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男平铺直叙的说了一堆,但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找到能和赌局还有那个官员身亡的任何关联。
直到他突然来了一句“就在这个时候出问题了!”的时候,我才对他的下文开始有所期待。
妖男紧皱着眉头。仿佛陷入了回忆:“就在我刚到帝都的第一个星期后,我突然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说在给付了二十五万后,我那件案子居然又出现了反复。通过家里找人打问还有汪钦反馈回来的消息。给我办那件案子的最上面一个人居然被市纪检委突然带走谈话,所有音讯隔绝,而与他有牵连的所有各级人物都开始变得躁动。其中一个便是在公安系统的人开始上跳下窜,要把我这个最新‘承办的业务’翻过来。重新拿出来说事,意图甩掉他们身上的泥巴以示清白。”
妖男说道这里“呵呵”了几声,那“呵呵”的意思不言而喻。
“但汪钦表示,这只是他们的一种表面说法,其实潜在的意思就是钱不够!但我家里人表示前前后后已经花了三十多万,对方承诺给办好这件事情就不应该在事后继续加价。谁知过了没几日,竟然有一个经办人拿着一份录音来到我家里,打开一听,里面有某两个接手的低级别官员、有汪钦、还有我的家人,而录音里面的内容,涵盖了太多不该有的东西。只凭这份东西,便足可以证明我的案子有猫腻,然后揭发,重新开始侦查办理,后果可想而知。这人只是放完录音,然后什么都没说便走了。”
我听到这里明白了,这有可能是链子中的某个人趁着上面被审查,认为他会倒台,所以重新站队,顺便趁机再捞一笔。但如果事情仅此而已,也和官员的死还有赌局挂不上钩。
张友亮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我还在仔细的听着,于是继续说道:“如果仅仅是再出一次血,虽然我父母当时的态度是愤怒的,但为了我他们也认了。不过他们告诉汪钦,一定要干净一些,不能再留下东西,顺便将原来那份录音也要拿回来并保证没有存档。”
“汪钦这个人说话比较实在,不是那种喜欢夸口或者装逼的人。他觉着这事儿反复自己也有责任,所以又主动去帮我经办这事儿。所幸的是在后来的一个月中这事儿居然办成了,而且仅仅花费了十五万,所有与之关联的一些东西都被当着我父母的面销毁,并亲口得到了某个在位者的保证不会再有任何问题。”
“那这不是结束了么?怎么会又起波折?”我听到这里再次疑惑了起来,这无非是一件事两次收费,以那些人的尿性来看,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否则他们那点工资怎么能够支撑起他们的多套房产还有花天酒地的生活?
妖男无奈的苦笑起来,那脸上的表情都能苦出一种与之年龄不相配的特殊味道。
“要真是你说的那样就好了。我家里还算殷实,虽然前后花了不到五十万,但没有伤筋动骨。第二次被索取之后,生活也进入了一段平静的时期,也就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苏苏。所以苏苏才说我开始对她很有,也有闲钱和她一起或花或存,看起来生活无忧。”
“但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那个最上面牵连此事的人被纪检委带走后一直都没有消息,甚至家属都不得见面!其中的曲折不是我能知道的,但半年多后突然来了消息,那人出来了,但职位却调动的降了不止一两个级别。其中隐隐约约传出来的消息是他和某个神秘的、势力极大的商团曾有十分密切的接触,并且收受了巨额财富以方便那个神秘商团的各种非正常发展。在他接受检查时他只是交代了这个事儿和另外一件不为人知的大事儿,所以退款之余对他内部处分调职降级。这种看上去秘而不宣的事情其实已经流传开来。”
“而这个人,他却因此心里扭曲。认为自己仕途无望便将兴趣完全转向了财物上,你知道他怎么做么?”
我呆呆的摇摇头,但心里已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暗忖妖男恐怕就是这个时候要开始真正陷入某种漩涡了。
“哈哈,这些人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也许狡猾和阴险比较合适他们。这个人竟然将所有经办的‘特殊’事情都记了一本笔记并藏了起来,不论大小,他都保留了一些至关重要的证据!这也是他为什么被处罚之后没有蹲大牢的原因,一旦他蹲大牢,那么他将揭开一张巨大的黑幕!所以很是有些人出力帮了他......说的有些跑题了。他掌握的东西里,有一份便是我的,而且比之前威胁我家的那个还要详尽确凿,他在心理扭曲之后开始更加疯狂的以此威胁之前的一些事主,疯狂的掠取了更多的财富,我不知道别人家是怎么样的,我只知道这就像一个泥沼,我家越陷越深,竟能活生生的由殷实家境沦落到举债!我爸甚至对我说不行就进去吧,撑死也就是了三五年!因为我们所有人都意识到要是这样下去,那结局必然是家!破!人!亡!”
妖男说到这里出离的愤怒了,他下意识地一把一把的薅着地上的青草,仿佛在拿它们发泄自己心里的怨愤和怒气。
而我已经由此推断到了一些东西,比如那个身亡在ktv理的官员便应该是他嘴里那个贪得无厌并且心里扭曲的人;比如那个神秘的势力应该是百润,而恐怕这个贪得无厌的家伙在发现他对一些事主无限制威逼利诱成功之后,他扭曲的自信心膨胀了,他开始将那只手伸向了百润,从而招来了杀身之祸!
人生真特么的奇葩,也许你前一秒是这样的人,但如果你没有守住本心,下一秒你就会变为禽兽。
妖男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是在消散自己的怒气怕被苏苏看出来。等到他脸色慢慢转冷的时候,他再次开口道:“也就是今年他才停止了对我们家疯狂而变态的榨取,据汪钦打探出来的消息,是他向那个之前和他关系紧密的神秘商团下手了。在他身亡后,所有人都猜测他也是因此而死。但让人头疼的问题是:他那本记载了所有秘密的记录和附带的证据也消失不见,据说,注意我说的是‘据说’!据说他那本记录和证据在他后来的日子里从不离身,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被灭掉他的那个人给带走了!富贵,你说我怎么能安心?其它人我不管,但我的事情都在那里面,前前后后两百多万的交易也在里面......”
“我必须要毁掉那个东西,尽我所能。最起码我要让拿走这个记录的人或势力,将我的记录抹去,这样我才能安稳的睡一次好觉!我才能不用提心吊胆的生活,我也才能在每天睁开眼后不去看看手机是不是家里又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而是去向往并努力过好新生活!”
我坐到妖男身旁,伸手搂住了他的肩膀,用力的摇了摇。
我不知道这能给予他什么样的力量或者安慰,但就现在而言,这是我能做的。说到底,他这几年的各种遭遇终究是因我而起,若不是我和王浩那个混蛋,他张友亮现在的生活应该是美好的。
“友亮哥,继续说吧。恐怕这个东西埋在你心里很久了,恐怕,我也是第一个被你倾诉的对象。我想听完后面的事情,你继续。”我一边说一边从草地上拿起烟点燃,然后塞进他紧闭的嘴里。
“后来?后来......后来便是我家里人心慌的要死,托汪钦继续帮我们找这里面的猫腻和关键。说起这个,汪钦这人不错,他不仅将自己的那份好处都还了回来,后面一直尽心尽力帮我。其实所有东西都很明显,只不过一些证据和事实被刻意的毁掉和掩盖了。我不知道汪钦通过什么渠道居然查到了那个商团的外线,他告诉我,剩下的事情需要我自己办了,他已经没法涉足更深。并且他说能不能让他们抹掉我那段记录这个全凭天意,因为其中牵扯甚大,希望几乎为零。”
“友亮哥,你别告诉我说那个你追寻的外线他人也在帝都?”我插问了一句话。
“他不在这里我干嘛呆这里这么久,我又不是不想回家......我和那个人见过两次并用手机联系。他很明确的告诉我不能保证什么,但是该花的钱还必须花......所以我后面的生活很窘迫。我后来实在没什么钱了就想自己追踪他,看看能不能不能发现他的上线,结果我追踪一路下来发现了那个老二和这人有频繁而隐秘的接触,于是我便试图接触那个老二,不想他还讹诈我钱财......直到被你就出来后,上次那个赌局,便是那个外围人叫我去的,告诉我一定要输,说里面有一个人是这件事儿能帮打问的关键人物。”
他说完之后一下躺在了草地上,开始在那里面无表情的发愣。
而我却越发的疑惑。如果黑玫瑰是百润雇佣的,那为什么妖男追踪到那个老二头上了?要知道,那个老二可是西安李家的人,那可是我们的同盟。
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我拿出来一看是条短信,发来的人是岚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