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瞬间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调转过来,话音甫落的顾白羽,没有惊呼出声,也没有挣扎抵抗。
一双明若秋水的桃花美目含情带笑,深深地看入苏墨轩那深邃璀璨的眼眸之中,清秀姣好的容颜上温暖的笑意盈盈,顾白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近在咫尺苏墨轩,笑靥如花。
柔软温热的双唇再度贴了上来,却不再急促猛烈,而是极尽缠绵温柔,流连婉转之间,便是情深不寿。
“好,我一定会尽快。”
终于肯放过顾白羽那被他蹂躏的略带红肿的双唇,苏墨轩却没有彻底的离开,而是仍旧浅浅的咬着顾白羽的粉嫩樱唇,含糊不清,却又坚定万分的说道。
没有回答,顾白羽只是将揽着苏墨轩肩背的双手又更加地紧了紧,然后蜻蜓点水般地,在他的双唇上,主动印上浅浅的一吻。
满面羞红,却是心中暖意融融。
眼看着窗外的天色渐渐地暗沉了下去,柳妈和茶心便张罗着在堂屋里布置了晚饭。
摆摆手让柳妈、茶心和绿衣一同坐在桌子旁边吃饭,转头看看就坐在身边触手可及的苏墨轩,顾白羽心中洋溢着的温暖和幸福的感觉,一时之间,令她觉得多少有点神思恍惚。
久违了的一家人围桌吃饭的场景。
“吃饭吧,以后,这样的日子还长着呢。”
似是知道顾白羽的心中所想,苏墨轩从桌子底下伸过手去,拍了拍顾白羽的纤腰,眉宇间带着英气十足的浅浅笑意。
“对了,小姐,我能问个问题吗?”
低头扒拉了一口米饭,坐在顾白羽正对面的绿衣,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的,对着顾白羽出声问道。
“什么问题?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又打算问小姐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
没等顾白羽开口,坐在绿衣右侧的茶心,便语带嗔怪的出声问道。
比起古灵精怪来,这个小丫头片子,着实不逊于自己。
“哎呀,茶心姐姐,我哪里是问小姐奇奇怪怪的问题,我这叫做‘虚心好学’嘛。”
略带调皮的对着茶心眨了眨眼,绿衣便又将注意力重新放在正对面的顾白羽身上。
“说吧,什么问题。”
抬手接过苏墨轩递给她的刚刚盛好的红豆粥,顾白羽不甚在意的说道。
对待绿衣和茶心时常有之的稀奇古怪的问题,她向来都是能答就答,若是实在答不上来,就记在心里,然后找着机会,向别人请教一番,自己顺带也多学点儿不知道的东西。
“唔,就是早晨的时候,隔壁那位问小姐你的那个问题,小姐,你昨天,究竟是怎么看出来那送水的软管子有问题的啊?绿衣也看了半天啊,怎么什么毛病都没看出来?”
咬着筷子,绿衣歪头问道。
从昨天顾白羽发现软管上有猫腻开始,她的心里便已经藏了这个问题。
只不过后来的事情一步紧接着一步迅速发展下去,她始终没来得及询问出口,而昨天顾白汐虽然替她问了,却是终究没有得到顾白羽一个正面的回答。
于是现在,她决定将这个令她纠结了整整一天的问题,询问出口,绿衣相信,自家小姐的答案,总该不会是“运气好”三个字吧?
“就是运气好呗。”
怡然自得的吃着苏墨轩给她夹到碗中的剃干净鱼骨的鱼肉,顾白羽张口便说出了一句差点儿将绿衣噎死的话。
“运……运气好?小姐,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咬在嘴里的筷子瞬间斜斜地掉了半根,绿衣一脸苦瓜样地看着对面吃鱼吃得坦然舒畅的顾白羽,幽怨的眼神儿,几乎要将她埋没其中。
“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谎话?”
不紧不慢地舀起一勺红豆粥递到唇边,从小便被规矩严格的外祖母教育着,不能在嘴里有食物的时候说话的顾白羽,紧赶着将勺子放入口中之前,信誓旦旦的说道。
“可是,小姐,你这么就只是靠运气地将隔壁那位打得落花流水,她这一仗输的,也实在是太惨了吧?”
叼着筷子不肯放弃,绿衣看着顾白羽那一本正经的模样,话语之中,竟然替顾白汐有所不甘起来。
当然,那语气里的调侃和嘲讽的意味,却是实打实的分量足够。
“对啊,仅仅靠运气就能把韩林之的精心谋划击的溃不成军,你这话要是传出去,非得把他气得当场呕出一口血来不可。”
伸手将剥好的大虾放入顾白羽的饭碗中,苏墨轩淡淡的接口说道,眼眸带笑地看着顾白羽那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知道,她是故意的。
“他若是呕出一口血来岂不是正好省了你的事儿?”
黛眉轻挑,顾白羽毫不客气地将苏墨轩剥好的大虾放入口中。
“省事儿归省事儿,可是,这样我就只能将功劳归在好运气头上了,你的额外奖励,可就没有了。”
颇为遗憾地摇摇头,苏墨轩话语中的调侃之意深浓。
眼下他这副玩笑调侃十足的模样,若是让苏家那两兄弟和苏意婵瞧见,定然又要闹将着,说苏墨轩不把他们当一家人看了。
“虽然,这件事情并非完全凭借好运气来瞎猫撞上死耗子,但是,却也并不是一件特别难办到的事情。”
脸上摆出一副被额外奖励所诱惑投降的模样,顾白羽放下筷子,顿了顿,继续出声说道:
“其实吧,但凡只要是药,就不可能做到全然的无色无味,就算它自身的颜色味道极浅极淡,而不易令人觉察。
然而,它溶解在水中,与其他的东西混在一起的时候,或多或少的,都会发生一定的反应,引起一定的变化和现象,只要仔细看,就能看得出来。
譬如昨天的那些软管。
比起上一次在韩家的宅子里被我一闻便知的春~药,韩林之这次用的可真是下了血本,几乎是无色无味的,让我刚开始全然没有发现。”
放下筷子换了勺子在手中,顾白羽一面搅和着瓷碗里加了蜂蜜的红豆粥,一面回想着昨日在长汀楼后厨旁的茶水间寻找端倪的场景。
看着那半途之中分开两个方向,而被玻璃罩子保护的完好无损的软管,顾白羽观察了半晌,心中的确有些犯愁。
几乎没有任何异样。
然而明明顾白汐就是不怀好意地坐在长汀楼中,还有韩林之那一角躲闪不及的衣角,一切的一切,都不能让顾白羽放下心来,认为顾白汐只是恰好来到这长汀楼中随随便便的与人聚餐吃饭。
屏息凝视,顾白羽再度仔细地检查着那顺在地上的软管,低头弯腰,一寸一寸地检查着每一处可能的问题,终于,让她在玻璃罩子的底端,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豁口。
那豁口极其微小,断口处的形状参差不齐,仿佛是因为暴露在外,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磕撞掉落一般,而非刻意的人为。
韩林之,果真是聪明至极,心细至极。
只可惜,顾白羽对他和顾白汐,从未有过片刻的信任。
“我顺着那个豁口去看放在里面的软管,被井水浸润的布料,就算是会留下痕迹,也是我们惯常所见的水渍,而不是那一处浮在软管之上的淡淡的黄褐色。”
手里仍旧不断地搅动着碗里的红豆粥,顾白羽思忖着出声说道。
“当时我就知道,韩林之肯定是在软管里面下了药,至于具体是谁下的药,又下的是什么药,我那个时候为了不打草惊蛇,也就不能兴师动众的将软管拆开来看。
既然是在软管里面下了药,那么,那种药混在长汀楼做饭泡茶的用水中,只要在长汀楼吃饭喝茶的人,就肯定会或多或少的被下了药。
而依着韩林之那谨慎的性子,肯定下的不是会闹出人命的毒药,否则,来长汀楼吃饭喝茶的客人,都是长安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个死在长汀楼里,都会惊动刑部来派人彻查。
冒着这种会被查出来的风险,韩林之不会做这样的事。
所以,被下在水中的药,至多是会导致人昏迷或者呕吐之类的药物,既能给长汀楼带来麻烦以达到他们的目的,又不会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端。
但是,有这种能够正大光明的看自己出丑的机会,顾白汐那样的人,自然是不会连同自己一起被药昏过去,更不会舍身中招而呕吐不止的破坏自己的形象。
所以,”
说话的语气顿了顿,从红豆粥中翻搅出来一颗埋藏很深的红枣的顾白羽,干脆利落地将那颗枣子舀到了苏墨轩的碗里。
“所以,我才会猜到,她肯定事先服了解药,而众贵女之中,也有她和韩林之真相大白之时得罪不起的人,于是解药还会给众人散,又不能被人知道,那么,就只能是在茶水中动手脚了。”
“原来,茶水真的有问题,只不过,竟然是解药?”
咬着筷子,绿衣对顾白羽的观察力和分析力,佩服得五体投体。
“有解药就势必有毒药,你们家小姐可是名头响亮的顾神医,自然,是知道那水中下了什么药。”
拿起筷子轻巧地将红枣递到顾白羽的口中,苏墨轩唇角含笑,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易觉察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