,宏泰集团能来青阳投资,这是青阳市委、市政府最引以为傲的事情,也是近些年间都可遇不可求的政绩工程,市里各个领导都极为重视,恨不得基地能提前完成,开工投产,为市里创造大笔税收,解决就业问题,继而拉动青阳市的经济发展。
可没有想到,开发区那位领导昨晚心情不好,大周末的不能回家休息,还要在办公室值夜班,他独自关在房间里,自斟自饮,很快就喝多了。
赵副总经理打电话过来,那位喝得迷迷糊糊的,也没听清是谁的声音,说声我在忙呢,就把电话挂断了,再打过来时,就直接破口大骂,结果捅了篓子。
赵副总也是个爱脸面的人,这就拿捏起来了,向郑雨佳请示之后,态度显得极为强硬,立即宣布停工。
工地停了一上午,尚庭松这边的电话就被打爆了,有靠着基建工程发财的老板,也有开发区的领导,还有基建指挥部里的市政府代表,到了最后,甚至还惊动了市委一、二把手。
市长徐友兵,市委书记李卫国都急了,分别打电话过来,把尚庭松呵斥了一通,让他尽快和宏泰集团联系,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市委、市政府一定会全力满足,但绝对不能停工。
尚庭松不敢怠慢,忙打电话过去,对方却不肯接听。他又去了趟工地,却扑了个空,宏泰集团的留守人员只是说赵副总要回京城汇报,已经在出发的路上了。
这一下可把尚庭松急坏了,只得赶忙打电话给我,让我来救场,尚庭松心知肚明,在这种情况下,别人谁都没有用,也只有我的面子才够大!
我听了事情的经过,忙掏出手机,当着尚庭松的面,给赵副总打了过去,这次倒很顺利,电话铃声响了没几下,赵副总就接听了,对着我大诉委屈,不但讲了昨晚发生的事情,还把最近一段时期,开发区领导如何不重视基建工程,如何借机刁难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
情绪激动地宣泄过后,赵副总又不忘小声提醒一句,郑总想借着这个机会,狠狠地收拾一下开发区那些官老爷。
我这就有些为难了,自己现在是一肩托两家,公家的事儿,私人的事儿,都搅和在一起了。
我只得赶忙开始劝说,并说市委那边同意了,要严肃处理那位醉酒值班的领导,并令开发区领导深刻反省,做出书面检查。但是停工损失太大,无论哪方承担,都没有这个必要,应该立即恢复生产。
赵副总是不太情愿的,但他也知道,我和郑总以及白大小姐之间的关系匪浅。
他不敢得罪我,忙说要和郑总商量,等一下再给我回电话,我觉得这应该没有问题,遂挂断手机,就对尚庭松道:“没事儿了,把那个人处理一下就行了,给他们一个台阶下,值班时间喝什么酒呢,真是耽误事!”
尚庭松也是极为懊恼,一向都是彬彬有礼的他,居然在我面前也说了脏话,把那个倒霉蛋一通臭骂,这时秘书高见进来了,给我们俩人送了盒饭。
我和尚市长正饿得心里发慌,就趁着这个空档,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平时的大鱼大肉,都没这次的鸡蛋炒饭来得香甜。
放下筷子,我还没来得及擦去嘴角的饭粒,手机就响了,拿起来一看,却是郑雨佳打来的。
我刚刚按下接听,就听到耳边传来郑雨佳愤怒的声音:“小泉,你怎么回事儿,胳膊肘怎么往外拐呢,你到底是帮哪一头的?”
“我谁都不帮,我帮理!”
我听了有些无奈,赶忙劝道:“郑姐,你怎么也跟个孩子似的,蘸火就着呢,明明是一件小事儿,说开就行了,何必这样不依不饶的!”
郑雨佳听了更加地恼火,声音瞬间抬高了八度,怒道:“你这叫什么话,怎么能说不依不饶呢,这基地还没建成,一个开发区的小领导就敢指着公司高管鼻子骂,等以后正常生产了,还不得被你们青阳的领导欺负死啊,到时侯来个关门打狗,我们公司损失更大!”
我皱着眉头,苦口婆心地解释道:“郑姐,你就消消气吧,那个人不过是喝多了酒,没有听清赵总的声音,而且事情出了以后,已经把我们市长和市委书记都惊动了,他们下了指示,务必要配合宏泰集团把各项工作搞好,保证工程如期完成,还让开发区领导做出深刻的检讨,这已经是最大的诚意了。”
郑雨佳却仍然不肯罢休,冷笑着道:“不行,就算把天说破了,也得停工一周,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还以为我们宏泰集团是好欺负的!”
我见好说歹说,郑雨佳都不买账,登时也火冒三丈,忘记自己身在何处,怒不可遏地一拍桌子,低声吼道:“小白.兔,还反了你呢!给你两个选择,要么马上开工,要么立刻坐飞机过来,脱光了衣服跪到我床上去,你选哪一个?”
“呃!……”
郑雨佳登时惊呆了,愣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小声地道:“算了,让他们开工吧,我这几天身子不太方便……”
听着电话那端嘟嘟的盲音,我终于轻吁了一口气,抬起头时,却看到尚庭松张大了嘴巴,如木雕石塑般站在办公桌后,我登时愣了一下,这才忽然反应过来,赶忙摆着双手,狼狈不堪地解释道:“尚……尚市长,不是那么回事儿,我刚才是被郑总给气糊涂了,其实……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的!”
“咳咳!……这样啊!”
尚庭松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拉了把椅子,重新坐下,咳嗽一声,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轻声问道:“小泉,你和郑总之间的私人关系,我不想过问,只是……这小白.兔是什么意思?”
我有些尴尬,摸着鼻子道:“那是我们开玩笑时,给她乱起的名字,只有几个人知道。”
尚庭松低下头,拿笔在本子上勾出一个兔子的形象,哑笑半晌,忽然道:“叶庆泉啊,叶庆泉,真有你的啊,到处沾花惹草,姐姐妹妹认了一箩筐,连郑总都不肯放过,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哇!”
我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道:“尚市长,您不相信也没办法,我和她之间是再清白不过的了,只是刚才急火攻心,被气糊涂了,就吼了一嗓子,说的是什么,我自己都有些搞不清!”
“嗯!最后那一句,气势倒是不错,就是有些不伦不类,而且,也太猖狂了一些。”
尚庭松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笑眯眯地看着我,低声地道:“怎么,她同意开工了?”
我点了点头,微笑着道:“郑总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就是有些顾虑,担心企业建成以后,会受到政府方面的刁难,连关门打狗的话都讲出来了。”
尚庭松苦笑了一下,叹息一声道:“这也不能怪郑总多心,现在很多地方的招商工作,都是重招商不重稳商,开始时是政府方面大开绿灯,给出各种优惠政策,许下一堆承诺,可一旦企业落地以后,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不过,在咱们青阳市这边,绝不会出现这种状况,更何况,以宏泰集团的背景,巴结都还来不及呢,又有哪个敢去招惹,那不是自讨苦吃嘛?”
我笑着点头,但又面露忧色,轻声地道:“抽出时间,我还得给郑总打个电话,唉!冲动是魔鬼啊!”
尚庭松端着杯子,轻轻吹了一口气,笑吟吟地道:“道歉是应该的,对女人应该要温柔一点,再有点耐心。”
我一脸的无奈,也知道没法解释,就嘿嘿地笑了起来。之后歪着身子,探头往门外望了几眼,看高见不在外间,我就暗自松了口气。
高见这家伙嘴巴不严,若是被他听到,估计用不了多久,事情就会传扬出去,搞得尽人皆知,那影响可就大了,我可不想让人议论,说管委会的叶主任厉害,把商人都招到自家床上去了。
尚庭松喝着茶水,笑眯眯地看着我,半晌,才低声地道:“小泉,这次功过相抵,就不追究了,下次再知道你和哪个女人夹杂不清,小心我收拾你,要知道,很多干部都是因为私生活不检点,才腐化堕落的,你还年轻,更要自律,不能在女人身上栽了跟头!”
我笑着点头,轻声地道:“尚市长,这点请您放心,我向来是不和女人多罗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