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铁臣一声不吭的听着我大放厥词,看来这一次的风波,不但没有把对方给吹倒下,反倒是让我的作风变得更悍野了,黄铁臣甚至可以想象得到,我学习结束之后,只怕有些人就要难受了。
“老黄,一会儿你去喜来登预定一间,标准嘛!你看着办就行。”
我随手又拨打电话,接通之后,道:“吴哥,在忙啊,嗯!我也忙啊,郝省长不是要我们充电么?本来可以轻松一下的,但是不行啊,家里的事儿丢不下啊,要不,家底子都得被别人给撬了,嗯!是有点事儿得麻烦你一下,甘省长今晚有没有安排?”
说完,我屏住声息,等待对方的回音。
王业辉已经正式出任省政府副秘书长,正好负责对口甘省长分管的这一块工作。
原本他想到下边那个地市去锻炼一番的想法落了空,不过拿他自己的话来说,这可能只是一个暂时性的锻炼,估计,顶多也就是年底就要下去。
现在郝省长一来,对机关干部领导要有基层工作经验的要求很严格,没有基层工作锻炼经验的干部,很难入他的眼,所以不少原本不愿意下基层锻炼的干部,现在也都在瞅机会,寻找好的口岸早一点下去蹲一蹲,要不上进无望,一拖两拖,基本上就没戏了。
“没有安排,那太好了,天助我也!”
我喜出望外的道:“吴哥,你帮帮忙,今晚我想邀请省农业厅、省科委和安大农学院几个领导,主要是感谢他们这么久以来的支持,以及商谈进一步扩大咱们陵台那个农业科技示范园区,对我们陵台县现代农业的带动作用。同时,我想请甘省长也大驾光临,替咱们陵台也增增光彩。”
“我有啥企图?我能有什么企图,嘿嘿!真没坏事,吴哥,还是你了解我,我也不瞒你,咱们县里从南粤引来了一家果品加工企业,主要是从事外贸出口的果汁加工,嗯!规模还不小,但是,现在遇到一些麻烦……
是啊!淮鞍市开发区想来挖墙角,而市里边领导也有些偏心,想要让这家企业老板改变主意,留在淮鞍开发区。你想,我辛辛苦苦拉来的企业,却被别人顺手牵走了,就像打麻将一样,我要糊牌了,却半道被人截糊,这不是抽我脸么?我姓叶的若是这场子都塌了,还怎么在淮鞍这边混啊?”
“对,这家南粤企业有些马来西亚那边的背景,算是个合资企业吧,他们准备在内地投资,所以我就通过熟人牵线,将他们引到我们陵台。
他们觉得我们陵台的野生猕猴桃和刺梨资源相当丰富,所以很有兴趣。嗨!你也知道这些南粤这边来的客人都有些唯上,觉得上边有领导支持,生意就要好做得多,咱们这县一级的层次,低了一点,市里边领导一打招呼,他就觉得不踏实了,所以就……”
“放心,吴哥,我是那样的人么?甘省长来,只管夹两筷子菜,说两句鼓励的话就走人,别的不用管。
至于其他的,交给我来发挥就行了。这些客商只要觉得咱上边有人,而且还是省领导也很关注陵台的发展,那他们就得琢磨一二,加上我们陵台的条件,很明显更适合建厂,两相综合一下,也就能平衡掉市里边给他许的愿、和那点压力了。”
“嗯!好好,我等你电话,吴哥,一定得帮兄弟我这个忙,我们陵台太不容易了,能拉来这样一个企业,困难啊。”我半开着玩笑挂了电话。
几分钟之后,王业辉回了电话,表示甘省长同意赴宴,但是又说了,甘省长晚上还另有活动,所以赴宴时间不会很长,但就是这样,我也心满意足了,能有省领导出面,已经足够显示意义了。
“铁臣,你去订座,我这里有电话。”
我的挥洒自如,让黄铁臣是叹为观止,十分钟内我就搞定了省农业厅和省科委领导不说,而且还能请到一位副省长赴宴,这份本事,就算是一个副市长只怕也不容易办到。
从省里边下来的干部,的确在这一方面有着天生的优势,这不是下边起来的干部能够轻易达到的。
陈象山和陈善水抵达喜来登时,已经是下午六点过了,虽然对这位设宴的叶县长有些歉意,但是陈象山还是倾向于将厂址设在淮鞍开发区,他这个侄子却是一门心思想要把厂建在陵台,为此两人还闹得有些不愉快。
“善水,这事儿听我的,陵台条件是好,但是淮鞍是市,陵台只是一个县,市里边领导发了话,他县里又能咋办?还不是只有服从,天朝内地对于这个看得很重,否则你就是再有本事再有能力,但是你不服从领导,那你就只有趴下的份儿,明白么?”
“二叔,咱们是建厂,我们收购了果子加工榨汁灌装封包卖出,照章纳税,他们官大、官小,关我们屁事儿?”
陈善水不以为然,连连摇头,道:“咱们把厂建在淮鞍,光是运费和运输损耗,就是好大一笔花销,太不划算了!”
“划不划算不是这样看,你要是驳了市里边面子,什么质检、工商、税务、环保,都得来找我们麻烦,你县里顶得住么?咱们设在市里边,领导高兴,日后什么都好办,贷款、用水用电、环保,这些都不是问题,你怎么就不考虑这些因素呢?”
陈象山摇了摇头,叹息着道:“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你听我的没错。”
“那位叶县长给我拍了胸脯、打了包票,说只要在陵台建厂,一切都会按照最优惠条件给予保证,如果我们到市里边,日后收购果品,可能都会遇到麻烦。”陈善水不甘心的道。
“哼!陵台那边如此穷,当地老百姓早就渴望着把这些果子卖出去,只要有人收购,谁还能挡得住他们赚钱的心?”陈象山不屑一顾的道。
“二叔,我总觉得还是把厂设在陵台好,淮鞍那开发区里,我看也没什么人气,冷冷清清的,那帮人,都是些只会在口头上翻弄嘴皮子的,落不到实处。”
陈善水仍然不想放弃自己的打算,这日后经营,都是要他自己在这边负责,放在开发区,从运输到装卸,物流,方方面面的麻烦要多许多,成本也要上升很多,家族里可不管你这些,他们只看你的业绩,光在这一点上,他也要坚持自己的观点。
“善水,这事儿不用争论了,你若是对那位叶县长有些歉意,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多喝了两杯酒,表示一下吧。”陈象山皱起了眉头,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侄儿怎么会就这么固执。
“二叔,你也先别忙下定论,等一会儿你见了叶县长再说行不?”
陈善水鼓着嘴巴,气哼哼的道:“我总觉得陵台这边比开发区那帮人地道,你看开发区那帮人,除了会请吃、请喝,表示所谓的热情,还干了些什么?咱们是来办厂赚钱的,可不是来混吃混喝的!
人家陵台这边,从土地、用电、用水到果子产地,再到日后的规划设想,都能实实在在的拿出东西来,而且咱们一提出来问题,别人马上就组织乡村干部开会,帮忙解决,这样的态度,难道还不够显示诚意?和这样的地方干部打交道,我心里感觉踏实一点!”
陈象山和陈善水抵达喜来登时,我和黄铁臣早已经在门厅处候着了,见我和黄铁臣两人亲自相候,陈象山和陈善水都有些感动,不管怎么样,两人也是一方父母官,能有这般态度,也的确很难得了。
省农业厅的连副厅长、省科委的张副主任、省农发行副行长任向东,以及江州大学农学院两位院长、书记,也都已经到了。
陈象山和陈善水两人也没有想到,这样一次宴请会有省里有关部门领导参加,不过似乎和陈氏在淮鞍这边投资建厂没什么干系,这倒是有些诧异。
不过一番介绍之后,陈象山和陈善水倒是立即明白了陵台请这顿饭的意图了,所谓扩大农业科技示范园的示范效应一事,显然是有针对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