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很深，很沉。等凉烟在他臂弯间，醒过来的时候，她自己都不知道已经是几点了。房间里，没有时钟，她眯起眼，看了眼窗外才发现已经通明透亮。雪化了，只有枯树枝上挂着一根根晶亮的冰凌。
环顾一圈，才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这儿……心里，一时感慨万千。曾经，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她还会回来这里。当然，更没有想过……
她还会像今天这样，这样安静的躺在展慕岩的臂弯里。
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原谅他，再也不可能和他这样平静的相处，即便不当仇人，也会是最最冷漠的陌生人。可是……她估算错了……
原来，有些感情，一旦开始了，就无法那样轻易的终结……
微微侧过脸，就碰到那张沉睡的俊颜。彼此的肌肤擦过，还有那胡须的刺痛感，都让凉烟心底轻轻颤栗，有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漫进心头。
真的……瘦了不少……
要怎么样，他才可以长胖一点？
凉烟想着，拉过身上的被子，盖在他身上。开着暖气，他一夜没盖被子，身子还是有些凉。现在暖意袭来，还带着她的体温，他清醒了一些，长臂一勾，将她轻轻带进怀里。
那跃动的心跳，沉稳得让凉烟连呼吸都屏住了。手蜷缩成团，靠在他胸膛上，轻问：“吵醒你了？”
“唔……”他迷迷糊糊的应一声，亦不知道是真的醒来，还是还在睡。
“现在几点了？”凉烟又问。他还闭着眼，微微侧身，探臂从床头捞了手机过来。他微眯起眸子，慵懒的瞥了一眼，“还早。”
“嗯？”他所谓的早，是几点？
“才10点多而已。”他的音色里，带着慵懒的诱惑。
那还好……家里人一定以为她还没有醒来，不会太担心……
凉烟松口气，没有急着起床，只问：“你看到日出了吧？怎么不叫醒我？”
他低低的笑声，在这种时候，听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性感，“我和你一样，睡着了。没关系，改天再去看，有的是机会。”
凉烟没再说话，只是视线柔软的望着他，“继续睡吧……”
“嗯……”溢出这个单音字的时候，他便真的闭上眼，安静的沉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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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烟穿着睡袍，背着棉外套从外面轻手轻脚回来的时候，一家人都在家里各忙各的。
阮素看了她一眼，而后把注意力重新投到手上的中国结上。似乎觉得不对，飞快的又转过脸来看了凉烟一眼。凉烟还来不及松口气，只听得阮素问：“烟儿，你这是去哪里了？我们还以为你在楼上睡觉，所以没叫你吃早餐呢！怎么从外头回来的？”
正陪着阮素挂中国结的柳妈，也颇为奇怪，“今儿一早没见着二小姐出门啊。”
席振国正坐在沙发上，闲得喝水看报纸。听得两人的话，也不由得朝凉烟看过去。凉烟只觉得头皮发麻，她并不擅长撒谎，可是，此刻要是全招了，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昨天，他们才那样郑重的，严肃的警告自己和慕岩保持距离，要是知道她是和他出去玩了一夜，父亲说不准还会气到旧疾复发……
想到这个可能，凉烟心底打了个寒噤。撩了撩耳边的碎发，勉强抬起头来，“刚回来家里，还没倒过时差来，根本睡不着，索性大清早的到处走走了。本就想看看这个城市的变化，倒也没想到，一走就走到这个点。”
不知道大家是不是信了她的话，席振国只是看了眼凉烟，又将视线投到了报纸上，没有说什么。
阮素也只是和柳妈对视一眼，便说：“外头冷得很，你就穿这么少，真是不知道照顾自己。赶紧上楼去睡会儿，回头什么时候醒来，再什么时候吃饭。”
这么一来，母亲便是信了？凉烟长松口气。
“觉是要睡，但时差也得调过来。就几个小时而已，容易调。”说话的是席振国，他没有抬头，却又补了一句：“以后别又像今天这样，大清早的乱跑。”
明明很寻常的话，可凉烟就是觉得这话似乎意味深长。心虚的连连应着，低着头直往楼上跑。
两个孩子知道她回来了，穿着睡衣和她睡在一张床上。两个小东西，一人占据她一条手臂，继续呼呼大睡。
………………
“二小姐这眼睛还红着。”柳妈同席夫人说。
席夫人看了眼沙发上继续看报纸的丈夫，只摇头，叹气，“现在女儿长大了，有些事，咱们想管都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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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慕岩醒来的时候，下意识摸到身边的位置。
那里……
又空空的，只有她留下来的残余的热气。
还好，这一夜，并不是他在做梦……
拨了拨乱发，从床上站起身来，往楼下走。楼下飘来的香味，让他挑唇。
只见餐桌上留了一张小字条，“饭菜都做好了，热在了厨房里。按时吃了。ps：别喝咖啡，别喝酒，别抽烟。”
他，从来没有笑得这样清朗过。
深深的凝着那张字条，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她在厨房里转悠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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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烟接到苏莲宸的电话，是在晚上八点的时候。
“明天把晚饭的时间给我吧！”苏莲宸开门见山，直接奔主题。
“干什么？”凉烟颇为警惕。qnow。
“明天我会很伤心，很寂寞，很孤单……”
凉烟好想笑，“你难道有先知的特异功能？”
“你作为朋友，是不是要抚慰一下我这颗明天会受伤的心？”
“知道了。明天什么时间，在哪里吃饭？”她笑。作为朋友，即便明天他不会受伤，她也会准时赴约。
苏莲宸嘿嘿笑着，说了时间和地点。凉烟没有多想，收了线，便拿了衣服进浴室洗澡。洗澡出来，才发现手机上有一个未接来电。
竟然是……他的……
心头，微微颤动了下。她，准备回拨过去，此时，手机又重新响起来。她没有犹豫，赶紧接起来。
“还没睡吧？”展慕岩的声音，清朗的从那边传来。
“还……没有，时间还早。”
“今天回去，你家人没有起疑吧？”
“应该是没有的。”她有种当小偷的感觉。拉开露台的门，走出去。居然下意识朝昨晚那个方向看去，看到没有他的踪影，她捶了捶额头，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儿？
“明晚有空吗？”他突然问。
“明晚？”她明显很为难。
“你约了人？”。她有些头痛。“嗯。刚刚已经和莲少约好了。你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端，很久，很久都没有声音……
只有，微微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他，似乎很失落，很失落的样子……
凉烟张张唇，想说什么，他却已经说：“没关系，你忙你的，有时间再说……”
“我……”凉烟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边，已经断了线。
她其实想说，如果可以的话，是不是可以约中午？
如果可以的话，她可以尽量快一点吃晚饭，然后再去找他……
可是，他根本就没有要给她机会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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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展慕岩将手机搁在书桌上。合上文件，他视线沉沉的凝望着落地窗外的车水马龙。
办公室内，明明是恒温，可，他竟然莫名的觉得冷得厉害。
抽开抽屉，拿出精致的包装盒，打开来，是一对珍珠耳钉。耳钉上刻着‘l’和‘y’的字母。
这是属于她的，也是见证了他们一路走来的证据。
明天，是2月14。她，已，有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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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凉烟打扮好后，从楼上下来。阮素正和陈妈聊着什么，见凉烟下来，她稍打量了女儿一眼，状似随口一问：“烟儿，要出去约会？外头可在下雨。”
“没关系，我朋友会过来接我。”凉烟不以为然。撩开帘子看了眼窗外，苏莲宸的车还没有到。
“哪个朋友啊？”阮素又问。
“嗯？”凉烟只看着窗外，没有认真听母亲的话。等回过头来，却见母亲一直望着自己在等答案，连忙说：“是莲少。”
母亲，很明显，是在担心她和展慕岩约会。
果然……
阮素听到凉烟这么回答，明显松口气。展颜笑起来，“原来是那孩子。那孩子不错，你现在回来了，是该好好和他约会约会。我也好久没见着他了，改回，叫他回来吃饭哈，我让厨房给他做他喜欢的！”
殷勤得让凉烟满头落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