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咧了咧嘴,揶揄道:“若是你坐在你们人行总行副行长,或者你们国家农业发展银行行长位置上,连续写这么几篇关于这方面的文章,也许可以上达天听,引起高层注意。”
“得了,你就洗刷我吧,就这样我就很满足了,省人行周行长还专门来了电话问了问我的看法,问我是我一个人的观点,还是其他还有人持同样观点,我告诉他我和国外几个原来大学同学以及原来五道口的几个研究生同学都或多或少有些这方面的预感,他邀请我抽时间到他他那里去坐一坐,我估计是上边也有人在询问这个情况。”
即便是隔着电话,我都能想象得出任向东那副压抑不住内心喜悦的得意嘴脸,能得一省金融系统的一号人物的亲自打电话来询问了解,这份殊荣可是难得,也难怪对方沾沾自喜。
“噢!原来是得到了人行周行长的青睐啊,难怪就迫不及待的就想要到我这里来炫耀显摆一番,刺激我还是咋的?怎么,就还能为此提拔你不成?”我半开玩笑的道。
任向东沉默了一阵,之后才缓缓地道:“翻了年,我的工作可能要调整。”
我吃了一惊,连忙问道:“又要调整?不是才任副行长么?又要提拔?到哪儿?”
“说不清楚,我只是有这种感觉,也没有人具体和我明确。”任向东犹豫了一下之后才道:“有可能要到人行总行。”
“噢?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儿啊,具体到哪个部门?”我也知道任向东这个人素来沉稳,没有把握的话也不会轻易出口,多半都已经是有领导风声,甚至可能是和他谈了话,有了意向性的走向,任向东才会告知自己。
“还不明确,估计是负责金融稳定和防范风险的部门。”
任向东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别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却落到了他头上,虽然央行里不比下边分行这么实惠,但是却是发展前景无限,对于任向东来说,他也不太热衷于金钱,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参予到这个国家的金融伟业中去,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的参予者,只要能够体会、感受到那份跳跃奔腾,也足以令人热血沸腾。
“这不是正和你的意么?”
我心中一阵亮堂,估摸着也是任向东的‘不务正业’,发表的这一系列文章,引起了上边的重视,不管观点对错与否,只要能够拿出自己的见解观点,这就不容易。
尤其是现在国际、国内发展局势本来就风云激荡、变幻莫测,谁也不敢断定一个细微的变化,会不会是某种巨澜的先兆,能够从不同角度、不同层次来进行分析判断,本来就是国家养起的那么多部门机关所做的工作。
“嗨!一入侯门深似海,是祸是福可难说得紧,保不准我的那些个文章就会成为受人抨击的标靶。”任向东在电话里叹了一口气道。
“呵呵!别像个怨妇似的,东哥,你说错了,作文章论观点不怕没有人抨击,就怕没有人在意,那种泯然众人的文章,这年头太多了,就是要发人深省、却又言之有物的文章,才能起到振聋发聩的作用,当然我不是指你要故意哗众取宠,做一些骇人听闻的惊人之举啊,咱们的判断不也是有理有据么,这你怕什么?”
我倒是满不在乎,道:“错了,改正了就好;正确了,那也显得你高瞻远瞩、目光犀利不是?”
“行了,行了,死人都得被你说活,不说了,等春节回来后,咱们两兄弟在好好聚一聚。”
任向东也被我这一番话说得心里边亮堂许多,是啊,不怕被人骂,就怕没人理,你观点有针对性,言之有物,才会引人注意,要不自己怎么会被总行注意到?
任向东可不认为自己在五道口人行研究生部里拿了个硕士研究生算是金融系统的黄埔弟子,就有了这么大面子,和自己一道读的同学现在和自己状况差不多的也是大多数。
“好好好,等春节回来在细说吧,对了,咱们蓬莱观、囫囵山风景区可正式开业了,没事儿把老太太接来到这边住住,参禅修道,吃斋还愿,都没有问题,你也好可以休息休息啊。”我连声应承。
任向东心中也是一阵感动,我还能记得这种小事情,连自己母亲吃素修道都还记在心里,上一次也不过随口一说,连自己都忘了,没想到对方还挂在心上。
“行,等翻了年,天气暖和一点,我就送她来住一段时间。”任向东心中暖融融的。
搁下电话,我才感叹的咂了咂嘴。
又是一个要进京城的,虽然比不上黄文翰那么显耀光鲜,但央行这个塘子里可也是藏龙卧虎,决定着泱泱大国的金融走势政策,影响着整个亚洲乃至世界的动向,自己也不过是借助了一些金融专家的观点,加上自己的推断,提点了一下任向东,让任向东能够借助亚洲金融危机这一阵乌云,或者青云直上九宵。
现在就看任向东能不能够利用这一次亚洲金融危机展示一下自己,趁机再上一两个台阶,实现他自己心中的抱负了。
自己呢?我自嘲般的微微撇了撇嘴,这个县长可不好当,看似风光,却是艰辛。
每一年年头年尾都得绞尽脑汁琢磨着,年头琢磨这一年工作咋开展,县委管大方向,只要与党中央和上级党委保持高度一致就行了,着重务虚,县政府可就得说实在的东西,县委的每一条每一款想法意图都得通过县政府的具体措施来落实,发展经济,居民增收,改善环境,哪一条听起来也就是四个字,但是要落实到实处,那就不知道得花多少精力。年尾更是难,面对上边条条的考核,上级领导的关系处理,干部职工的奖金福利发放,欠的一屁股烂账的偿还,这样样都是考纲的事儿,稍不留意就会让你坐蜡。
一想到这些破事儿,我就觉得有些心烦,王二凯的事情李永仓那边总算是说通了,和翟化勇打了招呼之后,这事儿也就算敲定了,万朝阳身体这一段时间一直不太好,看样子也是主动退让了,不会在这些问题上作文章,况且就算是他作文章,几个人意见达成一致的情况下,他的声音也可以忽略不计了。
现在就该是考虑翻年之后市里边定盘子的问题了。
从洪和平口中得知,除了丰亭三县报上来的推荐人选,可能会被搁置之外,市级机关推出了十三人,其他各县推出了九人,二十二人,而空缺出来的副处级干部只有十一个,也就是基本上按照二比一的比例来筛选确定,淘汰率也是百分之五十。
我盘算了一阵,陵台县推荐了三人比曹集县还多一人,其他几个县都只推荐了一人,只是这三人里能不能上都还是未知数,但是我确信按照现在霍崇浩的思维意图,陵台上两个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剩下那一个就要看霍崇浩的心情了。
怎么样来运作这件事情?怎么处理才能让霍崇浩顺理成章的认同陵台三名干部的能力和品德,让霍崇浩能够相信这三位同志能在更高的岗位上取得成功?
霍崇浩不是绝对的任人为贤者,也不是任人唯亲者,准确的说应该是介乎于两者之间,获得他认同的,那就没有问题,无法获得他认同的,就困难了,而这种认同,既有可能是对你能力人品的认同,也有可能是对你印象上的认同,同样亦有可能是对你身后背景渊源的认同。
我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个春节自己又不得安生,运作这件事情都得把自己给折腾够。
下班后,我出了县政府大院,打车回到老西街,让司机把出租车停在街边,交了钱,推开车门走下来,他刚刚来到常去的那家餐馆门口,就听背后有人软绵绵地喊道:“叶县长。”
我停下脚步,转身望去,却见十几米外,一位体态婀娜的女警缓缓走来,仔细望去,却正是白雪玲。
她身穿藏蓝色的警服,里面是件浅蓝色的衬衫,配着深蓝色的领带,头上戴着一顶漂亮的警帽,秀发盘成典雅的发髻,如花朵一样斜开在耳畔,这身庄重的警服穿在她的身上,非但无损于白雪玲的美艳,反而为她增添了些独特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