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挣钱的方式有很多,你不一定非要用这种方式呀!这对你一个女孩子来说,如果被人发现,会毁了你一辈子的声誉的,比如说,你可以找一个家教做一做嘛。”我有些狼狈的解释道。
“家教?我学的是历史,就像你说的,连工作都不好找,谁还会来请历史家教?”
童菊冷冷的反问道:“为了我读书,家里把所有亲戚的钱都借完了,我父亲和我还一起去卖了两次血,这才凑够路费和学杂费,玉州的生活标准又如此的高,光我读这四年书,借下的钱,我想我至少需要工作五年,也未必能还得清。
而这前提还是要我毕业必须要找到一个好的单位!请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
我也没有想到,在自己印象中少言寡语、脾气温和的童菊,会一下子变得如此咄咄逼人,但是对方的反诘的确让我无言以对,现实的残酷无处不在,它以各种方式存在,而童菊所面临的,不过恒河沙数中不足为道的一粒罢了。
就像包间里的其他女孩子一样,难道说她们就是心甘情愿的喜欢上这项工作,或许有的是爱慕虚荣者,乐此不疲,但都是这样么?不是,显然不全是这样。
郁闷无语的我,唯有端起杯中酒,正欲喝下,却没有想到童菊在一旁幽幽的道:“叶哥,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杯酒,也许就相当于我一个月的生活费。”
已经将酒杯放在嘴边的我,登时瞠目结舌了,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最终还是放了下来,苦笑着道:“童菊,需要我帮你么?”
“怎么,你觉得我需要施舍?”
连童菊自己都不知道,她自己怎么会一下子变得这么得理不饶人,道:“你很有钱么?打算给我多少小费?”
苦笑着挠了挠脑袋,我叹了一口气,道:“童菊,不要这么得理不饶人好不好?我有没有钱,有多少钱,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我能够、我愿意帮助你,这就足够了,为什么非要用这种语气来讥讽我呢?我不是什么大老板,也不是什么慈善家,但是我想,我可以帮助我身边需要帮助的人,这难道也有错么?”
冷冷的瞥了我一眼之后,童菊表情有些怪异的回答道:“对不起,我相信这个世界比我更需要帮助的人还有很多,把你的同情心,还是用在他们身上去吧。”
“童菊,这种场合不适合你,无论你有多么警觉,但是,社会上的黑暗复杂,远超乎你的想象,如果对方真的有心设计你,无论你多么警惕,都难以避免坠入彀中,真的,我劝你最好还是换一个工作挣钱比较好。”
“那又怎么样?我愿意!”
童菊冷漠的瞥了我一眼,道:“收拾起你那泛滥的同情心吧,这个世界,不是人人都像你想象的那么坏!”
面对如此情形,我唯有闭口不言,我觉察到对方的情绪相当不稳定,但是我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地方触怒了对方,暗自琢磨了一下,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过激的言语啊,或许是自卑身世,让对方变得有些难以捉摸。
直到童菊离开去唱歌,我才算松了一口气,付成志也才靠过来面带诡异之色的笑道:“深藏不露啊,庆泉,这个女孩子来从不和我们攀谈,也不喝酒、跳舞,顶多也就是陪我们唱唱歌,没想到和你竟然有如此多的共同语言,行,我算是服你了!”
我摇头苦笑,“哪有的事儿?你没看我们之间的表情,除了争吵对骂,什么多余言语都没有,来这儿的女孩子怎么会这么牛?”
付成志也注意到两人言谈间似乎也是并不和谐,一直处于怒目相向的状态,只是不知道两人怎么会发生争执,要说平时那个胡蝶虽然冷漠,但是也不至于与人发生口角争执才对。
“好了,别给这些小女孩子一般见识,仗着自己年轻漂亮,脾气大一点也在所难免。”
付成志瞅了一眼还在高歌的程文兵,淡淡的道:“老程虽然挂着高速办主任,但是日常工作都要靠你抓起来,基建处的涂强来配合你的工作,那家伙能力没问题,也是好人,就是意志薄弱,看见了漂亮的女人,就有点迈不开脚。”
“付哥,看样子高速办马上就要开展工作?”
“嗯!估计下一周吧,老板就要给你们分派任务了,现在已经进入了关键阶段,一两个月内结果就要拿出来,究竟是先上江桂高速还是江渝高速,也该落幕了,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付成志一边点燃烟,一边若有所思的道。
“省里前段时间刚成立了个由一峰省长任组长的高速公路建设领导小组,我们老板任副组长,办公室就设在高速办,估计上边还要最后一次全面评估两条线路的优劣。
尤其是现在,宾州和青江那边行动力度很大,前期工作已经动了起来,颇有一股大会战的架势,这让省里边也有些被动。看样子,宾州和青江是想要造成既成事实,迫使省里边先上江桂高速,但这样做也许会适得其反呢。”
“那也是走投无路之举,青江和宾州条件显然要比建阳、绵州差一些,如果准备工作还不走到前面,那就更没有希望了。”我知道这是一着险棋,赌的就是省里边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只怕省里边……不会因为这些表面现象,就轻易改变决定的。”付成志不以为然的道。
我摇了摇头,但是却没有多说什么,如果单单只是寻常事情,这样做足以毁了青江和宾州两地主要领导的政治前途,但是在涉及日后两地五年乃至十年的经济走势,这个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任何冒险,也许在领导眼中就变成了一种胆魄和果决了。
付成志也不多说,能让黄文翰看得起的人,多少都应该有点不一样,对事物的看法至少也该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不会轻易因为别人的意见而改变。
虽然除了去年年前那篇有关国企改革风险的文章,付成志估摸着在其他地方,倒还看不出我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慢慢瞧着呗!
童菊也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我,但是只看到我频频和这几个男客人喝酒,却没有其他举动,她心中既有些安慰,又有些不忿,这个姓叶的似乎太傲了,而且没有一点胸襟气魄。
自己就这么一说,他居然就真的像个木头一样坐在那儿,既不来点歌,也不来邀请自己跳舞,自己虽然不和外人跳舞,但是他和自己毕竟算是认识,竟然就真的傻乎乎的坐在那儿。
事实上,我之所以表现的那么不堪,一来才开始进入交通厅这个圈子,我对于其中的底细还不清楚,也还没有建立起比较可靠的关系网,保持必要的谨慎和冷静,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何况,先前童菊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我也懒得再去碰一鼻子灰。
心中有事,我自然也就没有其他兴趣,倒是其他几个人相当放得开,从联唱到合唱,小舞池里也是人影幢幢,嬉闹笑声不断,几个男女都是觥筹交错,完全丢开了内里界限。
在娱乐场所逗留的时间总是那样快,当我不经意间抬起手腕看时间时,才发现已经快零点了。
好在其余几人都是有家室的人,还不至于荒唐到在外过夜,也就各自作鸟兽散,至于谁结账,我却没有注意到,反正自己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去招呼吧台,来结账或者签单。
对于童菊,我并没有多留心,人要走哪条路,只能由各人自己选择,我表示了愿意帮助,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至于对方接不接受,就不关我的事情了,我也没有那多精力,来过问这些琐碎事情。
正式报到之后,厅里给了我三天休息时间,要我星期一才正式上班,我本想放弃,但是一想表现得太过积极,也许会让一些人另有想法,索性也就随大流休息一下,这样也好,多了几天空闲时间,也让自己可以调整一下。
在周五的下午,我坐乘坐大巴返回青阳市里,到家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半钟了。
我拿出钥匙,打开房门,进了屋子,却见客厅里的电视开着,却没有人,而浴室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像是有人在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