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不想哭的,不想让他们跟着她一起难过……
她也以为自己的眼泪,该流光了。没想到,居然还是能哭出来的。她亦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觉得悲哀。
席倾远轻步进来,坐在床边。看到她睫毛扇动了下,便拧了条热毛巾轻轻帮她擦脸,擦干眼泪。
擦干净后,才看她一眼,淡声开口:“莲少跟着去了,应该问题不大。”
“哥,这些都没必要和我说……”她声音,很轻很轻。缥缈得和飞舞的蒲公英似地,仿佛风一吹,便烟消云散,随时都会消失。席倾远轻‘嗯’了一声,握住她冰冷的手,“你要快一点好,听妈说孩子们都问你问了好几次了。再在医院待下去,都瞒不过他们了。你知道的,那两个孩子聪明得很。大人撒谎一眼就能看穿。”
提到孩子,凉烟心底的阴霾,仿佛淡去了一些。她望着倾远,轻问:“哥,阿拉伯好玩吗?”
倾远轻抚着她的额头,微微一笑,“还不错啊。怎么?你想去吗?”pycv。
“嗯……等我好一点儿了,你带我和孩子们一起去,好不好?”她微微笑开,闪烁着泪光的眼里,有着淡淡的憧憬。
席倾远看得迷了眼,点头,“当然好。只要你能好起来,想去哪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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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长廊,一片混乱。
“准备急救室!”医生急声吩咐,床边吊着点滴瓶,医护人员推着病床疾步往急救室内跑。阿信紧紧攀着床沿,问医生,“医生,现在情况怎么样?”
“查后再说!”医生亦无法准确作答。
他被推进急救室,经过一番忙碌,急救室的帘子才被拉开来。医生拿下口罩,走出来。阿信连忙迎上去,“医生,情况如何?希望您立刻告诉我!”
“病情恶化极快,免疫系统遭到前所未有的破坏,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我们现在只敢用最一般的抗生素药物。希望你们能尽快联系国外的医疗技术,不然……”医生顿了一下,才说:“回力无天。”
阿信一震,“我会尽快和国外联系。”
“嗯。无法确定病人什么时候会醒,这段时间尽量让人时刻陪着他。再者……”医生仔细交代注意事项,“不要再刺激他的情绪,更不要让他出去和人打架,这只会更加剧他的病情。再恶劣一点,随时会有可能猝死!”
阿信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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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将他送进病房的时候,他已经像没有生命了生命迹象,就那样安静的、平静的躺在床上。只是,面容上全是疲惫和压抑的痛苦。即便盖着一层又一层被子,整个人却还在颤抖。身子异常的冷,仿佛掉进了冰窟一样,浑身上下的肌肉都泛出青紫来。
苏莲宸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有些惨不忍睹。
阿信看他一眼,抿抿唇,才说:“总裁骗了席小姐,确实有错。这件事发展到如今这地步,我也推托不了责任。但,如今总裁已经这样,希望你们暂时不要再刺激他。你也听到医生的话了,总裁的情况很不乐观……”
望着阿信那情绪低迷的样子,苏莲宸真的很想说些,诸如:活该、自作孽、人贱自有天收,这些恶毒的字眼来,可唇动了动,到底只说:“好,我们尽量。当然,前提是,他不会再来骚扰凉烟。”
苏莲宸转身拉开病房的门要离去,尚未走出去,又回头来望了眼病床上的人,同阿信说:“医学权威界我也认识几个人,我会替你们联系一下。但,不能保证他们对wiid症有研究。”
阿信愣了一下,继而才开口:“谢谢你有这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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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慕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过来的,睁开眼的时候,仍旧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他就那样空洞的睁着眼,好半晌,涣散的瞳孔才渐渐聚焦。
“喂,醒了?”说话的,是乔齐添。他凑到床边来,手在展慕岩面前晃了晃,“嘿,看得到吗?”
皱眉,探手,将他挥舞得让他晕眩的手挥开,“还没死……”
虽然没死,却仿佛又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无力得浑身都使不上力来。醒过神来,脑海里,盘旋的全是先前席倾远说的那些话。
五年前的那一晚,凉烟,还有孩子……
心痛,又涌上来。他闭了闭眼,仿佛要将那份痛楚压下去。
乔齐添长松口,“还好、还好,还能有力气说话。阿信已经通知了你家人,你可得给我撑着。”
“阿信人呢?”
“警方在找他录口供。听说这场车祸完全不是意外!对方就是想撞死席凉烟。”乔齐添喃喃着:“也不知道她是得罪了什么人,居然这么深的仇恨!”
展慕岩一下子就捏紧了拳头。居然是人为?而且,对方根本就是想要置凉烟于死地。会是谁这样恨她?凉烟的性子,绝对不是个会树敌的人,唯一让他能想到的,只有两个人!
会是她们吗?
他眼底,窜出缕缕寒意来。就在此时,病房外,响起阿信的声音,“抱歉,总裁身体抱恙,不能接受你们的调查。”
展慕岩侧目和乔齐添说:“去让他们进来。”
“进来做什么?你都已经病成这幅鬼样子了,还配合警察的工作?好公民也不是你这么当的。”
“你不去我去。”展慕岩说着掀开被子,就要起身。乔齐添一见他这样子吓一大跳,赶紧压住他正吊着点滴的手,惊慌的瞪他,“你给我悠着点。睡下!睡下!我这就替你去叫!”
真是败给他了!这副身子,旁人都比他要紧张!
乔齐添往外走,拉开病房的门,在外面低语了几句,两名警察才进来。阿信跟在身后。
“因为席小姐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录口供,展先生您既然是她的未婚夫,所以只能来麻烦你了。有些人希望你能帮忙认一下。”警察拿出几张照片来。
展慕岩勉强从床上半坐起身,只点点头,警察便将一张不甚清晰的照片搁在他眼前。展慕岩看了一眼,只能勉强看清楚照片上的人是个光头,有魁梧的身形,大致能看到不甚清晰的五官。
他,能确定这个人自己从来就不认识。
“这是车祸那天我们从摄像头内调出来的那辆肇事车的司机,照得不是很清楚。但我们警方已经初步认定他是上次席小姐另外一件案件中的关键嫌疑人。”警察解释……展慕岩一下子就皱起眉来,“你说,另外一个案件?什么案子,我从来不曾听凉烟提起过。”
“大概两个多月的前,席小姐和一位先生一起到警察局报案,自称遭人下药陷害。警方锁定的人,也是这个光头。”
两个多月前?
展慕岩愣了一瞬。也就是凉烟和席倾远的那一夜?!她是被人陷害了?而后来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
当时的他,是什么反应?
他记得,盛怒的他,将她带到了海边。不顾一切的强要了她后,又无情的将他遗弃。该死的!当时他竟然完全没有顾忌她崩溃、恐慌的情绪……
“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查光头的行踪,但始终不见他浮出水面。但是,前几天我们却在一个路口的监控器内找到疑是他的身影。”警察又拿出一张照片来,“展先生,请你仔细辨认一下,他身边这个女人,是不是您认识的。”
那照片仍旧很模糊。是在暗夜里拍的,本就显示得不甚清晰。但,只一眼,展慕岩已经认出那个人来。
果然,是和他猜测的一样吗?!
他沉目,一下子就拔了手上的针头,掀开被子就下床。
“慕岩,你干什么?”乔齐添惊呼。
阿信一步上去,想要拦他,却已经来不及。他穿着病服,不顾身后人的低呼,便疾步冲出病房。只那背影,仍旧能感受得出他浑身散落的暴戾气息。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才说:“跟上去!他可能已经知道什么了。”
阿信和乔齐添也不敢怠慢,跟着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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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蔓青接到展慕岩的电话时,正在酒店内收拾东西,准备去医院看他。她也是刚刚才从展夫人那儿得到他病得很重的消息。
茶几上放着的社会报纸,报着车祸的事。连凶手光头的照片,都模糊的印在了报纸上。
“一样的蠢蛋!”黎蔓青只是冷瞥了一眼,平静的等展慕岩过来。
他几乎从不主动找她,想来,这次找过来定然不是什么好事。不过,这样也好。既然他还有力气能来找自己,那至少证明,他还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