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就好啊,就怕别人来看一眼后,拍拍屁股就走人,咱们只能眼巴巴的望着摇头。”
我和米丰恒熟悉起来,还是源于花蓬公路,项目一立项,米丰恒就整日里往我办公室跑,希望河口段能早日开工,一直担心这条公路就在马首区境内打住了,一直到花蓬公路建设发展有限公司正式成立,米丰恒的心才算是放回肚里。
米丰恒担任河口区工委书记兼河口镇党委书记也有些年头了,两鬓都有些灰白,但是年龄实际上却并算很大,除了性格稍稍软一点,算是一个老好人,能力上虽然不及王二凯、董胜利几人,但是素以清廉闻名,在河口几个乡镇也颇有人望。
“嗯!我也和他们专门解释过了,河口段二级公路已经开建,南通蓬山,北抵915国道,交通方便,我们当地政府全力支持他们在我们这里发展。”
米丰恒捧起茶杯,咕嘟嘟灌了几口,咂了咂嘴,道:“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份心思了。”
“老米,别太担心,咱们河口藏货,还怕没有识宝人过来?”
我笑了笑,吸了口烟,这才慢悠悠地道:“我打算去鲁东,和那边再去联系一下,那边食品加工企业相当发达,而且大多都是做出口日、韩、欧、美的渠道,规模普遍比闽南这边大,如果能引进来一两家龙头企业,那咱们河口这边的山区水果产业,就能走出一条宽路子来了。”
“叶县长,我们等不起了啊,看见马首区这边搞得风风火火,浦渡也有两个乡沾了光,新坪和徐崮那边的牧草基地更是炒得沸沸扬扬。而现在,大华和三叶两家大公司一建成,这两个区农户的养殖业就能增收不少,我这个河口区工委书记看见了,心里便也是像油烹一样的啊。”
米丰恒叹了一口气,有些感概的道:“叶县长,你咋就不早下来两年呢?那咱老米也能陪你挽袖子一起好好干两年,让咱们河口区这边老百姓也能旧貌换新颜。”
“呵呵!老米,你多少岁了?别做出一副快要退休的模样,河口百姓还等着咱们带领他们去好好搞一搞呢。”
我笑着道:“花蓬公路一旦打通,咱们河口的所有资源,就能一下子展现在外界,除了猕猴桃和刺梨产业,我还琢磨着,看看是不是能让咱们河口这边发展黑茶产业,你们那边,靠西边那两个山区乡镇的黑茶也很有名气,丝毫不亚于蓬山那边,如果能好好打造一下,保不准就能创出一个新名牌来。”
米丰恒一边听着我的豪言壮语,看着我的目光却有些和平常不一样,嘴唇蠕动两下,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又像是忌惮什么,没有说出来,只是我还沉浸在黑茶产业的打造上,却没有注意到米丰恒有些怪异的神色和目光。
也不能怨我不够敏感,实际上,整个陵台县里除了个别别有用心者、和一些心照不宣的干部,绝大部分人都从来没有考虑过即将到来的人代会选举,会有什么问题。
和所有干部一样,我丝毫没有想到其他,自己现在只是一门心思的琢磨着,怎样把河口区那边的山区资源给发掘出来。
现在花蓬公路河口段的工程已经进入了施工阶段,或许是因为前期运作落后了,现在蓬山那边的进度甚至更快,大有要抢在花蓬公路陵台县境内路段竣工之前,完成建设的架势。
花蓬公路一旦建成通车,那么河口的区位优势就很明显了,向南边可以直达宾州,甚至借助正在建设的江桂高速直入广西,进入出海通道。
而向北边,可以过陵台县城进915国道干线,到淮鞍或者入湖湘,那也是任君选择。这样优越的条件,足以让藏在河口山区中的各种土特产,源源不断的外运,不抓住这个契机,实在太可惜了。
“董书记,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
游明富有些踌躇的道:“我总觉得方书记这番举动极有深意,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有人说,方书记在下边说叶县长是咱们陵台县的贵人,这是不是有些不对味儿啊。”
“我也有些担心,但是叶县长和河口那边的老米他们都有联络,这些事情他们都是心照不宣,表面上谁也没干啥,谁也说不出个啥,真到关键时候,一个暗示就足够了。叶县长是蒙在鼓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就算是上边来调查,那也一样。
现在民.主选举,也不能完全说是形式,真正要做到那一步,市里边也说不上个啥。”董胜利似乎在给自己打气,但眉宇间,仍然有一些担心。
“董书记,没那么简单,刚才方书记那番话我就觉得很刺耳,他说叶县长在市里边和省里边都有很深的背景,这我相信,叶县长上边肯定有些关系。
但是有关系并不意味着你就可以随意破坏规则,人代会选举实现组织意图,这是历来的规则,绝不容破坏,就算是你利用公开规则破坏了潜规则,那你也绝没有好下场,你上边有关系,也只能说让你敲打挨得轻一些而已。这种公开破坏组织原则和意图的行为,绝不允许纵容,否则国将不国!”
游明富和董胜利关系不错,都是教师出身,只不过一个是在乡镇里面厮混,一个是在县政府办打秋风,现在两人走在了一起,共同语言自然不少。
“国将不国?”
董胜利笑了起来,道:“老游,你说得太夸张了!通过组织好选举来实现组织意图,这是党的一贯做法,但是并不代表结果就一定要按照组织预定的路线实现,顶多也就是说下边选举组织得不够圆满,没有实现上级组织意图罢了,叶县长一样也是共.产党员,是党更优秀的干部嘛。”
“老董,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游明富连连摇头,道:“选举组织得不圆满,没有实现组织意图,这是个啥概念?县委是要承担政治责任的!弄不好李书记就会下课,叶县长也一样要受牵连,这还是在他没有知情的情况下,一旦他真的牵扯进来,被人赖上,挨个处分,弄到哪个边上冷冻几年,那也是很正常的。”
董胜利默默点了点头,在这点上,他认同游明富的看法。
实际上,当初王二凯透露这个意图时,他就有些担心。但是正如游明富所说的那样,王二凯也有些迷信我上边有人,而有些轻视这种行为可能带来的巨大反响,认为上边可能会顺势承认这个选举结果,但是董胜利却不那么认为,而游明富的提醒也让董胜利更担心。
“老游,你说的有些道理,但那你所说的是操纵选举,而这一次不是!我们不管他方持国有啥意图,这种叶县长并不清楚下的自发行为,是不能视为操纵选举的,更不是贿选,叶县长是用他的工作实绩和能力赢得代表们的信任。”
“老董,你说这话或许是肺腑之言,但是上边会相信么?很显然,他们不会相信,或者说就算是他们相信,也不会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杀一儆百应该是唯一做法。”
游明富将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似得,道:“这种事情上,我们可不能太天真了。”
“老游,这件事情我们又能如何?老王、老米还有浦渡老袁那边分明都有这层意思,只不过大家都没有点破,方持国的话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什么本土干部不受欢迎,什么贵人,我看这中间无外乎就是替他自己在贴金,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就在指望着叶县长这一次卷进这场风波,无论结果怎么样,我看得利的都只能是他,你觉得呢?”董胜利若有所思的道。
“哼!这话我早就想说了,这事儿走到这一步,保不准就是他在其中撺掇、撩.拨,无论结果怎样,梅英华肯定威信大损,叶县长遭无妄之灾,到最后我估计都只有离开,你说谁最后得利?”游明富挑明了话头道。
“我看大家似乎都把希望寄托在了叶县长上边的关系上,但是我和你看法一样,这种违背组织原则和意图的事情,无论其结果如何,无论个中细节如何,都不会有好下场。”
董胜利喟然叹道:“只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们都希望叶县长能当县长,能带领大家甩开膀子大干一场,我们都不想好不容易迎来的这两三年机遇又被人掣肘牵制,弄得既不开心,又无法安心干点自己想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