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安前往葱岭道上,每天驼铃声不绝,也不知道有多少的商旅,众卿,你们有谁计算过吗?反正朕是没有计算过,因为是无法计算,你们知道这些人中所携带的物品价值几何吗?中土的特产运送到西域,价值可是翻了十倍不止。这条官道虽然是用泥土夯筑而成的,但是朕看来,实际上是一条黄金铸成的大道,而这条大道不是为我大唐所有,而是为他韦氏所有,韦ting,朕说的可是事实?”宝座上,卢照辞站起身来,面无表情,淡淡的望着韦ting说道。
韦ting面如死灰,低垂着脑袋,他知道这个时候卢照辞开始找自己算账了,长削无忌不来,显然已经是奉了天子的圣旨,将其羁押,至于后果如何,那已经不是韦ting所能考虑的事情了。
“臣有罪。”韦ting轻轻的说道。他祈求着天子看在自己多年为大唐效命的份上,宽恕自己一命。
“你是有罪。”卢照辞淡淡的说道:“当年朕平定了突厥人,将草原上的那些部族都迁移入关陇各地,就是想同化他们,可是你韦氏的本事可是很大啊!运送金银、美女甚至兵器给这些人,让这些人纵横关陇道、西域道上,劫掠商旅,凡是不经过你韦氏点头的商旅,只要前往西域,十之八九都会遭受这些人的毒手。而你韦氏却能因此独享整个关陇道,韦ting,说实在的,朕很佩服你,因为你够聪明。嗯你韦氏有半城之称呼,想必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吧!听人说你每天用餐的规模都已经超过朕了,超过朕没有关系,那是你的本事,可是你没觉得你每天所吃的那些食物都是血淋淋的吗?你的胆子大的没边了击杀钦差不算,还假意留下破绽,矛头指向关东世家,韦ting,你不愧是老刑部出身了,可惜了,你这次碰到了对手,狄仁杰的本领是你八辈子也学不到的,是他识破了你的诡计。顺着线索追查下来,终于逮住了你。可笑你居然还想着借魏王之事,要挟朕,朕其实你这样的朝廷蛀虫可以要挟的,朕宁可背上杀子的罪名,也要将你们这样的贪官污吏天下的蛀虫斩杀。”“陛下。这些事情虽然是我韦ting下手的,可是却是我们关中世家集体的决定,你只杀我韦ting一人,这不公平。”韦ting仰起头来大声的说道。
……哼!韦ting,休的放肆。”只见大臣之中,一个身着绯红的官员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关陇世家说的好听你韦ting仗弃主掌刑部,为了赚取更多的银钱,采取了各种办法威胁我们这些小的世家,让我们仰你的鼻息供你驱使。实际上,这些事情都是你韦ting自作主张,我们又哪里知晓呢?”
“高大人所言甚是。”又有一个浅绿sè官袍的人站了起来,大声说道:“韦ting,你也不必狡辩了,这些年,说是共同进退,实际上,我们家中的一切还不是你说的算。就算我们家族的商队要出关陇道,你也抽取大额的金钱。“哼!朝中蛀虫,非你韦氏默许。陛下,韦ting这个贼子看似忠臣,实际上乃是朝廷第一jiān贼,无恶不作,臣等建议,将其诛杀九族。”
“臣等附议。”“臣等附议。”
不时的可见一个又一个的官员站起身来,大声的说道。这些人各个都冷冷的望着韦ting,若是可以的话,这些人恨不得走上前来,将韦ting撕成碎片。大殿上,一片叫骂声,群情奋起,好像这个韦ting真是犯了十恶不赦的罪行,引起了公愤一样。
只是大殿上的岑文本等人却是用厌恶的眼神望着众人。这些跳出来的大臣不是别人而是关中世家的那些中小家主。说实在的,韦ting是该杀,可是这些中小世家更是该杀。平时占便宜的时候,没见他们少要过,一旦事发的时候,各个都推卸着责任,将所有的污水都望韦ting身上泼。固然这些人所说的事情有些东西是事实,可是这个时候却是犯了官场的大忌。卢照辞的处罚还没有决定,就开始闹内讧,简直是一群蠢猪。
“呵呵!韦ting。不知道这个时候,你是怎么想的。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战友。”卢照辞冷笑道:“你所依仗的无非是法不责众这一条,朕今日且不说这条计策会不会成功,但是今日看来,你的战友就先背叛你了。”
“陛下,您赢了。”韦ting面sè苍白,双目厌恶的扫了众人一眼,双目不经意间扫过王珪一眼,却见王珪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拱手说道:“臣甘愿认罪,不过,还请陛下念在臣多年为朝廷效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给臣留一条血脉。罪臣则死而无憾。”
“是啊!你现在也有五十了。该享受的也都享受了,不该享受的也是享受了,自然是死而无憾了。”卢照辞淡淡的说道:“你放心,朕对你的家族会有安排的,有罪的自然是有罪,无罪的。朕也不会杀他们的。朕虽然连自己的儿子都杀,但是却不会乱杀无辜。”
“臣多谢陛下。”韦ting这才松了一口气。
“带下去。午门斩首。”卢照辞美淡的说道:,“将韦氏一族尽数打入天牢,秋仁杰,你就去审讯这些人吧!凡是有罪的,一律治罪,没罪的流放西域吧!”
“臣遵旨。”狄仁杰不敢怠慢,赶紧拜道。然后站起身来”挥子挥手,就见殿外走进两个御林军将士,押解着韦ting出了乾清宫。
“韦ting认罪了,王珪你呢?”卢照辞看也没看那些关中世家的臣子一眼,而是望着继续跪在地上的王珪淡淡的说道。
“臣不知道臣有何罪,请陛下明示。”王珪抬起头来,双目中没有任何惊惶之sè”只是脸sè平静的说道。说实在的,他只是一个出谋划策的人,并没有参与实际的事务,仔细算起来,还真不算是有罪之人。
“太原王氏,当年朕就曾听说过,干年王氏。说的就是你们太原王氏吧!”卢照辞冷笑道:“你们王氏产业也不小啊!加上你王珪苦心经营,更是蒸蒸日上。长安、洛阳一案中,你虽然没有直接出手,但是却帮助韦ting出了不少的主意,朕说的可是事实?”卢照辞双目幽深似潭水,脸sè平静,却不见有半点的神sè,整个人好像是一块寒冰一样”
端坐在宝座上,淡淡的望着众人。
“臣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王珪头也不抬的说道:,“臣虽然与韦ting有所交集,但走到底是一个王氏,一个韦氏,虽然被外人成为关陇世家的一员”但是实际上,臣是并州人,臣也没有参与关陇道、西域道上的一切yin谋勾当。更是没有杀人越货,我太原王氏在海内享有盛名,千年声望,千年积累”岂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也不屑与做这些事情。”大殿内众人点了点头”就是岑文本也皱了皱眉头。王珪这一点是没有说错的。韦ting虽然号称世家,但是他这个世家也不过百余年的时间而已,借着权势才有半城之称,才能成为关陇世家”实际上,关陇世家大多是如此,当年朝廷贵族大将之后,可是王氏却是不同,太原王氏历史悠久,在海内享有很高的名望,和崔氏、卢氏相同,不是普通的世家可以比拟的。让这样的世家干杀人越货的事情,还真是不可能呢!这也是王珪的依仗,杀一个韦氏,只要有一般的罪名就可以了,因为一个韦氏顶多让一些世家兔死狐悲而已,并不会引起世人们关注,更是不会引起世人对大唐王朝,对卢照辞的反感,可是太原王氏却是不一样,不但是世家大族,而且有着干年的历史,千年之中,他们的实力也不知道增大了多少,触角也不知道延伸到哪个角落里了,整今天下与他们交好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更重要的是王氏清贵,杀了王氏,那些读书人就会不干了,可以说,杀一个王氏容易,但是若是想平定诛杀王氏的后果却是很难,在历史上,恐怕也只有武则天这个妖孽才会有如此魄力。饶是如此,她也不敢将王氏尽数诛杀,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如今王珪能如此大胆的说自己无罪,也是因为如此。没有大于叛国、谋逆这样的罪名,卢照辞是不可能杀掉王氏的。可是王氏有谋反吗?显然是没有,王氏有叛国吗?整今天下大唐的天下,能与大唐做对手,根本就没有几个,吐蕃?笑话,那个蛮夷之地,王氏不屑为之。
王珪仔细盘算了一下,发现王氏并没有什么大罪,顿时安下心来,不惊不怕的说道。
岑文本皱了皱眉头,王珪这个人必须死,这种人比韦ting还可恶,韦ting是恶在表面,但是王珪这个人却是恶在心里。只是如何才能光明正大的诛杀王珪,这很难。岑文本忽然发现,自己也没有想出什么合适的理由来。
“你们是太原王氏,若是就这样杀了你,恐怕天下人都会说朕乱杀无辜了,王珪,你说是这样吗?”卢照辞淡淡的说道。声音很平缓,岑文本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跟随卢照辞多年,自然知道,卢照辞既然是这样说,那也就说明,他肯定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证据,否则的话,他是不会说出这些话来的。既然这样,他岑文本又何必担心呢?当下端坐在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就是李靖也是如此,斜靠在肩舆之上,不再说话。
“陛下,臣若有罪,自然任由陛下发落,但是臣若是无罪,想必陛下英明,不会将我王氏如何的。”王珪脸上lu出自信之sè。他并没有做什么,在自从成了卢照辞的臣子以来,他一向是恪守臣子之道,就算是有所动作,也是小心翼翼的,最起码不像韦ting那样,不择手段,直接破坏官场上的规则,对不服的人展开杀戮。王氏乃是礼仪世家,岂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所以他感觉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天子若是惩罚什么的”也算不到太原王氏的头上来。所以他可以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无罪。他相信卢照辞就算再怎么看自己不爽,再怎么想除掉王氏”也不会冒着天下人的声讨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太原王氏,真是好大的一顶帽子啊!压的朕都喘不过气来,王佳,你说的不错”你王氏声望很高,无论是在朝野上下,或者说是在士族中都是有数的,朕要是贸然杀了你,或者说诛杀了你们王氏,天下人都会说朕是暴君的,但是你真的以为,朕不会杀了你吗?”卢照辞神情冰冷,冷笑道:“只是你以为朕的锦衣卫是吃素的吗?”
锦衣卫?大殿上众人不由的面sè一变,就是岑文本也不由的坐直了身子”双眼缓缓睁开,望着前面,好像前面真的有什么可以让他感兴趣的东西,王珪面sè变了变,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如今的锦衣卫是很强大,可是十几年的锦衣卫又能如何呢?这点恐怕没有人知道,但是可以确定的是,绝对不会有如今这样,能够将触角深入到朝廷上下每个角落中。王珪在短暂的失神之后,脸上又恢复了正常。
“众卿,恐怕众卿怎么也不会想到太原王氏这样的高门世家,家中有钱财亿万贯,你们知道这些钱财是怎么来的吗?”卢照辞用讥讽之sè望了王珪一眼。
王珪神情一愣”很快就变的紧张起来。太原王氏是高门大第不错,资产可以说是富可敌国,可是有一点,王珪也不得不承认”那就是家中的钱财的来源。家大业大,人口众多,有的时候,这些开销都是很大,王珪身为族长,也不得不想办法,底下的那些族人们,也是各显神通,为太原王氏赚取更多的银钱,钱生钱,凭借着太原王氏这个招牌,王氏的家业也是越来越大,赚钱的方式也是越来越多,多得就是王珪也不知道这些钱财是怎么来的,但是有一点那是肯定,那就是有些钱财的来源方式肯定是有问题的,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任何一个家族都是如此,就算卢照辞出身的霍邑卢氏,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的。
在王珪看来,卢照辞会从其他的方面来将自己说的心服口服,然后传之天下,让天下人都心服口服,只是王氏有其他的弱点吗?显然是没有的。王氏在王珪的策划小下,多余的田产也都分了出去,只要银钱在手,这些田产又有什么作用呢?弄不好还会给对手一个借口,恰好卢照辞鼓励商业的发展,所以开拓商路才是王氏前进的方向,恰好王氏的商路也一直很发达,转变起来容易的很,这些年来,也不知道赚取了多少的利益。别人也不会说上什么。天下人都是这么干的。可是如今卢照辞说了出来,王珪心中就有点不妙了。
莫说是他,就是朝堂上所有的官员们,脸sè都变了。这些人也都有从事商业活动,自古以来,官商勾结这个字眼就没有消失过,这些人明里暗里都打招呼,就是想让自己家的钱财多起来,这些事情大家都干过,不是他太原王氏一人,若真的计较起来,倒霉的可不止太原王氏一家了,所有的人都倒霉,见识了卢照辞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毒杀的人,在场的官员哪个不提心吊胆的。这个时候可是卢照辞最心烦的时候,谁惹上去,都是要倒霉的。众人额头上再次多了一些冷汗,各个低着头在那里,就是那些有心为王珪说话的人,也不敢再说话了。在心里都是祈祷着天子千万不能找上自己。
“呵呵!如今商业发达,只要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如何去赚钱,现在最在赚钱的手段无非就是官商勾结,这一点,不用朕多说,你们都能做到,而且肯定是有许多人在做。”卢照辞笑呵呵的说道:“只是你们还有一点是没有想到的,在这个世上,最赚钱的不是官商勾结,而是走si和屠杀。”卢照辞的话好像是在人群中扔进了一个炸弹,炸的众人面sè发冷,炸的王珪面sè苍白,浑身颤抖,眼神慌乱,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跪在那里不敢动弹。
“太原是个好地方啊!那里远离京师,却是靠近草原,草原上有百族,他们需要不少的东西。盐、铁器等等都是他们迫切需要的。中原若是有人将这些东西贩卖过去,那是一本万利的东西,只是这些东西都是朝廷的禁品,没有朝廷的允许是不可能有人做到的,可是有人做到了。王珪你说朕说的对吗?”卢照辞笑呵呵的说道:“太原王氏真是好手段啊!你们这些人都将目光望着京师,望着西域,可是王珪王大人的目光却是望着看似偏僻穷困的草原,但是实际上却有无数珍宝的地方。如此,才有了太原王氏。
王珪,你说朕说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