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县长,本来就是刘哥和我们几家人到青瓦湖那边去野游了一下,然后晚饭都说要来这河鲜馆尝尝河鲜,所以就过来了。
我在想,都来到彭县长你的码头上了,若是没有和彭县长打招呼,日后你彭哥肯定要骂我,所以我也就斗胆把彭县长也邀请来,大家一起坐坐。”
我一边说笑着,很亲热的替彭克泉斟上自己带来的碧玉酒,笑着道:“彭县长,今天我们就喝这个,都是家宴,凑个气氛就行,我替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杨哥,彭县长你上一次咱们在嘉禾酒店见过一面,这是柳哥、黄哥,其他人都是家眷,陆姐……”
彭克泉也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能来坐一坐,那比起你在刘书记办公室里去汇报三次工作的作用还大,对我的热心也是心存感激,看看我,这才区区几年,都已经跨越了自己奋斗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地步。
虽说位置偏远了一点,但那毕竟是一县之长,响当当的处级干部啊!再看看他自己,现在还在为个副处级的县委常委帽子奔波,就知道这朝里有人好做官这句话,任何时候都绝对适用。
刘宗言对于我的安排,也只是开始时皱了皱眉,本来说好是家宴,这多了一个外人,就有些变味了,当然也不止多了一个人,还有两个小姑娘也是意外,不过那毕竟不属于体制内的人,倒也无所谓,可彭克泉这么一来,气氛就有些压抑了。
彭克泉相当识趣,只是简单的走了一圈,便连连点头抱拳告辞了,他知道领导这种场合不喜欢打岔,能够和你喝两杯,已经很够意思了。
我一直陪着彭克泉走出河鲜馆大门,看着这个变得有些不太认识的昔日部下,彭克泉也是感慨万千,道:“庆泉,你去忙吧,你能有这份心,彭哥我心领了。”
“嗨!彭哥,别这么说,我若是没有你那时候的扶持,哪里会有现在?”
我连连摇头,也不多废话,直奔主题,道:“今天是刘哥几个老朋友回来,大家碰齐了,我就做个东,陪陪他们,没其他的意思。彭哥,听说包书记退了?”
“嗯!到人大当党组书记、副主任。”
彭克泉点了点头道,将手中烟放在嘴边深深吸了一口,眼睛里有些落寞,道:“传言很多,有说法院的老强要上,有说从市检察院下来人,嘿嘿!就是没人说我老彭该上。”
“噢!不会吧?出了什么事儿不成?”
我也是一惊,论理彭克泉也该是有力的竞争者才对,怎么会一下子变得这样沮丧了?
“唉!庆泉,人要倒霉,喝凉水都会塞牙缝。”
彭克泉叹了一口气,将烟蒂仍在地下使劲儿踩了一脚,道:“年后县公安局出了一桩事儿,王贵仁,哦!就是上次我们俩见面时,你看见的那个家伙,他酒后驾车把人给撞死了。
他本人因为交通肇事罪被判了,可咱们县局也跑不了责任呐,县局局长、党委书记受处分不说,我这个分管领导的也一样丢不掉责任,跟着也背黑锅,你说,这冤不冤?”
“这怕没有太大影响吧?”
我皱起了眉头道,这种事情可大可小,若是上边想让你上,这事儿也算不上什么,但如果上边没有让你上的意思,这就成了最好的理由了,沉吟了一下,我问道:“县委那边通没通?”
彭克泉摇了摇着头道:“嘿嘿!庆泉,你都是当县长的人了,对这官场上的是是非非,你也清楚。现在县里边两位主要领导经常掰腕子,我这当副手的,只能是夹在里边两头受气,冯县长还行,可是薛书记那里,可不好说。”
官场上如果有不好说这句话,那也就意味着你肯定没有入领导的眼,就像还行,也就代表着领导还颇为欣赏你的意思。
“彭哥,县委书记如果对你这个副县长不入眼,那可有些麻烦,就算是刘书记有心要栽培你,只怕也很难过县委这一关,除非你还能等下去,等到薛明扬离开。”我沉吟着道。
“庆泉,你彭哥我都四十六了,还要等?再等下去,那还有我的份儿么?薛明扬才来江口一年多时间,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走?”彭克泉苦笑着道。
“唔!这倒真有些麻烦。”我摇着头道,也觉得这事情确实有点不好办。
“庆泉,你帮彭哥探探刘书记口风,看能不能让彭哥动一动?”彭克泉脸上露出希翼的神色。
“彭哥你想离开江口?”我有些惊讶。
“唉!一言难尽呐!”彭克泉摇了摇着头道。
“好吧,那找机会,我帮彭哥问问。”
我也知道彭克泉怕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儿,这县委书记对你不感冒,你这副县长肯定当着难受,你想要提拔的人组织部过不了关,你不想要的人,说不准领导就给你安排过来,搁在你身边。你说,这能不憋气嘛!
看见彭克泉离开的身影,我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管是当副县长、还是当县长,谁都有不顺心的事儿,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除了靠自己努力之外,有些时候,还真离不了外来的助力,而不能不说自己在这一点上,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彭克泉的知趣离场,让席上气氛重新恢复了热闹。黄、柳等人的谈话也是不离眼下国内的时局。上月京城的中美知识产权磋商一度剑拔弩张,双方都祭起了贸易报复措施的宝剑。
但是一番舌剑唇枪之后,美国取消拟对华采取的贸易报复措施,并承诺将天朝从特殊301重点国家名单中去掉,中方也取消拟对美国的贸易反报复,同时也表示将尽力加强国内对知识产权的保护,加大对侵犯知识产权行为的打击。
“美国的强大不仅仅依赖于他们经济实力,而更多的是体现在他们的软实力上,他们的文化输出所起到的渗透力,甚至远远超过了他们在军事上取得的成就。
以好莱坞为主要阵地的电影工业,不断将代表美国价值观的文化产品输入到发展天朝家,而使得发展天朝家丢弃自己原有的价值观,转而以他们所谓的民.主价值观为标准,这实际上就是一种典型的文化侵略。”
柳宪霖一边吃一边道:“加强思想领域的建设,刻不容缓,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决定着我们国家下个世纪的命运。”
“老柳说的话有些道理,看看现在出国去的留学生,我不能断言这些国家公派留学却以所谓国家没有适合他们发展的条件为由推脱回国,就是不爱国。但是五十年代那些老一辈知识分子能够打破重重险阻回到一穷二白的祖国,白手起家建立起国家支柱产业,这种精神现在这一代人已经很难寻到了。
更多的是讲究享受和自我,在这一点上,应该说改革开放将近二十年,我们国家在加强国民、尤其是青少年的思想政治工作上,无论是方式方法还是力度上,都有些滞后了。”
黄文翰也接上话,道:“我刚到部委不久,一个刚分到我们部委里的年轻人,在接到考取了托福过关的通知之后,很快就办理了辞职手续出了国。名义上是去美国深造,但是谁都知道,那是奔着国外优越的生活条件而去,可是他却忘记了国家为了培养他,花了整整十五年的精力!”
接着,众人的话题很快又转移到了即将在京城召开的全国农村金融体制改革工作会议上,探讨农村金融体制存在的困难和问题,如何既要防范金融风险,又要有效的支持农村农业发展,席桌上也是各执己见。
我细心的品味着四个人的表现,黄文翰意态高昂、滔滔不绝,柳宪霖沉稳含蓄、偶露锋芒,杨正林言词犀利、不乏幽默,刘宗言却不多言,除了在涉及社会稳定方面的话题插插话外,一般情况下,不怎么发表意见。
黄文翰和柳宪霖虽然并无意展示什么,但是语意间已经有了一种睥睨众生的气息,而杨正林确如同隐藏在匣中的利剑,随时寻找着机会展露锋芒,相较于前三人的凌厉,刘宗言就显得要内敛得多。
无论是女人们还是女孩子们,这个时候都表现得十分安静,这时候是男人们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