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小叶,你觉得这是赝品?”蒋玉康真有些沉不住气了。
“蒋书记,您这货哪儿来的?”我点了点头,问道。
“有几年了,一个朋友送的,那时候这玩意儿也不值钱,我也就是捡着这玩意儿,才开始好这一口的。”
蒋玉康脸色有些难看,若真是赝品,丢脸不说,还在这摆放了多少年,虽然没有人能认得出来,但也保不准有人识货认出来,但是却不好意思对自己说呢!
“蒋书记,这玩意儿全称叫青花缠枝莲玉壶春瓶,也是咱们天朝瓷器最传统的造型,撇口,舒颈,垂腹,圈足,青花绘蕉叶纹、如意云纹、缠枝莲纹,风格也是康熙朝风格,但不是真正的康熙青花。”我沉吟着一字一句的道。
“不是康熙青花?”蒋玉康表情已经恢复了一些正常,点了点头,问道:“那就是赝品喽?”
“也不是,蒋书记,康熙一朝的青花瓷器是清青花瓷的鼎盛期,这个时代的青花瓷,胎体坚.硬厚重,胎质细腻,胎釉结合紧密,釉色前期白中闪青,后期纯白,整个物件色泽青翠莹澈。
正因为这个时代的青花瓷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境地,所以康熙朝以后,尤其是在光绪和宣统朝时颇多仿造,这些货色虽然是仿康熙青花,但是其中精品亦是不少,您这一具应该就是属于光绪时期的仿康熙青花中的精品,一样价值不菲。”
我一番话让蒋玉康心中大定,原来这也算不得赝品,也属于康熙风格的青花,只不过年代要近了许多,但也算精品。
“呵呵!小叶,不错嘛!我这东西摆在这儿都快有十年了,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说得出一二三,懂一点都说是康熙青花,价值连城,我也不大相信,还好,今天你算是替我释了疑了。”
蒋玉康脸色已经变得生动起来,道:“你是怎么判断出,这是光绪时期的青花的呢?”
“蒋书记,康熙时代的青花全用矿物料,而光绪时代的青花则要用化学青料了,这表现在釉色上就显得更加浮艳,如果您有兴趣,可以多在古玩市场上去观摩几次,就可以大致有个了解了。”
我笑意吟吟的道:“玉州的古玩一条街上,各种货色可不少,如果蒋书记有兴趣、有时间,不妨去转一转,弄不好还能拣点漏呢。”
“呵呵!我这眼力怕不敢去,去也是打眼的份儿。”蒋玉康笑着摇了摇头。
“没关系,若是蒋书记有兴趣,把我叫上,我虽然也不怎么精通,但是陪蒋书记看看也还可以。”
我讲得很谦虚,但是蒋玉康却知道对方既然敢这般夸口,肯定是有十足把握的,怪不得老柳说这个家伙不简单,没有十成把握的事儿不说。
“那行啊,哪天我去省城,咱们一块儿去古玩街逛逛,我也早听说那儿规模不小,可每次路过那儿,都只是走马观花、一掠而过,没敢仔细去看。”蒋玉康笑吟吟的道,他还真有些意动了。
“好,蒋书记只要有兴趣,随时召唤我一声,我一准儿到。”我一口应承道。
“嗯!小叶,省里边这次把你们三个充实到我们淮鞍,也是想要借助你们人年轻有冲劲、闯劲儿,工作积极性高,加上又在省里边工作过,眼界眼光都不一样,这样也有助于我们淮鞍这种边穷地区的发展。
但是,各地有各地的实际情况,我们本地干部在这块土地上工作生活了几十年,他们对于地方情况更熟悉,更清楚本地存在问题,所以,你们来了之后,也要和本地干部和睦相处,尽快融入到班子中去,尽快把工作打开局面,如果有什么问题,及时和县里主要领导沟通,有什么问题也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蒋玉康把话题又转移到了工作上来,而我也迅速的恢复了正襟危坐的模样。
“谢谢蒋书记的关心,我一定按照您的要求,尽快融入集体,努力开展工作。”我知道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就站起身来。
“咦!小叶,这是啥东西?”蒋玉康有些好奇的指了指我脚下的东西,一摆手,道:“拿走,拿走!”
“蒋书记,这是柳哥托我带给您的,也是我在京城潘家园杂货市场上拣的漏,也不值两个钱,只是听说蒋书记喜欢研究这方面的东西,倒是可以好好琢磨琢磨。”
我站起身来,微微一笑,道:“蒋书记放心,柳哥是什么样的人,以您对他的了解,难道说,我还敢作什么违反党纪国法的事儿?”
蒋玉康想了一想也是,柳宪霖是什么样的人他太清楚了,能让柳宪霖入眼的人,自然不会犯这一类低级错误,也就没有再推辞。
直到我身影消失在黑暗中,蒋玉康才饶有兴致的打开塑料袋,揭开纸盒盖子,一具古朴淡雅的小巧粉彩笔筒露了出来。
“粉彩?”
蒋玉康眼睛一亮,探手抬起笔筒小心的观察起来,两面开光,一面远山近水,松石亭台,意境幽雅;另一面持扇仕女,窃窃私语,看看内壁外底,都是松石绿釉,底篆书矾红宽“乾隆年制”。
这具笔筒要说精美华丽说不上,但是却有一种古朴悠远的意境,尤其是松石亭台这一面,彷佛能够感受到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的意境,委实让人心旷神怡,而另一面团扇仕女却又是风格细腻,别有一番风姿,立时就让蒋玉康喜欢上了这具小玩艺儿。
“老蒋,这小伙子就是省里边下来挂职的?”
掀开门帘出来的中年女人见老蒋拿着一具笔筒爱不释手,奇怪的问道:“这些东西你收下干什么?这些人找上门来,难道还有什么好事不成?”
“你说哪儿去了,他是老柳介绍过来的,我还以为是老柳子侄辈呢,没想到是老柳的忘年交。”
蒋玉康没有理睬自己老婆,他也知道自己老婆是法院出身,对自己这方面管得很严格。
“柳宪霖的忘年交?那他为什么不到宾州去?”蒋玉康老婆奇怪的问道。
“这次省委直接把经济较为发达的五个地市划出来,不列入下派锻炼干部去的范围,而且重要经济部门出来的,就专门分到贫困地区。”
蒋玉康笑着道:“没想到,老柳连我这点小爱好,都告诉了这个叶庆泉,这家伙居然能找到一具乾隆粉彩来讨好我。”
“这东西很值钱?”老蒋老婆很警惕。
“值钱说不上,不过要想淘到这种东西,倒是不容易,得花一点小心思。”
蒋玉康对于古玩市场上这些行情,一点也不生疏,道:“这小伙子有点眼光,走进来一眼就能瞅出我这青花不是康熙青花,我就是想要考校一下他的心性,还算实诚,我把脸黑了下来,他还是不管不顾的说了实话。”
“嗯!既然人不错,人家老柳又专门给你打了招呼,那你也得照顾着点。”
蒋玉康老婆也知道柳宪霖和自家男人关系不错,而且现在又是宾州市委书记,保不准日后还有什么事求别人帮忙呢。
“这些事情哪用得着你来操心,我自有分寸。”老蒋有些恼火的道,他最讨厌家里人掺和到自己公事中来。
“我不是多嘴,老柳以前对你不错,你没能上市长,那也只怪你自己,平素人家也没有求你半点事情,何况你自己也说刚才这个小伙子心性不错,只要心性不错就够了,莫非你还真以为一个年轻人就能改变一个县的面貌不成?这也就是顺水推舟的事情。”蒋玉康老婆固执的继续说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一点好心情都被你给弄没了。”蒋玉康一脸不悦的道。
“对了,你们陵台县那个副县长真的在外边养了个孩子?”
蒋玉康老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好奇的问道:“这事儿在淮鞍城里都传开了。”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唉!”
蒋玉康的好心情彻底被自己老婆给破坏了,没好气的道:“田玉和这种人,你说他傻吧,他还是个大学生,说他聪明吧,这种事儿他竟然也做得出来。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在抱着那种传宗接代的封建残余思想,这些都不说了,他还敢在陵台县堂而皇之的找了个年青姑娘,替他生了个儿子,这不是自己找倒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