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活动的确成了一个相当有意义的互动平台,王、刘两家人、甚至是我的至亲好友们也都在这场仪式活动中,初步了解了各自的希望了解的东西,随着这层关系的建立,很多若有若无、若隐若现的脉络关联,也许会在日后变得更加微妙复杂。
至少刘乔发现了我家庭背后这个大秘密,但是她也感觉到王氏家族无意在她以及刘氏家族核心成员面前隐瞒什么,只是对于外边的客人,王氏家族成员才刻意保持着低调,就如沈佳瑜甚至邀请她可以在合适时候造访佳瑜集团,商谈一些大家都感兴趣的问题,这让她相当的兴奋。
酒会终于落下帷幕,订婚仪式终于在众目期待之下完美谢幕,我和刘若彤这一对璧人站在门前和客人们互留通讯方式,一一起别,气氛煞是宜人。
直到客人散尽,我和刘若彤才相互对视一眼,两人眼眸中都流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对于二人来说,也许是人生最重要的一起关口就这样走过,从今日起,在亲朋好友的心目中,二人就是夫妻,虽然还只是未婚,但是五个月后,他们就将正式步入婚姻的殿堂,至少表面和法律上如此。
“走一走吧。”我抬起目光,沉静的道。
“嗯!走走吧。”刘若彤很温顺的挽起了我的胳膊,两人就这样相依相偎而出,丝毫没有意识到小院内厢房中的目光。
五月的华北平原气候宜人,虽然碧空下日头毒的吓人,但是一到晚间,却是凉意袭人。
漫步在胡同小巷里,感受着古城风韵在现代风云中的渐渐消退的没落,我和刘若彤似乎很满足于沉浸在这种悠然闲适的气韵里。
姻缘天定,两人就此携手,却不知道此次携手不是日后分手的预兆,谁也不知,谁也不晓,各人都有各人的奔想,各人也各有自己的目标,有缘既聚,缘起缘落,谁又能妄言其中定数变数?
董胜利从办公室正好碰见孔副市长的秘书小濮,他苦着脸从打字室里出来,手中一大叠文稿,看上去那稿子也是几易其稿,上边仍然有不少领导亲批的字迹,估计又要返工。
“怎么了,小濮,孔市长又在催稿子了?”董胜利随口问道。
谁都知道董胜利是跟着我而来的,但是董胜利来市政府这边之后相当低调,基本上不多言不多语,即便是在传达我的意图时,也尽量减轻我有些强硬的语气态度,这也为他在市政府这边赢得了较好的口碑。
“嗯!董秘书长,还不是冶金机械厂的改制指导意见,老板精益求精,老是觉得不满意,每次何市长看了后都要拿回来重新修改一番,再送去何市长看,看了又要改,这都第四遍了,我真的快要崩溃了。”小濮哭丧着脸道,一边摇头,一边往外走。
“呵呵!小濮,领导要求高一些对你也是好事儿,日后你踏出我们市政府办这个门,笔头子一亮出来,谁不让你几分,小子,赶快去努力吧,别人求还求不来呢。”董胜利拍了拍小濮的肩头,亲切的道。
小濮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又点了点头,就不再言语,消失在走廊里。
董胜利走回自己办公室想了想,觉得似乎冶金机械厂改制的事情有些棘手,只不过前期被清欠变现的风头遮掩了,而现在清欠变现渐渐告一段落,有些其他风声也就透了出来。
前些天听得一位老乡来提起冶金机械厂改制一事儿,据说厂里边中层干部和职工们也为这事儿闹疼得厉害。
改制这个大方向似乎已经无人质疑,但是怎样改,未来道路向何处去,据说却在厂里争论得相当激烈,现在占据上风的观点,就是厂里的状况已经到了无法在继续下去的境地,产品老化,没有资金投入改造和更新设备,缺乏竞争力,要么卖不出去,卖出去收不回来钱,市里边要打算彻底脱手,企业应该尽早寻找一个能够让企业重新焕发青春活力的接手者,尽快让企业重新运转起来,确保一千多职工的生活不受影响。
但是也有另一种观点,说现在冶金机械厂的状况并不像外界想象的那样糟糕,尚能维持下去,至少还可以坚持一两年,只要努力打开销路,各方在给予政策资金上的倾斜支持,熬过这一两年经济不景气的影响,冶金机械厂还是有可能重新焕发生机的,只是这种观点建立在市委、市政府和银行要继续对冶金机械厂加以扶持的基础之上,坚持挺过这两年经济紧缩期。
两种观点在厂里争论得很激烈,董胜利那个老乡也是厂里一个中干,和董胜利聊起这些情况时,也是唏嘘感慨,董胜利虽然不跟工业这一块,但是作为我这个常务副市长的身边人,他自然也需要更多的了解来自各方面的情况。
董胜利老乡是冶金机械厂里的设备科副科长,据他所言,现在冶金机械厂的确相当困难,主要缘故就是集中在销售问题上,销售疲软、汇款困难,每一次厂里组织销售和财务上出去收款,都是因为产品这样那样的质量问题,而落得个悻悻而归,差旅费花了不老少,但是回款却难尽人意。
但是在董胜利老乡心目中,觉得冶金机械厂原来产品质量一直相当稳定,而且就是在前几年里厂里为了开拓市场,打开销路,专门贷款进口了几台高级数控车床,并组织厂里技术力量攻关,研制出几样新产品,一举打开销路扭转了销售颓势,怎么才不过两三年间局势就一下子逆转来。
按照常理,像冶金机械这一类产品,换代期不太可能有这样快,而且前期质量相当稳定,怎么在进入成熟期之后,产品质量怎么会频频出现问题?
这个疑问董胜利老乡也曾经提出来,只是董胜利当时也没有在意,但是今天看到小濮这样加班加点的修改这个改制指导思想和总体方案,也就让董胜利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你是说,现在市里推进冶金机械厂改制有些稍显仓促?”我凝神皱眉,手中本来不断在指间滑动的2b铅笔,突然停住问道。
“也不是,我那老同学也说了,现在冶金机械厂的确有点病入膏肓的味道,主要就是销售不顺,回款不畅,也就是说,是市场这一块出了问题,但是原因却又是质量问题,具体情况我没有调查过,也不敢妄下断语。”董胜利沉吟着道。
“现在市里不愿背这个包袱的想法显而易见,说难听一点,你冶金机械厂属市里国资企业,按照现代企业管理法则,市里是股权人,就应该享受分红权益,你冶金机械厂红火时不给市里上缴一分一文,只顾着自个儿涨工资发福利,别人只有干瞪眼看着,现在不景气了,抓瞎了,于是乎,叫嚷起来,什么包袱债务都得市里财政来背着。
这时市财政是用于全市民生的,不是你冶金机械厂一家人用的,这实际上就是你冶金机械厂干部职工侵犯了全市人民的利益,当然改制就是必然的出路。”
“对啊!我也是这个看法,冶金机械厂也不是什么事关国计民生的重要支柱产业,要说规模也不是很大,也不是可能影响全市公共利益的公用事业产业,我也主张推出去,让他们到市场上去游泳。
当然,这还涉及一千多企业职工,现在从中央到地方对企业职工利益保障十分关注,怎样既要搞活企业,又要最大限度的避免企业职工因为减员增效,可能带来的下岗阵痛冲击过大,在这个问题上,市里边需要寻找到一个比较好的平衡点,在这个基础之上,我觉得一切方式策略都可以考虑。”
我对于董胜利观点很赞同,董胜利看样子也是下了些工夫,对企业改制这一块,也能拿出这样的看法来,比起以往在西江区委办、过多关注行政事务的表现来看,已经有了很大变化。
“嗯!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市里在这冶金机械厂改制上,应该考虑周全一些。我看了看市里边拿出的指导思想和总体方案,似乎都是倾向于有外来企业整体收购冶金机械厂,而非管理层收购这一类原来比较流行的方式,大概是担心国资流失的问题,市里边也拿出了很多优惠条件,比如年龄较大的老职工安置问题,企业发展所需要土地问题,银行贷款问题,算得上是很优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