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这个……这个不是二小姐的棺椁!”
嗓音中充满说不出来的恐惧和颤抖,那两个家奴看到被弋阳和赵以成从松软的土地中挖出来的黑灰色棺椁,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战战兢兢地对着苏墨轩出声说道。
“你们确定?”上前一步看着那黑灰色的棺椁和附近泥土的状况,顾白羽判断着那棺椁被人埋葬入土的时间,口中却是没有停顿的,对着站在近旁畏缩着想要后退的家奴继续出声问道:“你们家二小姐的棺椁,埋在这里有多久了?”
“奴才……奴才们确定……”战战兢兢地出声,那两个家奴竟是连一眼都不敢再看那裸露在外的棺椁,“当初,当初老爷命人给,给二小姐安排了一副实木的棺椁,但是,但是夫人她说,她说二小姐不配用那样好的棺木,就命令奴才们,命令奴才们将二小姐的……的……换到了一副薄木头的棺材,绝对,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棺椁啊……”
面容上的惊慌之色随着口中说出的话而越来越重,那两个家奴不断地后退着身子,不知是谁脚下不小心一绊,两个人便牵扯着摔倒在了地上。
“二小姐饶命……二小姐饶命……”手撑着满是泥土的地面向后退着,两个人的口中不断地对着那黑灰色的棺椁告饶,“奴才们也是逼不得已,奴才们也是逼不得已,冤有头、债有主,二小姐,您要显灵,就去夫人那里,奴才们也是奉命行事啊……”
颤抖的嗓音里几乎都带了哭腔,许是因为做了亏心事,那两个家奴看到变换了模样的棺椁,只是以为那无辜枉死的申安馨化作怨灵前来报复,甚至于,连自己是否找错了地方,都没有想起来确认一下。
“你们给我安静一点。”被那两个人吵得有些头痛,顾白羽出声呵斥的嗓音里带着些许难得的微微愠怒,低头看向摔倒在地的两个人,她继续出声,问道:“你们能百分之百确定这里是当初埋葬申安馨棺椁的地方?”
“能,奴才们很肯定,”忙不迭的点头,那两个家奴的反应却是颇为一致的肯定,抬起颤抖的手指向一旁的断枝树,他们对着顾白羽继续出声,道:“那棵树的树干,就是奴才们当时商量着折断的,还在断头涂上了黑色,为的,就是做标记,好找。”
所谓风水轮流转,眼下的二小姐虽然并不受宠,但难保哪日自家老爷想起来,下令寻找,那个时候若是找不到,才真的是要给二小姐陪葬,于是当初昧着良心埋葬申安馨棺椁的他们,心中便想着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总是没错的。
却不成想,明明是亲手挖的坟坑,明明是亲手埋下去的薄木棺椁,如今挖掘开来,居然是变换了模样?!
心底里的寒意阵阵涌起,两个人摔倒在地的身子更加瘫软。
“那你们家二小姐的棺椁,究竟是什么时候被埋在这里的?”再度开口出声询问,顾白羽清秀淡漠的脸庞上,没有显出丝毫不耐烦的意味。
莫说是大兴王朝这个时代的人,就连她从前所在的二十一世纪,能够这般坦然的直面棺椁尸体之事的人,也并不多见,更不用说,现在这般忽然换了棺椁的异常情况,更是令原本就做了亏心事的他们,不得不想到鬼神之事。
“大概,大概是在一个半月之前吧,当时,当时二小姐刚刚暴病身亡不久,老爷就吩咐家里的其他人,将二小姐从外面接了回来,因为二小姐生前不曾出嫁夫家,所以,就按照申家的家规,葬入了申家的家坟之中。”
语气中的颤抖之意犹在,然而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顾白羽的镇定从容所稳定,那两个家奴回忆着当初的情景,尽可能多的,告诉顾白羽自己所知道的消息,毕竟,现在他们能否活命,就在于苏墨轩和顾白羽对他们的态度了。
倘若触怒了他们二人,以至于今日的事情了结之后,便将他们两个人再度送回到申家去,那么,等着他们的,定然是毫无生机可言的一条死路。
“事情没过两天,夫人不知道怎么就得知了这件事情,然后就悄悄的命了奴才们,趁着晚上众人不备的时候,悄悄地将二小姐的棺椁挖了出来,然后随便的埋在什么荒郊野地里。奴才们觉得这里最近,所以就埋在了这里。
顾仵作,奴才们真的一句假话没有,这里的确是奴才们当初埋葬棺椁的地方,但是这个棺椁,也真的不是奴才们当时埋入土中的那一个啊。”
说着说着,那两个家奴的嗓音中的恐惧之意,便又重新浮了起来,双目躲躲闪闪,始终是不敢用正眼去瞧那摆在不远处的、尚且落着泥土的黑灰色棺椁。
“你们埋葬申安馨棺椁的那天,有没有下雨?”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那灰黑色棺椁上的泥土,顾白羽思忖着出声问道。
“没有,没有,连着几天都是晴天,兰崖城有好久都没有怎么下过雨了。”应声而答,有了刚刚心中盘算着的那些心思,那两个家奴回答起顾白羽的问话来,丝毫不敢有片刻的延迟,甚至于,带着近乎哀求的发誓。
“确实如此。”看到苏墨轩将探究的目光从那黑灰色的棺椁上移向自己,赵以成沉着嗓音点头出声,都说春雨贵如油,今年春天的兰崖城,着实是没有下几场雨。
“赵捕头,将他们两个人先带下去吧。”垂手而立,顾白羽思索片刻之后,便对着赵以成出了声,顿了顿,又似是不经意般的开口补充,道:“先不要把他们两个人送回申家去,找个地方看起来就行了,之后做人证还用得到他们。”
“是,属下会差人先将他们两个人押去关起来的,”他们能想到的事情,赵以成自然能够想到,如今顾白羽既然开了口,他当然是没什么理由再将这两个人置于险境。