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看着顾白羽那从容问安的模样,顾延庚点点头,黑沉着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虽然他那份对顾白羽的利用心思没有丝毫的改变,然而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见到自己这个从小被丢弃在外的嫡长女,顾延庚就一阵头疼。
急急地想要将她脱手递给谁,却没想到,将她递给谁为自己谋利,竟然也成为了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最大的难题。
充满算计的眼眸再度环顾四周,顾延庚看了看面色怒意满满的李景毓,又看了看面容黑沉冰冷的苏远堂和冰冷淡漠的苏墨轩,对着顾白羽开口说道:
“白羽,先来见过三皇子、苏宰相和苏侍郎。”
“顾白羽见过三皇子、苏宰相、苏侍郎,各位安好。”
依言转身,顾白羽那副万分配合的恭敬模样,仿佛她从来就不曾见过面前的这三个人,更不曾在破案的过程中与争夺着向自己求亲的两个人生死与共。
“羽儿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咱们两个都是一家人了,你这么见外,难道是想让我这个未婚夫婿心中难过吗?”
比起刚刚对待顾延庚时那副严肃而板正的皇子模样,李景毓看着对自己躬身行礼的顾白羽,俊美的脸庞上瞬间笑意满满,说话的语气之中,也带着十分的热络熟悉。
“三皇子这话说的,怕是有点儿太早了吧?”
清冷淡漠的嗓音中隐隐透着几分寒意凛然,李景毓的话音方落,苏墨轩便转过身子冷眼出声。
“白羽的亲事究竟许给你我之间的谁,顾伯父尚且没有最后的定论,三皇子你这么大言不惭的自称未婚夫婿,未免也太不把顾伯父放在眼里了吧?
更何况,凡事都要讲究个先来后到,今日是我们苏家先来顾家门上,三媒六聘正式提亲的,三皇子你就这么两手空空的闹上门来,怕是太过没有规矩了吧?
难不成,大兴王朝的皇家体统,就是这副模样?”
声音愈发的冰冷,苏墨轩看着对面一脸纨绔似的李景毓,带刺的话语之中没有给他留丝毫的情面,更是分毫没有顾及他们二人多年的兄弟感情。
“苏墨轩,你不过是个臣子而已,竟然敢在我面前讲皇家体统?若不是看在近些年你与我私交不错的份儿上,此时此刻,我就能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冷哼一声,李景毓前一刻还看着顾白羽满脸笑意的容颜,瞬间变得阴冷严苛,话语中带着一副与苏墨轩撕破脸皮的架势。
“好了,你们两个人在苏家大宅里这样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眼瞧着李景毓和苏墨轩已然处于水火不容、一触即发的对立之势,站在一旁始终沉默着的苏远堂,沉着嗓音开了口。
尽管依着正经的身份,在李景毓面前,他也只不过是一介臣子,然而苏远堂毕竟是大兴王朝的两朝功臣,又曾担任过一段时间的皇子太傅,因而在李景毓面前,从来便也是将他当做长辈看待。
于是尽管心中仍旧满是不服气,两个人还是在苏远堂的喝止声中,乖乖的闭嘴噤声,然后转过头去,齐齐地看向顾白羽。
“既然孩子们都已经到齐了,延庚,事情还是尽快定夺得好。”
抬眸看向坐在太师椅中若有所思的顾延庚,苏远堂出声说道,那无声镇压全场的气势,无愧于两朝宰相的朗朗风度与高华气魄。
“苏宰相您莫着急,延庚既然唤来了白羽,就是想先听听她的意思,毕竟,这是白羽自己的终身大事。”
黑沉着的脸庞上难得的露出几分若有似无的笑容,在苏远堂面前,顾延庚还是将自己的身份和定位找的相对较准,既不低小慎微,也不高高在上,是民对官,也是占据主动权的被提亲家长面对上门求亲的家长。
“白羽,为父今日叫你来,是因为你一向是个颇有主见的孩子,所以,眼下有件事情,想要听听你自己的意见做参考。
三皇子和苏侍郎刚刚也已经说明了来意,今日他们二位不约而同的前来,都是来为父这里对你提亲的。这两门亲事,无论应下哪一门,对你而言,都是一个十分好的归宿,羽儿你能有此际遇,为父心中甚感欣慰。
既然你从前与三皇子和苏侍郎两位之间,都或多或少有些相熟,那么,为父希望能听听你自己的意见。还是刚刚那句话,毕竟,这是白羽你自己的终身大事,选对了夫婿,方能一辈子举案齐眉、琴瑟相和。”
转头看向站在前厅之中面容平淡的顾白羽,顾延庚对着她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平缓,甚至,还带着几丝丝难以觉察的柔和。
一席话说得冠冕堂皇,顾延庚毫不犹豫地,将做出选择的烫手山芋,扔到了顾白羽的双手之中。
话语之中没有分毫的暗示之意,在场的众人每个都是一等一的人精,若是做得太明显,他这一招责任转嫁,就用得毫无意义了。
更何况,在李景毓和苏墨轩二人之中选择谁的利弊分析,他早就在苏墨轩第一次上门提亲的时候,跟顾白羽交代得清清楚楚,眼下选择在即,顾延庚相信,顾白羽一定不会辜负他的期望。
清秀的脸庞上淡漠如水,心中早就知道顾延庚会有这么一手的顾白羽,只是看似不经意般地,抬眸扫过坐在一旁的李景毓和苏墨轩。
俊美的容颜上带着一贯慵懒而纨绔的笑意,狭长的凤目微眯,李景毓的神情之中难得的透露出几分超过苏墨轩的从容镇定,那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却全然不是因为自己在演一出事先排好的戏码,而是手中,实实在在的握着什么不容反抗的优势。
相比之下,苏墨轩那向来淡漠而没有太多情绪的俊朗容颜上,却明显的一息比一息更加冰冷。阵阵寒意毫不掩饰地攀上那英俊的眉宇之间,望向顾白羽的眼眸中,竟是带着前所未有的波涛滚滚。
心蓦地一沉,眸色淡然地瞧着苏墨轩那副强忍着怒意的模样,顾白羽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对,却又不能开口询问,只好用眼神不断的安抚,却不料适得其反。
收到顾白羽安抚的眼神的苏墨轩,原本垂在身侧的双手,反而紧攥成拳,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得几乎泛出星星点点的白色。
“父亲,”
尽管心中对苏墨轩忽然而来的反常忧心不已,然而向来理智镇定的顾白羽,依旧没有自乱阵脚地忘记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她抬头看着顾延庚,语气无波无澜:
“常言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平日里女儿做的那些所谓‘有主见’的事情,不过是日常生活中无伤大雅的小事而已。如今这婚姻大事摆在眼前,女儿心中惶恐,怎敢自己擅作主张?还是请父亲您拿主意才是。”
顾延庚的话说得冠冕堂皇,那她就比他推辞得更加冠冕堂皇。
大兴王朝自古以来便是儿女婚姻父母做主,顾延庚再是以尊重顾白羽自己的选择为由,也终究抵不过传统的观念。
更何况眼下顾白羽已经将话说到这种地步,他若是再出声推给顾白羽,反倒是带上了瞧不起李景毓和苏远堂的意思。
黑沉着的脸色更加阴沉,冷眸看着面前这个不动声色的便摆了自己一道的顾白羽,顾延庚默默地咬紧后槽牙,说出口的话,却是一如刚才那般的平缓:
“既然如此,那么为父便代你做主了。苏侍郎……”
“顾伯父,”
飞俏的凤眉骤然蹙在一起,耳听得顾延庚话语中有偏袒苏墨轩的意思,李景毓便毫不留情地出声打断了他尚未说完的话。
惯常的慵懒笑意瞬间消失不见,李景毓那俊美的容颜上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冰冷。
“因为羽儿在侧,我尊敬你是长辈,所以便唤你一声‘顾伯父’,但如果你做得太过分,也就别怪我不客气的用身份压人了。”
“景毓,你怎么说话呢?你是来顾家门上提亲的,不是凭借身份耀武扬威的,你这样做,是想将皇家的颜面置于何地?”
话语同样变得严厉起来,看着举手投足之间将那张扬跋扈的模样流露出来的李景毓,苏远堂面色一沉,低声呵斥道。
“苏伯父,景毓可以说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景毓骨子里是怎样的人,相信您也清楚得很。若是对方有理,景毓就算心中再不情愿,也不会依着自己的身份仗势欺人,但如果对方本身无理而胡搅蛮缠,您是知道的,景毓这样的性子,断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狭长的凤目瞬间变得锐利起来,李景毓紧紧盯着顾延庚那略略有些变化的脸庞,一字一顿的说道:
“顾伯父,如果你还是个说话算话的人,相信,这一纸婚书,你应该是不会矢口否认的吧?”
冰冷尖锐的话语才刚刚落地,李景毓便从袖袋中抽出一张折叠保管得异常齐整的纸笺,当着众人的面大喇喇的抖展开来,然后,便直直地拍在了顾延庚面前的案几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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