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情况我大致清楚了,有几个问题,我想我们需要搞清楚。第一,究竟是叶庆泉还是方持国想要来这么一手?我听你介绍,似乎是方持国有帮叶庆泉造势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情况?
第二,叶庆泉本人知道不知道这事情,如果知道,他本人是什么态度?
第三,这中间有没有存在违法违纪行为?比如贿选,党员干部违背组织意图操纵等行为,还是纯粹的人民代表自发的这种行为趋势,被你们觉察到了?
第四,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除了梅英华是非陵台本地干部这个原因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因素,导致这种情况的发生?”
蒋玉康几乎每一点都直接问到了关键之处,坐在一旁的洪和平也不得不承认,老组干就是老组干,对于处理这种事情是有条不紊,滴水不漏。
“呃!蒋书记,第一个问题不太好确定,但是方持国的确没有自己想上的意思;第二个问题,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叶庆泉本人并不清楚这个情况,要不这个时候,他也不会去了鲁东跑项目;第三个问题,我们县纪委也调查了,没有发现贿选和党员干部有操纵选举的行为。
但是,一些党员干部日常言谈中的话语,的确对这次选举起到了一些消极作用,尤其是对梅英华同志参选县长更是影响不小,据我们了解,不少代表已经明确表示,在选举中不会投梅英华同志的票。”
“至于第四个问题,梅英华同志不是本地干部,来的时间太短。本地干部和人民代表不太了解,这方面应该是主要原因。当然,也有一些其他因素,比如梅英华同志下基层时间不多,和方持国、叶庆泉等本地干部关系不太好这些原因,加之有些传言,说他在曹集那边招商引资出现了一些问题,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现象。”
蒋玉康点了点头,只要叶庆泉本人没有参予这种事情,而又没有违法违纪行为出现,这种情况就要好处理得多,大不了让叶庆泉自己表个态,或者辞去陵台县这边的职务,市里另行安排就行了。
不过这倒是会对我在陵台辛辛苦苦打下的群众基础是一个极大的伤害,这些干部群众之所以要选我,方才李永仓也说得很清楚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我到陵台之后,的确替陵台老百姓干了不少实事,赢得了干部群众的尊敬。
“老李,让人通知叶庆泉同志马上回来。”
蒋玉康也不多说,道:“老李,这可是咱们淮鞍第一次出现这种状况啊,如果连组织推荐的县长人选都被选落了,这意味着什么?上级组织部门工作作风不细,酝酿不周全,没有充分考虑到当地干部群众以及一级党委的意见,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说明我们县里党委的警惕性不高,重视程度不够,说得严重一点,就是你李永仓和组织部长失职!”
李永仓低垂着头,不敢吱声。
“好在问题还没有发生,你们已经及时发现,并且也做了初步处置,但是这件事情相当复杂,根据你反映的情况,陵台本地群众对于叶庆泉同志抱有很大期望值,这个时候我们下去开展工作是否能够起到满意效果?人民代表会不会反感组织上做工作,或者会不会阳奉阴违,在选举时给我们来一个措手不及?这都需要认真仔细的评估!”
蒋玉康目光落在李永仓脸上,道:“你有没有这个把握,保证通过组织做工作后,选举会按照组织既定意图进行?”
李永仓有些艰辛的抬起目光,脑海中却是飞转,掂量着其间的可能性。
“蒋书记,洪部长,我相信如果现在马上下去开展工作,我有把握在一个星期之后的选举中,能够实现组织意图,圆满完成选举。但是,这可能会引起人民代表情绪的极大反弹,尤其是基层干部、群众的很大反感,对于日后我们陵台县委、县政府工作的开展,也有极大的负面影响。”
蒋玉康微微颌首,和有些为难的洪和平交换了一下眼色,说道:“那好,老李,你在我办公室里坐一坐,我和洪部长要去向崇浩书记汇报一下这个情况,恐怕还得向省里边作一个简要汇报才行,嘿嘿!搞了一辈子组工,这种事情却还是第一次遇上,也算是咱们国家群众的民.主意识在不断增强,人民代表也知道通过选举来体现他们的想法了。”
见到蒋玉康和洪和平背影消失在门口,李永仓才有些疲倦的松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靠在沙发上瞑目沉思,这种事情谁也预料不到,就看上边怎么来认定和处理了。
霍崇浩侍弄花的好心情被破坏无遗。
淮鞍市重新区划调整,一切相当圆满,胡升达虽然继续当市长,但是洪和平的反水,无疑是砍断了他的一条臂膀,现在的胡升达表现十分低调,拿霍崇浩的话来说,这才像个当市长的样儿。
蒋玉康和洪和平的汇报,让霍崇浩第一反应就是胡升达的反扑,但是他在看到洪和平目光中的神色之后,知道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这个时候的胡升达应该是需要喘.息休整,而不是忙着再度启衅。
放下手中的水壶,霍崇浩回到沙发上,自嘲的笑了笑,道:“还算好嘛,总算是给市委一个缓冲补救的机会,要真出现了这种情况,老蒋,老洪,咱们可就真的成了江州全省的笑谈了。”
“霍书记,其实这也没啥,以往副县长差额选举,这种情况也有发生过,一些在基层威信高、受群众欢迎的干部当选,而组织确定的人选落选,这也体现了群众民.主意识的增强,我们民.主法制宣传效果彰显嘛。
不过,这一次略有些不一样,这是县长,是等额选举,出现这种状况,而我们事前一无所知,那就说不过去了。”
蒋玉康显得很超脱的道:“就像您说的,现在还有时间,市委也还有调整的余地。”
“老洪是新摸着组工这门工作,就出这么一茬事儿,不知道是不是要给我们洪部长新上任就来个下马威啊?”
霍崇浩也笑了起来,蒋玉康这样轻松闲适,说明对方心中对于处置这种事情也很有把握,他心里也跟着就放松下来,问道:“老蒋,你是老组工了,你怎么看?”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方持国一直以为自己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县长人选,如今没当上,自然免不了有些情绪和怨望,发发牢搔,生生闷气,我们都可以理解,人之常情嘛,但是如果他以为可以挑战组织,那他就未免夜郎自大了。”
蒋玉康整理着思路,缓缓地道:“从李永仓的汇报来看,方持国的心术有些问题,手法很隐诲,你甚至挑不出漏眼儿,挑起叶庆泉作枪,来打倒梅英华,最后两败俱伤!
他也是老组工了,知道市里对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容忍,到时候出这种事情,梅英华固然坐不住,叶庆泉一样没有好果子吃,他以为他就可以渔翁得利?我还是要说,太天真,太幼稚了!说得再难听一点,这叫丧心病狂、走火入魔!”
“老蒋,你认为这是方持国个人行为?”
霍崇浩沉吟了一下,他最为担心的是胡升达在背后操纵,淮鞍目前一切以平稳发展为首要宗旨,如果真出什么大乱子,胡升达固然讨不了好,但是省里对他这个市委书记的驾驭能力,肯定要打折扣。
“霍书记,稍微有点政治头脑的人,是不会卷入这种是非中的。”蒋玉康抿了一口茶,淡淡的道。
“老蒋,你这件事情觉得如何处理?”霍崇浩想了一想,觉得还是要先听听蒋玉康这个老手的意见。
“很简单,霍书记,两个方案,第一种方案,调走方持国和叶庆泉,同时让叶庆泉旗帜鲜明的向基层代表表明态度,然后市里和县里派出工作组,下到基层,确保选举圆满进行。
第二个方案,梅英华另行安排,调走方持国,任命叶庆泉为县委副书记、代县长,顺应民.意,让他和李永仓搭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